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入塚
一座造型頗為莊嚴肅穆的祠堂之前，幾位長老俱都神色凝重地站在緊閉的大門外。而在那祠堂一旁，還有一條不甚起眼的通道，外麵隱有結界陣壁相阻，黑漆漆的看不清裏頭的模樣。
齊嚴手指這條通道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古淩道：“別磨蹭了，進去吧！”
古淩冷冷看著他道：“我出來之前，不準擅自決定宗中被派遣參與先鋒血戰的人選。”
齊嚴麵露不屑道：“笑話，誰知道你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你要是死在裏頭，我們還得在外麵等你一輩子不成？”
“兄長所言甚是！”五長老齊苛剛剛被古淩一擊打得吐血本就憤恨不已，此時都顧不得胸腹之間的疼痛了，直接站出來厲聲直言道：“陛下派來的使者也曾明言，讓我們宗中十日之後率領人馬前去青芒山與餘下三宗匯合，難道如此大事還能因為他區區一個古淩耽擱不成？”
李初七叼著自己的大煙鬥噴雲吐霧之餘還不忘跟齊苛過不去：“可古淩如果真能帶著宗證出來，那他就是下一任的宗主，如此大事你們難道還想越權而行嗎？”
齊苛不以為然道：“你也說是如果了，我們憑什麽要為一個假設而耽誤宗中大事？萬一陛下怪罪下來，難道你能一力承當嗎？”
“行了都別吵了。”最後還是大長老傅天璣一錘定音做出了決定：“設個時限吧。若是古淩過了那個時限後還是沒能出來，那就隻能由我們幾個長老商議決定先鋒血戰的相關事宜了。”
“這倒是可行。”齊嚴答應一聲後卻是有些陰陽怪氣地看向了古淩：“未來宗主，你感覺你多久能出來啊？嗯？”
古淩冷冷瞟了他一眼：“明早日出之前。”
“明早？！”此言一出連大長老傅天璣都是一驚，隨之更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逐漸黑下來的天色：“古淩你別說氣話，隻一夜的功夫怎麽可能在偌大的先人塚中尋到宗證？哪怕孟宗主當初也是在裏頭整整待了七天才出來的啊！”
“他待了多久，與我無關。”古淩說罷麵無表情地走向了那條漆黑的通道，而進去之前，卻是刻意轉過頭來看了齊嚴一眼：“明晨再見我時，記得以覲見宗主之禮跪拜。”
齊嚴一愣，隨後卻是絲毫不掩飾嘲弄之意地嗤笑了一聲。
不隻他對古淩不屑一顧，就連始終站在古淩這邊的季無常等人也都是暗自搖頭。縱觀踏嶽宗曆代所有宗主，從未有一人能在一夜之間尋到宗證並安然將其帶出來。更何況古淩的年齡擺在那兒，怕是也很難引動先人塚中生魂氣息的認同。
但不管怎麽說，古淩卻還是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走入了那條通往踏嶽宗先人塚的通道當中，那模樣就像是無聊之餘在隨意散步一般。
片刻黑暗之後，古淩的視線當中驟然出現了一道有些扭曲的白色漩渦，其間還伴隨著陣陣微弱卻清晰的淒厲嗚咽之聲。
雙目中血光驟現之時，古淩隻瞬間便已將狂獸鱗甲覆蓋了全身，而後猛然一個縱躍直接跳入了眼前的漩渦當中。
大長老傅天璣曾跟自己說過，戰者在達到戰帥等級之後便能開啟屬於自己的須彌空間。而當這一技巧也能精純掌握時，須彌空間便能近乎於永恒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而此時的這道漩渦，想來應該就是以須彌空間狀態存在的先人塚真正入口了。
在走過方才的通道時，古淩明顯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勁氣正在不斷被抽走，反之一股壓抑而充滿絕望的氣息則在瘋狂朝身體中湧入著。
直到狂獸鱗甲出現之時，那些氣息才驟然如遭重擊般迅速退卻到了漩渦之後。
但古淩卻並沒有放過它們的意思，身軀初一進到漩渦當中時，便肆無忌憚地以自己的狂獸之力強行抓取著那些四下逃竄的氣息。
霎時間，本就淒厲至極的嗚咽之聲變得愈加慘然了幾分。
眼前的先人塚中並沒有什麽與宗主之位想匹配的奢華墳墓，反倒像是一座被荒棄了不知多少年的亂葬崗。一眼望去時似乎無邊無際，可除了眼前不足百座的枯墳之外，這裏便空曠到了沒有半點多餘的景致可言。
“呼！”一道透骨的陰風打著卷猛地撲至了古淩的近前，陰寒之意直入古淩的肺腑，甚至直接在其軀殼當中四下撕扯著。
劇痛之意由內而外地瞬時湧滿了他的全身，可古淩卻依舊隻是麵無表情地全力抓取那些令人絕望不已的氣息，完全不管不顧自己的身軀已經被那道寒風摧殘得不成樣子了。
“齊了。”古淩鱗甲之下的臉上驟然多了一抹冰冷的笑意，同時眉心處的那道豎紋間驟然照射出了一道幾乎快將整座先人塚都劈開的銳利血光：“都給我滾出來！”
“嘭！嘭嘭嘭！！！”
數十座荒墳幾乎在同一時刻炸裂開來，而後便見幾十縷灰蒙蒙的屍鬼之魂無一例外地被古淩的狂獸之力牢牢鎖住給抓了過來，任憑它們如何掙紮都沒能掙脫這股霸道至極點的氣息。
“你放肆！諒你隻不過是踏嶽宗一個後輩小卒而已，憑什麽對我們這些曆任的宗主如此無禮？！難道你是想找死……”
“呼！”其中一道屍鬼之魂的軀體間驟然多了一道血光，緊接著竟是直接化為一團灰煙消失不見了。
而方才的叫囂謾罵之聲，也是瞬間戛然而止。
“不過是一縷想死死不成的殘魂而已，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叫囂？”古淩目光陰沉地掃視了這些鬼魂一眼，聲音也變得愈加冰冷了幾分：“更何況我還是來討債的。”
血光驟起之時，古淩瞬間便已將自己的狂獸之力徹底釋放了出來，原本陰森恐怖的亂葬崗中因此而立時多了幾分滿含暴躁之意的凶煞氣息。
或許是懾於古淩此刻的模樣太過恐怖，那些原本還想繼續掙紮的陰魂們竟是極為一致地都敢再動了，生怕再發出哪怕一點的動靜觸怒眼前這個煞星。
而就在此時，自先人塚盡頭的灰蒙之中卻是傳出了一聲滿含感概之意的歎息聲：“看來該到的總歸是會到的，我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