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說愛你
沈小唯趁元旦期間回了趟山西老家，何許不放心辣菜一個人生病在家，便把她帶回國貿的高級公寓親自照料，甚至把父母家裏的王廚借來，每天給辣菜煲各種驅寒暖身的養生湯，今天烏骨雞明天羊肉煲，一周過去，辣菜的感冒倒是好了，體重卻從兩位數生生飆到了三位數。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頹了好幾天，辣菜差點忘記策劃已久的“萬全計劃”。從紐約回來後的第二天，她便火急火燎地安排起智囊團，立誌要找出爆料者，收集證據，把欺負她男人的陰險小人繩之以法。
周六傍晚，辣菜在何許的要求下，乖乖用長款羽絨服、羊毛圍巾和小紅帽把自己裹得裏三層外三層，便拉著他驅車趕往六環外的秘密據點。
一路上，她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跨年夜的“I Love You”。
何許都斥巨資租大樓花式表白“我愛你”了，她甚至還沒有對他好好說過一句“我喜歡你”。再加上那晚的“現在求婚有點急”，她簡直想錘死自己。
說到底，在認識何許之前，她也隻跟謝姓渣男談過一場不知道算不算是愛情的戀愛，兩人做過的最限製級的事就隻是啵啵，還是不帶舌頭的那種。當初，她天真地以為，初戀本該如此純淨，因為偶像劇裏的男女主愛到死去活來也不過就是借位親親。知道被盛大劈腿後，她才終於明白，謝姓渣男無處安放的荷爾蒙全都揮灑在人大女友身上了。
所以，她跟何許，基本就是初戀。
毫無經驗的她，雖然內心早已對他波濤洶湧，卻不知道該怎麽把愛說出口……
白色G63停在一條荒無人煙的街，對麵是一家門麵破敗的連鎖烤串店，店門口停滿了五顏六色的共享單車，雜亂無章，或倚或倒，金屬車身上覆滿了刮痕和灰塵。嫋嫋炊煙從烤串店平房的後院升起，為寂寥的凜冬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何許打開車門，從駕駛座跳下車，卻看到副駕上的辣菜還在一動不動地發著呆。
他輕聲問道：“想什麽呢？”
辣菜似乎沒聽到，依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靈魂出竅。
何許繞到副駕門邊，開門，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喂。”
神遊在外的辣菜嚇得心肝顫了三顫，嘴裏差點蹦出腦海裏瘋狂跳躍的三個字：“我我我我我我愛……”
“？”
“我愛吃串！”呼，好險。
“那就趕緊下來吃。”何許眼底浮上一絲笑，他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麽。
何許裝作什麽都沒看出來，幫她圍好圍巾，戴好小紅帽，便牽著她手穿過空無一車的街道，走進烤串店。
這家連鎖烤串店的裝修，比五環內其他店麵要簡單粗暴許多。二十來平米的小空間內，歪歪斜斜地擺著幾道長桌，沒有靠背的三角鐵凳橫七豎八地杵在過道上，紅紅綠綠的塑料小垃圾桶裏堆滿了烤串的簽子和浸滿油漬的劣質紙巾。
廚房門口的長桌盡頭，周蠢蠢和沈小唯正興奮地向剛進門的兩人招手。
兩人走到桌邊，何許拉過兩隻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凳子，抽下幾張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周蠢蠢瞠目結舌地湊到辣菜耳邊：“我的媽呀，何大資本竟然會來吃街邊小店？！”
何許眼皮都沒掀，淡淡送出一句：“為什麽不能來？”說完，又給辣菜倒上一杯熱水。
周蠢蠢沒想到何大資本家會聽到自己的悄悄話，急忙乖乖巧巧地坐回對麵，掛上標準的員工虛偽微笑：“能，當然能，必須能，何總這是積極響應總/局鼓勵廣大電影人創作表現小人物艱苦奮鬥的現實主義題材的號召，深耕民間疾苦，堅決抵製鋪張浪費的奢靡之風！”
何許：“……”好，漲工資。
辣菜用微信掃了下桌角的二維碼，邊刷菜單邊說：“拜托，我們家何許可不是言情小說裏那種從小嬌生慣養的王子病，他人物經曆很豐滿的好嘛。”
沈小唯逗趣道：“姐妹，第一次帶你們家何許正式麵基閨蜜，就隻請個人均五十的烤串，你這合適嗎？”
何許笑了笑：“這事是我不對，下周末大家如果有時間，我請客吃日料。”
周蠢蠢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次剝削資本家的機會：“那我要吃人均五千然後壽司大師當著你麵一個一個捏還不允許拍照的那種！”
辣菜白了她一眼：“小心生魚吃多了拉肚子，”說著就抄起一串服務員剛端上來的羊肉串懟到她嘴裏，“還是好好吃你的串吧！”
小唯也拿起一串羊肉：“對了，今天把我們千裏迢迢叫到六環外，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呀？”
辣菜放下碗筷，一隻腳半蹬上凳子，肘關節撐住膝蓋，眼眸低垂，手指故作憂鬱地往眉心點了點，隨即把小紅帽的帽簷拉低了些，活脫一個裝逼水平大於業務水平的女偵探：“姐妹們兄弟們父老鄉親們，想必大家已經知道，前段時間有奸佞小人在網上黑我男人，”她左手霸氣地搭上何許的肩，音色壓得十分低沉沙啞，眼神射向周蠢蠢，“國情局1號種子選手，”又射向沈小唯，“愛情長跑十年的情場老手，”她一臉悲壯，“我，需要你們的協助，幫我揪出爆料者，逼他親口認罪，就地正法！”
“你你你先消消氣……”周蠢蠢給何許使了個“你女人是不是忘了吃藥”的眼色，環視一周烤串店內形形色色的食客，做賊心虛似地低語道，“這裏人多眼雜，萬一被誰聽到，又給弄到網上去咋辦？”
“害，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辣菜低下頭，學工藤新一歪嘴笑了笑，一副辦案辦到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在六環外活動的，都是勤勤懇懇為生活奔波的老實人，才不像四環內的朝陽群眾，每分每秒都在尋找能夠對自己一團糟的生活聊以泄憤的花邊新聞。”
周蠢蠢用自己堪比高清攝像頭的列文虎克4k眼，重新掃視了一圈烤串店內形形色色的食客，眼睛越睜越大，嘴巴越張越圓 –臉頰瘦削的外賣小哥哥，勁瘦精壯的裝修隊小弟弟，肩寬腰細的卡車司機，挺拔頎長的鄉鎮教師 –她目不斜視地擦幹嘴角的口水，兩隻大眼睛凹出愛心的形狀：“怪不得老娘我找不到男人呢，原來純爺們都在六環外？！”
辣菜、何許、小唯：“……”
周蠢蠢換上國情局1號種子選手的嚴肅臉，自言自語道：“話說我之前早就在網上地毯式搜刮了一圈，連個爆料者的影子都沒找到，”她蹙眉看向何許，小心翼翼道，“大老……大老板，您仔細想想，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啊？”
何許也蹙眉：“和煦基金這幾年發展得還算順風順水，沒坑過投資人的錢，也沒對投資項目撤過資，更沒搶過別人看上的標的，應該不會有人大費周章惡意造謠。”
“得了得了，這事兒吧，一看就是情債，”辣菜飛給何許一個眼刀，悻悻道，“誰讓我們帥氣多金的何大資本家，是聞名帝都的金牌渣男呢。”
沈小唯補刀：“別提了，你家金牌渣男在朋友圈高調秀恩愛後，我女上司氣得不行，新年第一天直接開掉了五個實習生呢！”
還沒等何許來得及辯解，周蠢蠢也眉飛色舞地加入了熱烈的討論：“我還是覺得，這事兒是山東實業獨女搞的。”
辣菜反駁：“應該不會，上次何許已經警告過她了，況且就算她想搞，也搞不到這個料吧，據說當時作案者家裏斥巨資壓下了所有新聞，除了他們小圈子內的人，幾乎沒人知道，所以應該不是湯晚。”
周蠢蠢靈光一現：“那就是Olivia！”
辣菜擺擺手：“我在海南跟她聊過了，不是她。”
“會不會是謝子鳴那個渣男？”沈小唯認真分析，“上回在後海聚餐，他不是說有個同事在康奈爾讀研的時候，聽過關於你男人的流言蜚語嗎？”
“對哦，”辣菜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難道是他？”
這下，何許終於找到機會插嘴了：“你什麽時候跟他聚過餐？”
辣菜急忙解釋：“就那次在後海，我看到你跟王醫生散步……”她轉念一想，哭笑不得：“不是，你這會吃什麽無名醋？”
“學姐！”
突然，一聲清亮的叫喊打斷了四人的談話。辣菜轉過頭，看到身穿運動裝頭戴棒球帽的蘇潤之朝氣蓬勃地向這邊走來。
她正要起身招呼，卻被何許死死按住手掌：“他怎麽來了？”
看到何許深邃的眼眸中越來越濃的醋意，辣菜既好氣又好笑，在他桀驁的鼻尖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算是喂一顆定心丸，輕聲道：“別鬧，他是來幫你的。”
周蠢蠢和沈小唯自然是吃多了這小兩口的狗糧，早已見怪不怪，可蘇潤之看到這辣眼睛的一幕，一時有點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還好周蠢蠢耳聰目明，從身旁拉過一隻幹淨的凳子，招呼蘇潤之坐下。
“謝謝。”蘇潤之暖然一笑。
被他這麽一笑，周蠢蠢耳廓竟有些發燙。風裏來雨裏去的劇組一姐，沒在神級影帝麵前羞過，也沒在流量美男麵前怯過，卻偏偏在年下弟弟蘇潤之麵前紅了臉。
也許是烤串店內四處流竄的雄性荷爾蒙太過凶猛，把周蠢蠢身體裏潛藏的雌性激素勾得無處安放，她一改往日的咋咋呼呼，瞬間變身兩眼放電的小白兔：“不客氣哈，”她指了指蘇潤之的黑色棒球帽：“很帥哦。”
被漂亮姐姐這麽一撩，蘇潤之臉頰也泛起緋紅。
辣菜似乎看出了什麽，急忙掛上姨母笑，一左一右介紹起來：“蘇潤之，我和小唯的北大學弟，遊戲公司老板；周蠢蠢，我同事，圈內最美製片人。”
何許見辣菜笑得跟個媒婆似的，立馬心領神會，神情漠然道：“你倆不加個微信嗎？”
看何許一臉“天涯何處無芳草別再惦記我女人”的表情，蘇潤之竟覺得有點好笑。這男人醋勁這麽大，看來十分在乎辣菜學姐，也不枉學姐對他一片真心。
他掏出手機，掃好周蠢蠢的二維碼，便公事公辦道：“學姐，我弄到了匿名郵箱注冊用的手機號，並且查到了機主姓名。”
霎時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答案揭曉的這一刻。
辣菜深吸一口氣：“是誰？”
“王紅。”
“王紅？”辣菜看向何許，“你認識這個人嗎？”
何許搖搖頭：“沒印象，”他抬眸看蘇潤之，“男的女的？”
“男的，”蘇潤之答道，“我不是百分百確定，但是根據我找到的信息，他應該在一家叫做‘微醺’的紅酒進口網店工作。”
何許劍眉微蹙，兀自點點頭：“原來如此。”
“到底怎麽回事？”辣菜抓住他袖口，心急如焚，“這人是誰？”
“這人我不認識，”何許眸光黯淡，“但這家網店，老板是Vivian。”
作者有話要說：六環外的小哥哥，請給我來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