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幽冥聖器
古淩一時語塞,竟是不知自己還能如何作答了。
在自己與唐千阡並不算長的接觸當中,她給自己留下的始終都是一個堅強中略帶柔弱的印象,能夠隻身帶著弟弟逃離黃泉、苦海兩門的騷擾,沒有一定的韌性是決計做不到的。
然而她這種在感情方麵過於主動的明示,卻實在不在古淩的預料當中。
“古公子,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唐千阡似也本就不準備等他回答什麽,問罷之後對他輕笑了一聲,轉而便不急不緩地去往自己的那間客房而去了。
古淩獨自一人靜坐於寂靜的客店大廳中,隻覺一縷迷茫之意悄然湧上了心頭。
不過還未容他因為這些問題而迷茫多久,客店的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略雜亂的腳步聲,聽聲音隻來自於一個人,但輕重緩急幾種步調卻是近乎於同時響起的。
古淩下意識抬頭看去時,正看到有一男子腳步踉蹌地走入店中,渾身還散發著極重的酒氣。衣衫的材質看上去倒也算是華貴,隻是上麵沾滿了泥土與髒水,仿佛剛剛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才站起來的一般。
“哢!哢!哢!”
唯一有節奏的,是那名男子手中倒拖而行的一把長柄斧頭,每隔一段時間壓在地上的斧刃都會彈跳起幾分,而後再度落於地麵之上。而隻是這不足寸許的短短距離,竟然直接便將客店當中堅硬的花崗岩地麵砸出了一道道頗深的裂紋,足見這柄模樣尋常的斧頭是何等沉重。
“上酒。”男子淩亂不堪的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古淩沒辦法看清他的麵貌,但聽聲音卻明顯年歲並不算大,估計最多也就比自己年長幾歲而已。
古淩的目光下意識瞟了一眼這男子手中的斧頭,沒有過多言語,直接從櫃台中搬出了一壇酒放在了他跟前:“請。”
男子透過淩亂長發的縫隙間同樣略看了古淩一眼,而後卻是驟然單手提著自己的斧頭照著酒壇上劈砍了下去。
斧落之時,酒壇上的泥封與紅布應聲而碎四散飄落著,但其間滿滿的一壇酒水卻是沒有引起絲毫的震蕩,依舊平滑如鏡般靜靜在壇子裏待著。
古淩見此情形雙瞳不禁一縮,男子剛才揮劈斧頭之時並未動用絲毫的戰魂氣,而是僅憑肉體的力量便做到了這種程度。
即便對於深諳體修之術的自己而言,想揮動如此沉重的兵器達到這種效果也是具有一定難度的,但此人此舉卻是做得如此輕描淡寫,這顯然並不是虛張聲勢便能做到的。
如果說舉輕若重主要看的是技巧,那麽想要舉重若輕便要求其人必須有數倍於重勢本身的力量,遠不是靠著捷徑便能彌補的。
男子斧刃調轉再度一揮時竟是直接出現在了酒壇的底部,隻略然一端便將整壇子酒都送到自己唇邊了。
不過在此之後,男子卻是絲毫不掩飾自己鄙夷地嗤笑了一聲:“這種貨色也敢拿出來賣錢?還是你留著給自己澆奠吧!”
男子說罷手腕驟然一翻,直接將足有數十斤的沉重酒壇猛然以斧頭拋射向了古淩。壇中酒水瞬時如一道螺旋飛舞的水龍般直接衝擊向了古淩的麵門,其聲勢雖不算多大,但其間殺機卻已瞬時暴露而出了。
“嘶……嘶嘶……”一陣滿含刺鼻酒意的蒸汽瞬時彌漫了整個客店的大廳,古淩雙手將陰陽泉靈中的火焰之力瞬時化為盾牌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隻瞬間便已蒸幹了那條烈酒所化的長龍,然而蒸汽剛剛湧起還未散去之時,一道從天而降的巨大斧刃卻是已經照著古淩的天靈蓋劈了下去。
“哢嚓!”古淩瞬時逆轉化出的寒冰之力同樣結為一麵盾牌擋在了自己的頭上,再度替自己承受了一記致命的攻擊。
而即便對方已經如此咄咄相逼,古淩卻依舊沒有以狂獸本體鱗甲狀態去應戰的意思。
男子兩斧劈過之後似乎並不急著再進攻了,而是微微冷笑之聲道:“你的人就和你的酒一樣,都是垃圾中的垃圾。”
古淩對此也不以為意,揮手間驅散了滿屋子的酒氣,抱著肩膀平視那名男子道:“是不是垃圾的我懶得跟你爭,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必定是個連我都不如的垃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突然開始肆意大笑著,笑得手中的斧子似都有些拿不穩了:“小子,這算是你臨死之前講的最後一個笑話嗎?”
“我從不跟陌生人開玩笑。”古淩此時的神色格外平淡:“尤其是想殺我的陌生人。”
“怎麽,都不問問原因了?”男子雙手一拄手裏的斧頭,言語間滿含蔑視地上下打量著古淩:“我知道這不是你最強的戰鬥形態,你也少跟我玩保留實力那一套,今夜你我二人當中隻有一個能活著離開!”
“哦,那你走吧,正好我該回去睡覺了。”古淩說著懶懶打了個哈欠,當真轉身邁步走向了樓梯之上。
“轟!!!”整座樓梯瞬間被轟成了碎片,而那名男子的斧頭在此之後已再度指向了古淩:“垃圾就是垃圾,即便偶爾能翻身也還是垃圾。真以為臨死之前擺出一副慷慨之態便能改變你的弱小了嗎?”
“想多了,我從不會在殺人之前慷慨,那樣對死者而言怕是太殘忍了。”古淩看著倒塌的樓梯輕歎了一聲,轉而才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冷然地看著那名男子道:“不過我今夜剛剛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我現在不會殺你。”
“這些廢話還是等你死後再去跟自己說吧!”男子話音未落之時斧頭已然再度劈落了,招式生猛而霸道,而且每一擊都準確到令人發指地直接奔著古淩周身要害而去了。
極為反常的,在麵對一名同樣以體修見長的對手之時,古淩竟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動用狂獸之力的意思,甚至連三大幻獸都並未進行覆身。他隻是像個最尋常的戰者一般,依靠多次生死之間的戰鬥經驗與虛無戰印中的戰魂勁氣勉強抵擋著。
所謂勉強,是真的很勉強。
男子的實力最起碼也在戰將八階之上,而且絕對不是一般隻堆戰魂等級的花架子。這種對手即便古淩全力以赴也注定不容易對付,更何況現在不知為何要自斷一臂般隱起自己更為強大的那份力量。
隻片刻過後,古淩的戰魂氣已經有些抵禦不住那些斧招的進攻了,力量層次的差距逐漸顯現之時,落敗似乎隻是時間的問題。
“等一下。”古淩突然在倒退的同時出言喊住了那名男子。
男子淩亂長發之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怎麽,現在想要求饒了嗎?”
“又想多了,我就是抽空掏個刀。”古淩說罷輕笑了一身,順便伸手入懷取出了那把先前從那幫黑衣人的手裏得來的斬魂刃:“你都欺負我赤手空拳半天了,怎麽也得相對公平一點吧?”
男子見狀愈加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道:“不過是一幫沒什麽真能耐的廢物用以暗中偷偷抹別人脖子的破銅爛鐵而已,也就你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垃圾才會將這種破刀當成寶貝吧?”
“哦?認識啊?”古淩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異色,轉而卻是嘴角微翹地自言自語著:“看來是尋仇無疑了呀……”
“少廢話!死吧!”男子手中戰斧再度掄動之時,古淩隻覺自己瞬時便已被成千上萬的斧刃所包圍了。這種場景沒有極強的力度與速度作為基礎是萬難打成的,這家夥果然也是存有餘力的嗎?
“叮!叮叮叮叮叮!”一連串金鐵交擊的脆響過後,漫天斧刃似因此而略微減少了幾分,然而剩餘的卻依舊略顯雜亂無序地不住向其間的古淩劈斬著鋒銳之極的刃芒,若不是古淩出身於體修又有狂獸血脈加持,早就被分屍於當場了。
“再停下。”古淩此時竟是再度從密集不堪的斧刃間逃脫了出去,轉而看著手中早已布滿了數十道缺口的斬魂刃歎息一聲道:“這東西質量確實不行啊……無怪你看不上它。”
男子雖說也驚詫於古淩此時也能逃脫,但言語間的譏誚之意卻是愈加增多了幾分:“垃圾的借口總是那麽多嗎?打不過便找這麽多無用的借口來為自己開脫,即便也給你一件幽冥聖器你又能如何?照樣是當垃圾的命罷了!”
“哦?你這把斧子是什麽幽冥聖器的嗎?”古淩饒有興趣地看了它一眼,轉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既然敢叫聖器,多多少少總是比一般的物件要厲害一些的吧?”
男子頗為傲然地冷哼道:“是又如何?!像你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垃圾,估計到死都沒有用幽冥聖器的機會吧?!”
“嗯,是吧。”古淩鮮有地並未以言語還擊,而是轉身走到了櫃台之後,從裏麵取出一根平淡無奇的竹竿來緩步走向了那名男子:“熱身完畢,該正式打一場了。”
“嘭!”一聲悶響過後,男子手中的那柄戰斧竟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而他聲音當中更是已經充斥了駭然之意:“為什麽這東西會在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