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勇氣
“媽，我錯了。”
“媽，不是我們故意要騙你的，是小舅搞錯了，而且人家何許根本就不知道你們以為他是鳳凰男啊！”
“媽，你倒是說句話呀……”
“媽，我要遲到了！！！”
趙女士臉紅脖子粗地停下腳步，滿麵怒容地轉過頭，沒好氣道：“走走走，上你的班去，別跟這煩我！”
“別生氣了媽……”
趙女士默不作聲。
“那晚上的飯還吃嗎……”
“吃啊！為什麽不吃！他富可敵國就不吃我們普通人的飯菜了嗎！”
“……”
辣菜灰溜溜離開後，趙女士眉頭一緊，拿出手機，撥通了小舅的電話：“你趕緊安排一下，今晚飯局換個高檔點的地方，越貴越好！”
瑞秋姐本來今天上午約了辣菜談話，誰知卻喂奶喂出了乳腺炎，一直到下午才從急診出來。她一到到公司，二話不說就把辣菜關進小黑屋“談心”了。
辣菜戰戰兢兢地把手裏的黑糖珍珠奶茶遞給瑞秋姐，臉上雲淡風輕，心中翻江倒海。看著瑞秋姐麵無血色的臉龐，她有一種預感，自己很可能就要因為與何大資本家的“裙帶關係”被公司勸退了……
“瑞秋姐，這是我剛才回公司路上買的，你快趁熱喝吧！”
“不了，謝謝。”
完了，老板連最愛喝的黑糖珍珠奶茶都不要了。
可是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雖然她不小心與大股東陷入戀愛，卻從來沒有怠慢過工作，更沒有利用何許的人脈關係走過捷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據理力爭！
“瑞秋姐……其實我最近工作挺努力的，大師交待的劇本報告我都會超額完成，蠢蠢那邊的故事大綱和策劃案我也一直在幫忙寫，每周五還會幫斯蒂芬一起對賬……”
“我知道。”瑞秋姐眉頭緊蹙，一隻手扶住胸口，連連搖頭。
完了，看來老板是鐵了心要趕她走了。
眼角一紅，鼻頭一酸，辣菜急忙仰頭望天，把眼角的濕意使勁往回憋。
瑞秋姐見狀，哭笑不得：“你這是怎麽了？被我產後抑鬱傳染了？”
“沒什麽……姐，我知道你也很為難，我會珍惜與超小號一同度過的美好時光的……”
“啊？”瑞秋姐一頭霧水。
“哦對了，如果今天開除我的話，這個月的工資還會發嗎……”
“開除你？我是要跟你說，你今天正式轉正了呀！”
“什麽？！”
“瞧把你嚇得，該不會是何總逼你放棄事業歸隱豪門吧？”
“他敢逼我！”
見瑞秋姐目瞪口呆，辣菜這才意識到，她可能還是得在外人麵前給何大資本家留點麵子。她一秒變臉，急忙和顏悅色道：
“我的意思是，作為一枚新時代女性，我的事業我做主，請老板用工作砸死我吧！”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股熱情和幹勁！”瑞秋姐會心一笑，“記住，你很棒，隻因為你是你，不因為任何人。”
“嗯，我會加油的！！！”辣菜聽懂了瑞秋姐言中所指，心有戚戚。
“不過，你這孩子，怎麽會以為我要開除你啊。”
“你連最喜歡喝的黑糖奶茶都不要……還一直黑著臉……”
“哎呀，我這不是因為乳腺炎嘛，一喝甜的就漲奶，一漲奶就疼得生無可戀，”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辣菜的小肚子，笑容可掬道，“等你生寶寶的時候，就知道啦！”
生寶寶？？？
難道是最近被何許投喂得太過放肆，小肚腩蹭蹭擴張，被瑞秋姐以為未婚先孕了？！
望京寫字樓的公用女衛生間裏，辣菜和周蠢蠢一人一個隔間，充分利用每天下午美好的新陳代謝時間，興致勃勃地聊起了天。
“辣菜，轉正了要請大家吃火鍋哦！”
“蠢蠢，咱能別在廁所提吃的麽。”
“話說，我能不能偷偷問一下，你轉正後工資漲了多少呀？”
“隻漲了一千……”
“哎，可以了可以了，咱們公司這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入不敷出，不等到項目賺錢那一天，是不會漲工資發獎金的！
“其實我也想偷偷問一下……你們基礎工資都是多少呀？”
“我和大師都是一萬，斯蒂芬八千。”
“啊……其他影視公司的資深員工也是這樣嗎？”
“像萬達阿裏這種大公司還好點，風雨飄搖的小公司，都差不多。”
辣菜想到朋友圈裏不是高富帥就是白富美的同行們，不禁對蠢蠢口中的影視勞動力市場感到匪夷所思：“為什麽別人能用幾千塊錢的工資維持吃喝玩樂歲月靜好的美麗生活，我卻連房租都交不起啊！”
“害，這你就不懂了，光靠那點兒工資哪夠啊，還不都是拚爹。咱門樓上發行公司的笑笑，工資跟你差不多，但是人家老爸是國企大領導啊，車房戶口都給女兒辦妥了，不用交房租也不用還房貸，奢侈品都是老媽帶著買，自己工資不過是吃吃喝喝的零花錢；還有大師，知道他為什麽一把年紀卻甘於在小公司渾渾噩噩度日嗎，還不是因為他是北京土著，老房拆遷後分了兩套小高層，光靠房租就夠他揮霍一輩子的啦！”
辣菜陷入了沉思。
雖然自己家境平平，比不上那些可以在影視圈無憂無慮打拚的家境優渥的同行，但一想到奔三在即的自己還在靠著爸媽的存款湊房租，整個人便不由得焦慮起來。
見隔壁許久沒有回應，蠢蠢也似乎也察覺到了彌漫在衛生間裏的同輩壓力焦慮氣氛。她清了清嗓子，急忙安慰道：“不過跟你比起來，他們都差遠啦。等你嫁給何大資本家，分分鍾把全樓同行花式吊打！”
突然，衛生間入口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蠢蠢急忙關掉話匣子。
兩位前來補妝的白領在鏡子麵前聊起了天。
“親愛的，你聽說咱們樓上的大八卦了嘛？”
“超小號那個？”
辣菜和蠢蠢雙雙豎起耳朵，坐待吃瓜。
“對呀，偷偷告訴你，我閨蜜有她微信。”
“所以你看照片了？漂亮不？”
“一般般吧，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勾到何許的。”
辣菜和蠢蠢的吃瓜臉雙雙一僵。
“那是家裏有錢？”
“看朋友圈不像啊，一件奢侈品也沒有。”
“那隻能是手腕狠辣了，畢竟人家是唯一一個敢發朋友圈說自己是何大資本家女人的人呢。”
言畢，兩位白領不屑地笑了起來。
辣菜氣得一衝馬桶，刺耳的抽水聲瞬間淹沒了門外的笑聲。
誰知兩位白領也並不避嫌，生怕這八卦傳得不夠遠似的，故意提高音量道：
“我今早看公眾號才發現，她寫的那個破劇本竟然進了海南電影節創投比賽，一定是通過何許走的後門。”
“不光是劇本呢，我聽咱們同事說，超小號老板今天把她轉正了，這馬屁拍得可真快啊。”
“依我看，這超小號就是個傀儡公司，還整天標榜自己為藝術灑熱血呢，不就是個財閥的泡妞工具嘛。”
辣菜忍無可忍，正要起身推門，卻聽到隔壁砰的一聲，蠢蠢已然怒吼著衝了出去：“誰他媽是傀儡公司了？！”
還沒等兩位白領反應過來，辣菜也奪門而出，怒不可遏地跳到蠢蠢身邊：“誰他媽走後門了？！”
兩位白領恍然大悟，連粉餅都不敢拿，打開門拔腿就跑。
隻見周蠢蠢一手抓起一隻粉餅，一個箭步躍到門外，卯足力氣對著兩個狼狽的背影一擲，厲聲道：“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倆是哪家公司的！以後最好妝化得再濃點，別讓老娘認出你們！否則我見一個辦一個，見兩個辦一雙！！！”
衛生間事件後，辣菜表麵上和蠢蠢嘻嘻哈哈快意恩仇，心裏卻一直在想著那句“走後門”的話。為了不暴露心事，她提前請了假，早早趕往二環內的四合院官府菜館。
跟隨身穿清宮格格裝的服務員小姐來到四合院正堂的包間後，辣菜瞬間傻了眼。
老媽、老爸和小舅早已衣冠楚楚地坐在席間。
看來老媽最終還是拿下了那條導購小姐推薦的豔麗長裙，配上她今晚格外濃鬱的妝容，頗有種不可一世的威嚴感。
“媽，不是約的六點半嗎？”辣菜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這才五點，你們怎麽就全到了？”
趙女士麵色凝重，緘默不語。
無奈之下，辣菜隻好輕手輕腳地坐到老爸身邊，用氣聲耳語起來：
“爸，這什麽情況？”
“我們已經跟這坐了一個小時了，你媽說，隻有先下手為強，才能保證比小何先到。”
“爭先恐後幹嘛？又沒人跟她搶吃的？”
“你媽說要讓他感覺自己來晚了，對長輩有所怠慢，這樣才能給他個下馬威！”
“下馬威？”
“還不是因為你，把我們蒙在鼓裏，當猴耍。”
“怎麽能怪我呢？明明是小舅一葉障目以偏概全啊！”
“你倆累不累啊，這屋裏就咱四個人，別掩耳盜鈴了。”小舅滿臉黑線。
“……小舅，你怎麽選了個這麽奢侈的餐廳啊，錢多得沒處花？”
“跟我沒關係，這地兒是你媽選的。”
“什麽？！”
趙女士憋了大半天，終於厲聲開口：“選這兒怎麽了？隻準你那個何大資本家揮霍，就不準我們普通老百姓享樂了？”
“嶽父，嶽母，小舅，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四人臉色一白，齊齊轉過頭去。
隻見何許一身意大利手工羊絨西裝，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
身邊幾個宮女打扮的服務員正一臉花癡地仰視著何許，被趙女士射來的目光一殺，紛紛嚇得逃之夭夭。
辣菜這才想起來，從中午忙到現在，自己竟忘了把小舅搞錯家境的事告訴何許。不過還好何許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裏，等下就隨機應變見招拆招吧。
何許剛一進門，身後的黑衣保鏢便隊列齊整地魚貫而入，放下十幾個包裝精美的大箱子，又迅速魚貫而出。
席間四人隻剩下瞠目結舌。
“這是我準備的一點小禮物，等下會讓他們搬到嶽父嶽母和小舅的車上，還望笑納。”
“別叫我嶽母，我可沒說我同意這門親事。”趙女士聲嚴色厲。
何許聞言，俊顏一冷，急忙道：“可是您早晨不是說……”
“服務員，趕緊上菜吧！”辣菜向何許飛去一個擠眉弄眼的眼神，堵住了他的嘴。
“上什麽菜，按照咱們河北人的習慣，必須先走三圈！”趙女士一揮手，早已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們紛紛捧著手中的酒瓶酒杯分酒器，手腳麻利地走到桌前準備起來。
“媽，何許他胃不好，要不咱們意思意思就算了……”辣菜憂心忡忡。
“小辣菜，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小舅一躍而起，“今天你小舅我可是下了血本，開了一箱茅台！這點麵子都不給，還怎麽當咱家女婿！”
何許長籲一口氣，鄭重其事地拿起麵前的分酒器，一字一頓道：“嶽父嶽母，我，先幹為敬！”
作者有話要說：趙女士您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