【114】 凝音（1/2）o(∩_∩)o
店小二還沒說話，旁邊屏風半遮的一張大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這寐魚產自南方諸鉤山，距此足有萬裏之遙，如何能夠運來你這店家莫不是拿寐魚的名頭來騙人”
眾人吃了一驚，往旁邊看去。
秦燁所在的位置正好錯開屏風，能將那一桌之人全都納入眼內。隻見那大桌上圍坐了八個人，有六個身著黃衣勁服的男子，另外兩個乃是女子。
兩人中一個身穿淺色紫裙，麵上罩著輕紗，看不見容顏，但僅是露出的少許肌膚瑩白如雪；另一個女子便是說話之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十六七歲年華，一身水綠衣衫平添靈氣，眉目秀美，肌膚勝雪，一雙眼睛尤為水靈過人，令人眼前一亮。
秦燁暗自驚訝，那女子麵貌絕美，有一種少女的青春靈性與活力，一眼看來竟是比之陸雪琪也不差。
且說張小凡聽了少女之言，“啊”地意外了聲，卻見那翠衫少女說過話之後，目光一轉，落到了他們這桌陸雪琪的身上，似是也為陸雪琪容貌心驚。女子愛美，便是陸雪琪這般心性淡泊，也不禁往那水綠衣衫的少女身上多看幾眼。
跑堂店小二此時賠笑解釋道：“客官您說的其實都對。隻是您有所不知，在百多年前，這寐魚的確是諸鉤山特產，別處是沒有的。不過後來青雲門道玄老神仙路過諸鉤山，特地將這寐魚移了回來，就放在青雲山陰的洪川。到了如今，那寐魚不僅存活，還繁衍昌盛，讓咱們這些百姓也托老神仙之福，能嚐到這般珍饈滋味”
他說著說著，臉上露出感歎而崇敬至極的神情。
秦燁四個青雲門弟子看了，自是心裏暢快，麵露笑容，引以為豪；但那少女聽了，回頭與那麵蒙輕紗的女子看視一眼，似是輕哼一聲，沒再說話。
曾書書不禁壓低了聲音讚歎道：“咱們掌門師伯倒是平易近人，與人為善哎，你們說，先前林掌櫃所說的承蒙恩惠，莫不就指的這”
秦燁接道：“或許有可能，不過隻是幾條魚，百姓未必能記多久，興許還有別的咱們不知道的事兒呢”
曾書書笑著道：“師伯那般身份，平日事務繁忙，也不忘造福一方，當為吾輩楷模啊”秦燁失笑，指著他道：“你啊，師伯也不在此處，你說的奉承話，他老人家可聽不到。”
吃了幾口飯菜。
感覺對麵那桌之人，注意力沒放在他們無益閑聊之上以後，秦燁手上動作不停，然嘴唇翕張，無聲地開闔，卻是將聲音凝成細線，傳到曾書書耳中：“曾兄勿要驚動，這是我偶然琢磨出的凝音成線之傳音法。”
曾書書麵上驚訝一閃而逝，隨即若無其事那般，對同桌幾人道：“哎，這個菜雖然清淡，用料卻是不錯，你們也嚐嚐”
傳音法秦燁在很早的時候便用過，乃是與那位耳朵有疾、飼育狸奴為生的老婦人對話之時，效果頗佳。倒也不是什麽秘傳之術，隻是需要在真元掌控上達到一定程度，而後有足夠的腦洞與想法，便能做到了。
隻聽秦燁再度傳音出言：“曾兄，對麵那一桌人，若我所料不差，也應當是修行中人。方才店家談到掌門師伯，我注意到那女子神色卻無疑惑與驚訝，想來是聽過掌門師伯的名號。”
曾書書張了張嘴，眉頭一皺。
顯然他沒有那麽快便琢磨出凝音成線之法，隻得點了點頭，示意秦燁繼續說話。秦燁接著道：“尋常人聽到師伯名號，應與店小二那般敬仰或是畏怯才是，但她隻是不以為意；此地毗鄰青雲，邪魔外道輕易不敢冒犯，是以我推測對麵一桌，應該是修士中的散修，而且是家族修行傳承不絕、有不弱勢力的那種”
“老秦”
陡然一個聲音，在秦燁耳邊炸響。
“你倒是心細”
卻原來是曾書書琢磨一陣，依照秦燁施展的模樣，也把聲音凝線傳來。隻是他沒能把控好那說話力度，聲音遞過來時猶如驚雷炸響，突兀之間嚇得秦燁手上一抖，大好一塊兒肉便跌落桌麵。
陸雪琪一雙明目，定定地看了過來。
“嘿”秦燁咧嘴一笑，“手抖了，見笑見笑”
陸雪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用膳。
“你這家夥”
“說話就說話，那麽大聲想幹什麽”
“啪嗒”，曾書書咧著嘴揉了揉耳朵，同時手上一抖，大好一塊青翠時蔬跌落桌麵。這回不止是陸雪琪，便是略顯遲鈍的張小凡，也注意到不對勁了，抬起頭往秦燁、曾書書兩人看過來。
“咳，”曾書書稍有尷尬，“那什麽，一時手抖，見笑見笑”
“”
張小凡、陸雪琪二人默不作聲，隻定定地看著他倆。原來秦燁方才不住開口，似是說話卻沒有聲音傳出的異狀，早便被陸雪琪看在眼裏，不過沒說破而已。秦燁見此，隻得再費力氣，與他二人傳音道：“方才隻是與曾兄暗中交流，此法乃是凝音成線的傳音法，頗多局限，無甚大用，其主要手法乃是運轉真元收束聲音，自口**鳴時便將其凝成一線送遞而出。具體做法乃是這般”
秦燁先簡單講解了一下傳音距離有限的凝音成線之法，接著把方才的推論與思路也說了一遍。
他倒不是有意避開陸、張二人，隻不過同時向三個人傳音與向一個人傳音，差別極大，前者耗費乃是後者的幾倍，難度也大幅增長。至少粗通此法的曾書書，眼下便無法做到。
“既如此，可有妨害”
秦燁耳朵邊上響起陸雪琪的聲音，凝音法傳音，直接把聲音收束遞到了耳畔，好似有人貼著耳朵說話一般，給秦燁一種莫名的感覺。同時也驚訝陸雪琪學習之快，這就能使出凝音法了，當真冰雪聰明
對於陸雪琪所言，秦燁略作思慮，搖了搖頭，向三人傳音道：“暫時而言，應當並無妨礙。畢竟空桑山距此甚遠，我們所負任務也極其隱秘，旁人不得而知。我之所以提及對方身份，隻是想提醒大家從我們下山起，此行任務便已經開啟，大家最好謹言慎行，提高警惕若我所料不差，咱們幾個的身份，恐怕都已然暴露。”
“什麽”曾書書的聲音，雖然降低了一些，但急切間仍震得秦燁耳朵生疼。
“那，我們應當如何補救”
“倒也不必刻意補救。”此時陸雪琪道，“隻要我們離開此地，沒有被人追蹤，便不會有何妨礙。”她一時也無法精準做到向三人傳音，隻好一句話說了三遍，才讓大家都聽到。
秦燁向陸雪琪微微一笑，傳音道：“陸師妹說得對”
“唉，先前隻顧想著下山的樂趣，竟忘了身負重任。”曾書書歎息著，傳音自省道，“還好老秦你想得周到，提醒得也及時，不然大意疏忽時耽誤正事，豈非有負掌門師伯囑托要我說，老秦你心思周密，當初就該贏了我，由你來做這隊伍領袖更加適合”
秦燁勸慰道：“咱們都是年輕曆淺，經驗閱曆皆有不足，凡事多思多想，謹慎而行便是。而且我們一行足有四人，以後遇見什麽事兒，大家多多商量，總有妥當處置之法，你說是吧”
陸雪琪道：“不錯。”一共說了三遍。
張小凡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對於“凝音成線”之法，他有些頭緒了，不過一時間還無法真正實踐出來，隻能點頭表示態度。好在大家都能看到，不必如陸雪琪那般，連點頭也要三遍。
另一桌。
水綠衣衫的少女，敏銳注意到身旁紫裙女子的異樣。
“幽姨，”她壓低了聲音，悄悄地道，“怎麽了”
紫裙女子的麵龐藏在麵紗之後，看不到她的表情：“無事，隻不過聽到對麵四人，正在談論我們的身份。”
少女麵露驚訝，但心性機敏的她沒有回頭去看，隻是悄悄用餘光瞥了一眼，低聲地道：“幽姨，怎麽我沒聽見他們說話”
紫裙女子道：“他們應是用了某種秘法，我隻是恰好讀懂對方唇語罷了。那紫袍男子與那白衣女子之言，倒是好懂，唯有那藍袍之人，甚是狡猾每次論到他說話，便會故意夾菜半遮，我隻讀出很少內容。”
少女麵容一肅：“他們，看穿我們的身份了”
紫裙女子語氣平靜，淡淡地道：“他們猜錯了。”
少女愣了一下，一時莞爾。
用膳過後，天時不早。
秦燁四人在店家引領之下到了住處，乃是西苑四個比鄰的房間。曾書書看了一回，發現房間內裏裝潢極為不錯，心中大是滿意，在門口對眾人道：“今晚我們就在此歇息，明天一早，再行趕路吧。”
三人應了一聲，隨後各自回到房間。
不過在此之前，出於謹慎考慮，秦燁自袖口摸索一陣，取出一個玉石盤。那玉盤厚不過盈寸，呈八卦圖形，上麵刻著繁複的銘文線條，乃是一塊精心製作的陣盤。
秦燁研究“時印”，首先便需要精通陣法，這陣盤便是經年累月之下積累下來的。此次下山，因為有“袖裏乾坤”之術，他便將以往留存的陣盤、陣基，都帶在身上。
他將陣盤掛在院落景觀樹上，由枝葉掩映，激活之後便可起到示警作用。
安放妥當，又確定陣盤生效，秦燁這才鬆了口氣，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