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一念之間
十三王朝當中除了四大頂尖的諸天血脈之外，還有十二承天血脈。後者的血脈之力若是單拿出來的話或許並不如前者，然而承天大陸當中的承天血脈能以此為名，也絕對不隻是說說而已。
其間擁有跟龍族相關血脈之人古淩隻認識兩個：一個是跟自己青梅竹馬的穆鴻雁，再則便是跟她同為四聖王朝皇室子弟的皇兄穆楚天。
但在探究霸龍紋成形的原因時，古淩首先便將穆鴻雁給排除了。原因無他：穆鴻雁的血脈之力本就屬於異化過後的陰龍血脈，本身又是極陰極柔極韌的特性，這跟自己當初以霸龍紋所化的龍形之霸道氣勢是大相徑庭的。
那麽剩下的，似乎就隻剩下了穆楚天。
這位龍神宗繼任的宗主加之四聖王朝未來的皇帝，本身的金龍血脈便極具威勢，再加上龍仆老爺子也確實坐鎮龍神宗多年，他若是因此而在其間稍動些手腳，憑自己和穆楚天的這點道行還真就很難看出什麽貓膩來。
龍仆先生靜靜注視著古淩道：“狂獸一族隻是不屑於習學龍族的力量，並不是學不會。尤其是在明顯感覺到你並不知情的前提下，稍微借他的勁氣在你體內暗埋下一顆龍族之力的種子，也不算是坑你了。”
古淩無奈歎息一聲道：“盡管您老人家這種說法聽起來很奇怪，但我也就不較真兒了，畢竟問題顯然並不在這種借雞生蛋的行為上……我這麽跟您說吧，我跟東方夕隻是初識，距離太子爺跟太子妃的那種關係實在還差了八條街呢。所以有些事，真的不能做。”
“？？？”東方夕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向了古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古淩也沒法跟她說的太清楚，隻能苦笑著指了指龍仆先生：“你還是問龍老爺子吧，這話要是我說出口，我就得立馬變成跟今早剛遇見你時一個德性了。”
“龍爺爺，你們到底在說什麽？還有他剛才所說的太子又是誰？您……”
龍仆先生輕聲打斷她道：“丫頭，你東方氏身為九大宗族之一，世代人才輩出勢力昌盛，卻盤踞於盤龍島不出，為何？”
東方夕臉色驟然一白，龍爺爺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病，所以從未主動在自己跟前提及過這個問題，但今日卻是有些突兀地問了出來，實在不知為何。
不過在沉默了片刻過後，東方夕還是緊緊咬了咬下唇回答道：“鳳咒不除，東方不出。隻要族中依舊有我這種血脈之人，即便出了再大的事，所有東方家的成員便斷然不可離開盤龍島外。”
龍仆先生微微點了點頭：“從古以來這便是你們東方家的古訓，然而怕是極少有人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這些年來你在東方家受盡排擠，但卻連父母的庇護都得不到，隻能跟我這個孤老頭子相依為命，換了誰怕是都不會覺得心裏好過，對吧？”
東方夕極少會有如此痛苦的模樣，慘白的一張臉上早已沒有了半分血色，唯有被銀牙緊咬的下唇，鮮紅欲滴似已有鮮血隱隱滲出。
而龍仆先生對此卻仿佛視若未見一般，繼續語調平緩地往下說著：“可是沒有東方家的人敢真正傷害你，並且你很清楚那是因為你所承載的這份血脈間所隱含的咒術。他們厭惡卻也畏懼，早就像一群驚弓之鳥一般遠遠的退去，卻又因為心底的恐慌而站得遠遠的，並將這世間所有惡毒的言語統統潑灑向你，恨不得有一天能用這些殺人不見血的東西親自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然而你還是活了下來，並且擁有他們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擁有的東西：自由。”
“自由嗎……”東方夕麵露一抹淒然笑意地搖了搖頭：“我怎麽覺得我隻是在無力的逃避而已呢？從一個陌生的地方逃往另一個陌生的地方，永遠不會有任何親人表示出半點親情的存在，並且永遠會被一幫藏在暗處的家夥們當成犯人來盯守。”
“我跟您說句實話吧，前些時日我去十龍爭鋒當中爭奪十首龍魂時，曾親眼見證了十龍戰場的崩塌，並且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地被困在了其間。那時我雖然很怕沒辦法回來再見您，可心底的深處是真的已經在期盼自己隨之可能會麵對的死亡了。”
“這些年活得很累，也很苦，除此之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還有什麽值得去回味的東西。得知您的病情又開始加重時，本就不怎麽敞亮的那片天似乎也跟著一起塌了，塌得暗無天日再見不得半點光亮。”
“可活下來時的第一個念頭，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您真的不在世的話，自己又將以何等苟延殘喘的姿態繼續覥顏活下去。我早已活不出自己的模樣，可誰又能說得清自己究竟該是什麽模樣？這些年來，早就連最後的一絲筋骨都被扯碎砸斷了。”
龍仆先生靜靜聽東方夕說著這番話，時不時地會以自己的袖子輕輕替她擦拭臉上新添的淚痕，而直至她已隻剩了啜泣之時，才和聲細語地對她開言道：“龍爺爺知道你這些年來過得有多苦，所以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替你解除這種現狀的。”
東方夕的身子微微一僵，再抬頭看向龍仆先生的目光中更是充斥了難以置信之意：“您說的……是真的嗎？”
“傻丫頭，我老頭子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在半截入土之時哄騙你不成嗎？鳳咒雖已流傳了千百年，但並非沒有破法。最起碼我還知道一種，而且現在看來，應該確實是可行的。”
龍仆先生話說至此時便不再看東方夕了，而是一臉平靜地看向了旁邊的古淩：“孩子，以你的心智，想來也猜得出辦法是什麽吧？”
古淩訕笑著擦去了額角的一滴冷汗：“老爺子……不久之前我其實還是個天真而純良的傻子，您就不要給我在智商上戴什麽高帽了吧……”
龍仆先生對此卻是依舊沒有退讓半分：“救與不救，隻在你一念之間罷了。我雖然時日無多，但絕不會在這件事上逼你做出決定，你自己考慮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