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跳
辣菜循聲回頭，隻見一位身穿職業套裝的短發女人站在麵前。
“朱莉？”辣菜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你怎麽在這？”
“該問這句話的應該是我吧？”朱莉眼角含笑，調皮地用指關節敲她腦門，“你這個沒良心的，偷偷跑回紐約都不跟我發微信啊！”
“這次來得有點匆忙……”辣菜羞答答地看了看身邊的何許。
朱莉仿佛意會了什麽，斜睨一眼辣菜腰間何許的手，尖銳幹練的眉梢吊起：“喲，千裏送，可以啊你。”
“哎呀你說什麽呢！”辣菜急忙轉移話題，“你一個人來的嗎？”
“我下班路過，本來準備買點外帶。”朱莉隨手撈過一把椅子，把辣菜摁回座位，正要在她身邊坐下，卻聽到對麵的艾倫一聲驚呼：
“你們倆認識？”艾倫瞳孔地震，一隻手驚慌失措地捂住嘴，另一隻手在辣菜和朱莉之間指來指去，臉上的神情仿佛是在捉奸：“大姐，你騙我？！”
朱莉的音調瞬間提高八度：“你怎麽在這？！”她看了看瞠目結舌的艾倫，又瞟了瞟辣菜身邊的何許，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辣菜，這就是你翻的牌子？”
“翻牌子？”何許蹙眉。
“哎你……你別聽她亂說！”辣菜臉頰緋紅，雙手急忙去堵朱莉的嘴。
“就就就就就是她！”艾倫像被針紮了屁股一樣，火急火燎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個箭步躬身躲到何許身後，唇齒止不住打顫，“兩年前，就是她把嫂子藏起來了！”
“藏起來？”辣菜十臉懵逼。
“你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朱莉火冒三丈地擼起西裝袖子，起身就要幹向艾倫，卻被辣菜雙手攔住。她手忙腳亂地掰著辣菜的手，憤然吼道，“誰讓你們跟強搶民女似的嚴刑拷打什麽白鞋女孩的下落，我要是把她真實信息供出來，還不得被你們生吞活剝了呀！”
“誰嚴刑拷打了？”艾倫見朱莉麵露凶光，敢怒不敢站，繼續縮在何許身後，“不就是找同學們挨個談心嗎……”
“你那叫談心嗎？明明是幾個壯漢把人家拉到小黑車裏，簡直是校園淩霸！”
“你還有臉說，我那幾個兄弟全被你打得鼻青臉腫的，到底是誰淩霸誰啊！”
左一言右一語，辣菜跟何許聽來聽去，算是明白了。
兩年前，一夜瘋狂後，何許曾派艾倫去尋找小白鞋，自然也問到了朱莉那裏。雖然辣菜事後什麽都沒跟朱莉說，但從艾倫大刀闊斧滿世界尋找小白鞋的架勢來看，朱莉猜測辣菜八成是翻牌子過程中惹怒了那位看起來很不麵善豪門闊少，為了保護小姐妹，她自然不會透露半點訊息。
激情舌戰後，麵如土色的兩男兩女圍坐在青煙繚繞的烤肉桌邊，一言不發。
辣菜看得出，何許也有點不太開心。他大約是在怨懟朱莉和艾倫，讓他一錯過小白鞋，就是漫漫兩年。
說到底，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大烏龍，如果當初朱莉把辣菜的信息告訴艾倫，也許她跟何許兩年前就在一起了。不過命運這家夥總愛捉弄人，每一個決定所引發的事件，都是未可知。兩年前，何許若是以那副放蕩不羈桀驁不馴的模樣來找她，她八成會被嚇到，直接跑了也說不準。
愛情故事的打開方式，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差池，男女主人公的姻緣命運就會雲泥之別啊。
剛才幾人隻顧著吵架，肉都烤糊了，服務生小帥哥處理掉烤壞的牛肉，換上新烤架，又烤起了一盤牛仔骨。他不小心對上辣菜遊離的眼神，朝其餘低頭不語的三人努了努下巴，又對她眨眨眼，顯然看出了這席間隻剩下辣菜一人還有心情吃飯。
辣菜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來打破僵局，隻好掛上月牙笑眼，裝作沒事人一樣招呼起來：“來來來，吃點蒜！”她把小帥哥剛剛端上來的生蒜瓣小心翼翼地分給每個人，“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三人：“……”
朱莉拿起兩瓣大蒜，嘎嘣嘎嘣地生嚼起來，一邊和艾倫互飛眼刀，一邊附到辣菜耳邊小聲問道：“哎，這幫人整天尋歡作樂荒/淫無度的，你男人跟他們混在一起，靠譜麽？”
艾倫咬牙切齒：“這世上最靠譜的就是我們何大資本家了，畢竟他隻能被嫂子一個人睡！”
辣菜、何許：“……”
朱莉顯然沒明白這話中深意，繼續問道：“所以之前你朋友圈發的何大資本家，就是他？”她犀利的眼神掃過這對一睡鍾情的男女，看何許如今一副業界精英的人模狗樣，又看辣菜一臉小女人的膩歪樣，心想這小丫頭陷得還挺深，於是勉強點了點頭，“行吧，姐妹，你喜歡就好，”她促狹一笑，斜覷著艾倫，“你男人看著挺靠譜的，比這個傻/逼強多了。”
“你他媽說誰 – ”艾倫躲閃著朱莉眼中飛出的小刀，吐槽聲由大變小，隻說了五個字便灰溜溜咽了回去。
“哎，你，”朱莉不耐煩地扯了扯艾倫的毛衣袖子，手速極快地用桌沿磕開一瓶啤酒，“這事兒咱倆都有責任，”她朝艾倫麵前的啤酒杯努了努下巴，“來，一起，跟這對苦命鴛鴦賠個不是敬個酒。”
艾倫跟小媳婦似的抽回袖子：“你別拉拉扯扯的，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
“先撒泡尿看看自己娘不拉幾內樣，誰稀罕啊？”朱莉一臉鄙夷，“我對男的沒興趣，省省吧你。”
艾倫被這話一噎，瞬間大氣不敢出，隻好隨她敬了杯酒。
何許看朱莉率真颯爽，舉手投足間和辣菜也十分親密，生怕自己莫名又多了個情敵，於是摟在女朋友腰間的手一緊，不動聲色將她往自己懷裏又攬了攬。
辣菜感覺到腰間的暗力，心下覺得好笑，便故意提起朱莉的女友，讓何許安心：“對了，你女朋友還在meatpag的酒吧工作嗎？”
“她去年就辭了，我這兩年做投行賺了些錢，跟她在Williamsburg一起開了個小酒館，等下要不要去看看？”
“哇塞，你也太牛了吧！”辣菜一臉興奮，“你們酒館叫什麽呀？”
“Fake a Fate。”
“Fake a Fate？”正在烤肉的小帥哥聽到這句英文，急忙赧笑搭話，“是那家很有名的地下酒吧？我和朋友經常去呢。”
“真的嗎？”朱莉十分開心，用流利的英文回道，“看你這麽帥，下次來給你打九折！”
小帥哥抿嘴淺笑，悄悄從工作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方形紙巾，塞到辣菜麵前的啤酒杯底下，便端起空盤離去。
“我去，”朱莉一把抽出紙巾，看著上麵用粉色熒光筆寫就的電話號碼，衝辣菜眉飛色舞道，“這小哥哥挺牛逼呀，竟敢當著你男人麵撩你？”
艾倫清了清嗓子，一副情場老手的樣子：“這有什麽好稀奇的，我都當爹的人了，還天天被各種妹妹撩呢！”
朱莉作嘔吐狀：“啊呸！”
何許搶過紙巾，看到電話號碼的尾巴上還畫了一顆甜甜的小心心，眼底瞬間溢滿煞氣。辣菜看他醋意漸成殺意，急忙打趣道：“哎呀，小弟弟不懂事，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劍眉緊蹙，薄唇緊抿，攥起手裏的紙巾就要起身離座，卻被哭笑不得的艾倫按了下來：“行了行了，何大資本家，瞧把你酸的，”他吊兒郎當地從哈倫褲側兜裏取出手機，“來來來，我給你和嫂子拍個甜甜的情侶照，齁死那個小弟弟！”
辣菜急忙撒嬌：“對嘛對嘛，咱倆好像還沒拍過合照呢！”
“拍過。”何許依舊麵目冷峻。
“？”
“上次在紅塵客棧接吻的時候，不是被大磊哥偷拍了麽？”他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手機屏保就是那張。”
辣菜急忙奪過他手機，點開一看，還真的是：“這種豔照都敢做屏保，你不怕被人看見啊！”
“怕什麽，我吻我自己女人，有什麽問題嗎？”何許揚起傲人的鼻尖，一把將辣菜攬入懷中，對艾倫的手機鏡頭擺出迷人的微笑，“拍好看點，多拍幾張。”
朱莉被這突如其來的狗糧嗆得連咳好幾下，艾倫的眼睛也被辣得生無可戀，雙眼無神地看著手機屏幕：“一，二，三。”
在紅色快門鍵被按下的那一刻，何許偏過頭，吻在了辣菜唇邊。
四人來到朱莉的Fake a Fate酒吧，誰知辣菜時差襲來，小姐妹調的酒剛喝了兩口，就暈暈乎乎地打起了盹。何許心疼她睡得難受，隻好約二人擇日再聚。他將迷迷糊糊的辣菜抱進GMC，讓司機驅車駛回上東區的別墅。
車窗外，浮光掠影在低啞的轟鳴聲中呼嘯而過。黑色GMC行駛在寬闊的布魯克林大橋上，車輪在柏油橋麵軋出有節奏的聲響。橋下的遊樂場星火點點，旋轉木馬閃著七彩的光，童話般的弦樂華爾茲仿佛在耳畔流淌。
一輪圓月映掛在黑黢黢的夜幕上，把浮動著冰塊的河麵映得如淡抹的水彩般冷光瀲灩。
冬夜的紐約城，仿佛住進了宮崎駿的動畫裏。
辣菜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扭動著身子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何許的大腿上。她抬眼望著那張天然雕刻的臉，發覺自己從未在這個角度看過他熟睡的樣子。
她的男人，骨相生得真好，唇極薄，睫毛很長，綴在光潔白皙的肌膚上，顯得尤為動人。前額的碎發落了下來，恣意散落在棱角分明的眉骨間，讓這張冷若冰霜的麵龐一如兩年前般，多了幾分年少輕狂的少年氣。一束車燈從側後方打來，在他英挺的鼻梁兩側投下靜謐的剪影。光影交錯下，下顎線的弧度顯得硬朗而迷人。
即便與他朝夕相處，肌膚相親，可每每看到這張臉，心髒還是會止不住怦然跳動。
方才在酒吧，艾倫偷偷告訴她，那一夜過後，何許因為喝了太多酒，導致胃穿孔，沒過幾天就做了手術。其實他之前幾年也曾多次酗酒到急性胃炎，心理康複和藥物治療都試過，但效果式微。可手術之後，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沉溺於醉生夢死的靡靡之音，也再沒碰過酒。
他告訴艾倫，因為無邊的黑夜裏照進了一米陽光，讓他有了勇氣去追逐太陽。
如果自己就是他的太陽，她願意燃盡身體裏所有的血液，讓心中的小火球為他跳動，暖他心房，久久長長。
也許是心跳聲太過撩人，何許睜開雙眼，輕輕對上辣菜的目光：“醒了？”
辣菜清淺一笑，撐起身子：“我是不是吵醒你啦？”
“小傻瓜，有時差的是你，不是我，”他將她鬢角的碎發撥到耳後，“再睡會吧。”
“我本來挺困的，但是睜開眼看到這樣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舉世無雙的帥臉，立馬精神啦！”
“花言巧語，”何許嘴上高冷，心裏卻甜出了蜜汁，唇角勾笑，“對了，這次來紐約，是不是又耽誤你工作了？
“沒事兒，”辣菜倚在他肩上，打了個小哈欠，“我跟瑞秋姐請了假的，等回到北京，就把落下的工作補上，跟導演開會改劇本，蠢蠢應該也在籌備建組啦。”
“我這邊都忙得差不多了，要不明天回去吧？”
“不用這麽趕的，”辣菜坐直身體，指尖摩挲著他的手背，神色略顯擔憂，“律師那邊的證據都準備好了嗎？”
何許垂眸看她，心下有些疼。
這次強/暴案熱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想必她父母那邊也看到了。雖說和煦基金官方已經發聲明回擊，但惡言惡語在網上發酵，就算內心再強大，也難免被輿論影響生活。就算他不在意，辣菜不在意，但兩人未來的結合畢竟會牽涉到彼此的家庭和社交圈，父母親友的感受不可能不去在意。
“如果起訴，必定又會引起一波熱論。”他的眼神，溫柔而篤定，“可營銷號那邊一口咬定是匿名爆料，目前隻能治標不治本地起訴營銷號而非爆料者，我在想，與其再鬧到公眾視野，不如就讓這事隨時間淡去吧。”
“那可不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搞到他丟魂！”辣菜一臉義憤填膺，“你呀，就是太佛係，每次遇到緋聞爆料，都一言不發，別人當然得寸進尺地欺負你啦！這一次，必須用法律武器維權，用輿論力量發聲！”她眸中閃過一抹俏皮的笑，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放心，我，你的小寶貝，早已有了萬全計劃！”
何許無奈一笑，這女孩可真讓她上頭：“你這傻白甜能想出什麽計劃？”
“笑話！編劇可不是白當的好嗎！”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帥氣的8，又煞有介事地用食指尖點了點何許的肩窩，對著兩指之間輕吹一口氣，眼神迷離，一副碟中諜女特工大開殺戒後吹槍口的樣子：“天機，不可泄露。”
作者有話要說：前方高能碟中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