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斷魂香
古淩見他如此模樣時，頓時便有種自己還沒死便已經強行被人土埋半截的錯覺。
“把那蟲子預備預備，我回來之後就可以準備喂某人吃了。”古淩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了一句，而後便將衛青絲與巳還陽扔在此處徑自踏入須彌陣式當中了。
初時古淩還有些不解，為什麽明明就在一座宅院當中卻還要用到須彌陣式加以傳送。但等真到了地方之後他才明白，這地方根本就沒有除了須彌戰陣之外的入口。
一間極大但也極擁擠的密室，四壁皆是不知材質的堅硬石體。除了隱藏在暗處的細小通風孔外，這裏連一扇多餘的門窗都沒有。
而之所以擁擠，是因為這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與器具。尤其是在這間密室的正中，還有一座一人高幾人合圍的巨大藥鼎，鼎爐之下隱有火光熊熊燃燒著，其間不知煉製了些什麽東西，刺鼻的氣息即便整座密室當中的藥材氣味竟是都未能將其壓下去。
而此刻在那藥鼎之人，有一人正負手背對古淩而立，自其身軀當中隱有一陣源源不斷的綿延戰魂氣不斷朝藥鼎當中灌注著。
古淩從其衣著體型上不難辨認出這便是巳還陽之父巳忘川，不過見他似乎有事在忙也就沒有上前去打擾。從打須彌戰陣當中出來過後，便有些百無聊賴地這間如他的主人一般淩亂不已的密室中溜達著。
“嗤！”巳忘川突然抬手一指，將一炷香虛刺向了麵前的藥鼎之上。兩者雖未真正接觸，但香頭的一端還是因此而被其灼熱的勁氣所點燃了，而後就那麽有些詭異地懸於藥鼎之前靜靜燃燒著。
古淩對此也沒有太過在意，隻以為那是巳忘川在煉藥時所要進行的程序，略有些好奇地瞅了一眼過後便沒有再加以理會，繼續遊走於淩亂不已的密室當中尋找著自己可能感興趣的小玩意兒。
可惜自己或許真的對醫藥一類的東西沒什麽天賦，看了一圈也沒能看出什麽所以然來，唯有歎息一聲隨意找個犄角旮旯忍了。
一則本就是求人家辦事，再則這又是巳還陽的父輩，古淩實在不願意跟巳忘川發生什麽衝突。可眼見著他藥鼎之前的那炷香都快燒完了還是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古淩的臉色終於有些陰沉不已了，難道他這就是在刻意讓自己難堪嗎？
就在古淩心緒有些不寧之時，巳忘川終於緩緩開口了：“香盡人未死，看來你確實是有備而來的。”
古淩挑了挑眉：“有什麽準備？”我今日為何而來像你您兒子已經跟您說過了，我就算再提一次也沒什麽意思。難得您老人家還樂意搭理我一句，究竟有沒有商量，您給句話也就是了。
巳忘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人還活著，就什麽都有的商量。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來之前有沒有吃過喝過什麽特別的東西？”
古淩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但轉念想了一下之後卻仿佛有些想通了：“吃了一鍋肉，喝了一鍋湯，沒了。”
巳忘川的臉色也瞬間因此而變得有些難看了，但似乎又不是在針對古淩：“老而不死是為賊，半截入土了還這麽樂意管別人的閑事，也是吃飽了撐的。”
古淩這才越發相信那名騎著瘦驢的許姓老叟必定是跟巳忘川相熟的，但他不明白為什麽許姓老叟說自己不吃那鍋肉的話就可能死在巳家。
難道…………
古淩再度看向巳忘川的目光中，已經多了幾分警惕與冰冷。
巳忘川目光漠然地與古淩對視了一眼：“你不必這麽看我，不管是你來還是其他人來，隻要到這間屋子裏，便必須受這一炷斷魂香。生而為人，死而為屍，斷而為魂，你今天有造化斷魂而不死，便證明天意給你待在這間屋子裏的機會。”
古淩麵露自嘲之意地笑了笑：“我來這兒就是為了讓你出去替我救人，結果你反倒讓我也呆在這間活死人一般的墓穴裏？”
巳忘川竟是格外痛快地點了點頭：“我可以出去，可以幫你做你想讓我做的事。但作為代價，你必須留在此地幫我煉完這爐藥。”
古淩一怔：“煉藥？我沒說過我會煉藥吧？既然您對這座鼎爐當中的藥如此看重，想必煉製的過程也必當十分繁瑣才是。我對此一竅不通，怎麽替您煉？”
巳忘川神色冷然道：“你在這兒待上七天而不死，這爐藥便成了。而有這段時間，我也足夠將那條大蛇的頭顱接上。樂不樂意的，你自己琢磨著辦。”
古淩越發覺得這其間必定是有貓膩的了，但這個性情古怪不已的家夥好不容易鬆了口，自己再若推脫的話估計衛青絲這輩子都隻能帶著個斷了頭的軀體當擺設了。
“就七天？什麽都不用幹？”
“就七天，什麽都不用幹。”
一樣的話，從不一樣的人嘴裏說出來，卻就此便達成了一項並不如何君子的協定。
“把那條蛇的身子跟頭給我。”巳忘川說著隨手在自己麵前打開了一道須彌空間。
古淩略然遲疑了一下，還是依言微微點了點頭，就此將衛青絲的本體轉移到了巳忘川的須彌空間當中：：“您多費心，拜托了。”
巳忘川冷淡不已地點了點頭，轉而卻是出言反問道：“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她嗎？”
古淩再度挑了下眉：“不必，七天而已，犯不上弄得像生離死別似的。”
“那就隨你吧。”巳忘川對此也不再多提，將那條巨蚺的身軀收入到自己須彌空間過後便準備以戰陣傳送離開這間密室了。
“能多問一句嗎？這藥鼎當中煉的，究竟是什麽藥？”
巳忘川布畫陣式的雙手因此而微微一滯，略抬眼皮瞟了他一眼：“世間至毒，沾之必死。”
“有個名字嗎？”
“斷魂香。”
古淩沒有再多問，就這麽目光平靜地看著巳忘川消失在了戰陣當中。
一縷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陰風嗖嗖地從古淩身側掠過，又很快卷動著一蓬蓬灰白色的香灰再度飛來，猶如一道道索命的鬼影一般陰魂不散地圍著他的身子打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