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年好呀
“自己丟下的工作,哭著也得補回來!”
李辣菜癱坐在望京寫字樓的小破辦公室裏,睡眼惺忪地開了一天會。導演從非洲拍戲歸來,周蠢蠢也拉著製片主任和選角導演東奔西跑地開始建組,年關將至,簡直忙得人喘不過氣。
紐約的時差還沒倒過來,一眨眼又飛回了北京,辣菜盯著電腦屏幕,一遍遍讀著導演和監製發給她的上百條劇本修改意見,一時有點生無可戀。也許隻有在爽文裏,才能兼得事業與愛情。對每天熬夜熬到禿頭的社畜女孩來說,連跟男朋友見上一麵的時間都沒有啊!
當然,何許那邊也好不到哪去。何大資本家人間蒸發了兩周,和煦基金早已人心惶惶,為了安撫軍心,他一邊和國內的律師團隊準備起訴營銷號的事,一邊帶著大磊對之前安排好的幾家AR公司做盡職調查,更是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蠢蠢怕辣菜連夜改劇本改出頸椎病肩周炎,便在周五晚上長達四小時的開發會後,帶她來國貿中心的瑜伽館放鬆身心。一堂90分鍾的高溫瑜伽課,讓麵色如土幹癟癟的兩枚電影女民工,瞬間大汗淋漓,容光煥發。
“辣菜寶貝,你要不洗個澡再回去吧?”蠢蠢遞給她一張紙巾,神色裏盡是擔憂,“出這麽多汗,小心著涼。”
“沒事兒,我還有幾場戲沒改,明天開會要用,我趕緊回家寫啦!”辣菜用紙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剛剛運動完的臉頰白裏透紅。她跟在蠢蠢身後走進電梯,按下B1層的按鈕,“奶茶在幾層?”
“就在地鐵入口旁邊,也是B1。”
電梯下行了幾秒,突然在10層的普拉提會所停住。門緩緩打開,湯晚和一位西裝革履的眼鏡男走了進來。
辣菜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是該打招呼還是該裝作視而不見,誰知湯晚隻是麵無表情地睨了她一眼,隨即別過頭去,和身邊的眼鏡男親密交談起來。直到電梯停在一樓大廳,湯晚和眼鏡男走了出去,辣菜才長籲出一口氣。
“哎,剛才什麽情況?”蠢蠢一頭霧水,“熟人?”
“不算熟吧,”辣菜打了個噴嚏,“是何大資本家的初戀。”
“我去,不會是上次買熱搜的那個山東實業獨女吧?!”蠢蠢滿目震驚,看辣菜又連打兩個噴嚏,調侃道,“瞧你這噴嚏打的,肯定是山東實業獨女說你壞話了。”她轉念一想,“你說,這次強/暴案的謠言,不會也是她搞的吧?”
電梯到達B1層,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
“不至於吧,”辣菜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上次在海南,Olivia跟我說,黑何許有什麽用,要黑也應該黑我這位情敵才對呀。”
“唉,你也太難了,”蠢蠢拉著辣菜走到奶茶店裏,一邊用微信掃碼點單,一邊語重心長道,“依我看呐,你跟何總就應該趕緊結婚生娃,把生米煮成熟飯,省得那些妖豔賤貨一個個天天惦記個沒完!”
辣菜滿臉通紅:“我……我倆戀愛還沒談幾個月呢,結什麽婚生什麽娃呀!”
“不是已經見家長了嗎?”蠢蠢怒上眉梢,“何總這個金牌渣男,該不會是在耍流氓吧?”
“耍流氓?”辣菜十臉懵逼。
“就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啊!”蠢蠢附到她耳邊,滿臉吃瓜相,“哎,他跟你求婚了沒?”
“沒有……阿嚏!”辣菜從身邊的桌子上抽了張紙巾,可憐兮兮地擦著鼻子。
蠢蠢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兩杯奶茶,把其中一杯遞到辣菜手裏:“喝點熱的,小心感冒,”她扶額思索半秒鍾,一臉正經道,“我前兩天看了個美劇,我覺得你可以借鑒一下,就是女主趁自己排卵期,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家裏所有的杜/蕾斯都紮了個孔,靜靜等候男友的到來……”
“啊啊啊什麽鬼!”辣菜捂住緋紅的耳朵,轉身就往門外跑,“我先走啦!你早點回家,小心開車!”
“哎我還沒講完呢,你尺度這麽小,怎麽當編劇啊!”蠢蠢哭笑不得,對著她往地鐵站入口狂奔的身影大喊道,“明晚跨年夜,要不要組個酒局?”
“不要!”辣菜回過頭,俏皮一笑,“明晚要約會!”
然而浪漫美好的跨年夜,辣菜卻病倒了。
躺在華清嘉園臥室裏的單人床上,沉浸在阪本龍一《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傷情的旋律中,辣菜撚著鼻子,咳得天昏地暗,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被遺忘在銀河裏的小白船。
何許大概是忙暈了,本來說要帶她去燕郊溫泉滑雪,可還剩兩個小時就要跨年了,他卻半點消息也沒有。
早知道就呼朋引伴去吃大餐了,也不至於淪落得如此淒慘。
她沒有告訴何許,跨年這一天,也是她的生日。或許是不想麻煩他買禮物,又或許是女孩的小心思作祟,嘴上說著不在意,心裏卻期盼他早已為自己準備了驚喜派對。
辣菜拿起手機,點開何許的微信,依舊沒有絲毫動靜。她點開通訊錄,指尖在「寶貝」的手機號碼上方來回打轉,猶豫不前。
霎時間,手機鈴聲響起,「寶貝」兩字在手中震個不停。辣菜一驚,差點把手機掉到床縫裏。
她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喂?”
聽筒裏何許的聲音似有些低啞:“開門。”
“啊?”
“我在你門口。”
辣菜急忙跳下床,踉踉蹌蹌小跑到玄關,一把拉開大門:“你怎麽來了?”
“不是說好一起跨年嗎?”何許麵目冷峻,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意,“為什麽生病了都不說?”
“我怕影響你工作……”
“知道你生病了,我更沒法工作。”
“是不是蠢蠢告訴你的……”
他用指尖撩撥開她前額的碎發,劍眉不由一蹙,手掌貼住她額頭:“怎麽這麽燙?”說完,又把眼皮貼過去試了試:“家裏有退燒藥嗎?”
“哦,好像有布洛芬,不知道過期沒……”
話音未落,何許便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走進臥室:“你室友不在家嗎?”
“你要幹嘛?”她紅暈上臉,雙手交叉擋在胸前:“請不要□□病號!”
何許把人放上床,又拿過被子小心蓋好,眼底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笑:“你這小丫頭,都燒成這樣了,還有心思想那個?”
“我不小啦,沒兩年就30了好嗎……”辣菜聲音嘶啞,又咳了兩下。
“那也比我小,”他轉過身,指了指辣菜書桌上的小音箱,清淺一笑,“《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這首曲子,我很喜歡。”
“那你下次要彈給我聽。”
“你隻要乖乖養好病,想聽什麽隨便點。”何許手指勾了勾她鼻尖,便轉身走向廚房。他從藥櫃裏找出布洛芬,又用電水壺燒上開水。
辣菜側躺過來,頭對著門邊,剛好可以看到何許在廚房裏燒水的背影。他已脫下大衣,身上是白色高領羊絨衫和灰色修身褲,腳上踩著她為他買的毛絨棉拖,昏黃的燈光下,連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都顯得柔軟起來。
何許把燒好的熱水裝進保溫瓶,又兌了點礦泉水,便拿著唯一一瓶還沒過期的布洛芬回到臥室。他坐到床邊,單手托住辣菜後頸,另一隻手抓過小沙發上的靠墊,放在她腦後,又扶她坐起,將她斜倚在床頭。辣菜接過何許手中的膠囊,輕啜一口他送到嘴邊的溫水,忍著咽喉劇烈的疼痛,蹙眉咽了下去。
何許手指摩挲著她唇角的水痕,噙笑的眸子裏映著她憔悴的容顏:“生日快樂。”
下一秒,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辣菜又驚又喜,用手心堵住他嘴,囁嚅道:“別親,小心被傳染。”
“怕什麽,大不了一起生病,陪你宅個七天七夜。”何許眉梢輕挑,“比我小的某人,快叫聲哥哥給我聽聽。”
“不要,”辣菜羞得用被角掩住臉,“羞死了!”
何許笑著扯回被角:“更羞的事都做過,怕什麽。”
辣菜臉燙得要命,抬手就要對眼前的男人捶捶打打,卻被何許反扣住手,按進懷裏:“乖,生病了,別鬧。”
她把臉頰乖乖放在何許肩頭,眼睛裏藏不住甜笑:“對了,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呀?”
“第一次看你簡曆的時候,就記住了。”
說完,何許鬆開她,轉過身,單膝跪地,左手在褲子口袋裏摸索著什麽,臉上竟露出羞赧的笑容。
完了,他是要求婚。
不知是燒懵了,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衝昏了頭,辣菜心跳如擂鼓,腦袋亂成一團麻,臉上稍稍泛起的紅暈也瞬間白了下去。她想起昨晚蠢蠢提到的結婚生娃,心下竟有點慌。雖說兩人之前經常你一句“聘禮”我一句“何太太”地亂講玩笑話,但真正看到他如此正式單膝跪地的時刻,還是會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戀愛路上一波三折的她,還沒來得及認真思考過婚姻的事啊。
她收起紛亂的思緒,垂眼一看,何許手裏已托著一個黑色天鵝絨小方盒。他唇角含笑,正要打開小黑盒,卻被額頭冒汗的辣菜雙手按住。
一秒。
兩秒。
三秒。
兩人仿佛變成了雕塑。
“你……怎麽了?”何許劍眉微蹙。
“那個……”辣菜支支吾吾地縮回雙手,“現在……求婚……是不是有點急?”
“求婚?”何許托著小黑盒的手掌一滯,“我隻是想送你個生日禮物啊……”
他輕輕打開小黑盒,裏麵竟然是一個月牙形狀的白金吊墜。
辣菜盯著小巧精致的白金吊墜,表麵上裝傻充愣笑說“誤會”,心裏簡直想把自己一掌拍廢。
這下好了,何許肯定在想,這個30歲老剩女,滿腦子都是結婚結婚結婚……
太,丟,人,了!
何許從小黑盒裏取下吊墜,傾身附到她耳畔,將吊墜戴在她細白的脖頸,嘴上安慰她沒事,心裏卻有點莫名的失落。雖然他今天不是求婚,但兩人結婚的事,早就被他單方麵提上日程。包括之前見她父母,言語間也有許多婚姻大事的暗示。
但方才辣菜魂飛魄散的模樣,與他想象中心愛之人被求婚的樣子大相徑庭。被求婚本該是一件甜蜜驚喜的事,可她為什麽像是受到了驚嚇?
難道這一次,也像之前追求表白時一樣,是他,太心急了麽?
“謝謝寶貝,”辣菜指尖撫觸著光滑的月牙吊墜,眼睛也彎成好看的兩道月牙,“好漂亮呀。”
何許淡淡一笑:“就是覺得和你的笑眼一樣美,所以就買來送你了。”
辣菜似乎察覺到何許眼底的些許失落,一邊在心裏罵自己,一邊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肩頭,苦思冥想著如何挽回本該你儂我儂的浪漫生日跨年夜。她靈機一動,急忙拿出手機,正想發個秀恩愛的朋友圈,卻看到朋友圈的最新動態裏,赫然掛著她跟何許在曼哈頓烤肉店的親親照。
文案:「With my love」
“天呐你這是什麽時候發的!”辣菜心裏的小鹿砰砰亂撞,紅著臉往何許懷裏拱,“你怎麽每次發糖都學雷鋒不吭聲呀!”
何許見她如此可愛,方才的失落也散去幾分。他伸手攬住她肩,又揉了揉她淩亂的長發:“還有糖呢,再找找。”
辣菜定睛細看,差點尖叫出聲。
何許的頭像,竟然也換成了一樣的親親照?!
“啊啊啊這這這也是生日禮物的一部分嗎?”辣菜被甜到語無倫次,“你換成這個頭像,微信肯定炸了吧!”
何許拿出黑屏的手機,在她麵前搖了搖:“剛才在廚房發完,怕被打擾,我就關機了。”他垂眸看著懷裏一臉幸福的女孩,“今晚,隻有你和我。”
辣菜鼻腔倏爾一酸,喉中有些哽咽。她抬起頭,對上何許深邃的眼眸。她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泯去他眼中還未消散的失落。這樣好的他,讓她心疼。
如果現在對他的愛,還不夠多,那就用餘生所有時光,每天多愛他一點。直到海水漫天,山河飛旋。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窗外傳來沸騰的喧囂,甚至有人大聲公放起搖滾樂。
“新年快樂。”辣菜雙手攬住他脖頸,眼裏裝滿了星星。
“新年快樂,”何許揚手拉開窗簾,指向窗外一街之隔的商業寫字樓,“還有一個禮物。”
辣菜望向窗外,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黑黢黢的玻璃幕牆,突然亮起點點燈光,比夜空中的星還要明亮。它們跳躍著,閃爍著,在巨大的樓體上,拚出三個美麗的英文單詞:
Love
You
作者有話要說:何大資本家,你會的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