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人遊
催人尿下的會議漫長地進行了三個小時，終於在一片哀嚎聲中結束。
一個字，喪，足以形容這場報告會的氛圍。
和煦基金旗下控股的影視公司裏，做批片發行的公司抱怨中美貿易戰導致好萊塢電影難進口，做藝人經紀的公司抱怨片酬驟減演員接不到活，做營銷宣傳的公司抱怨甲方太摳門，做文藝片的公司抱怨項目難融資。
作為內容開發公司的小小一員，辣菜在presentation上表示，超小號影業會繼續默默開發劇本，並且努力截流的T-T。
走出會議室，辣菜不禁擔心起自己未卜的前途。
上個周末，老爸打開來電話，說邯城四中正在招教師，985畢業生優先錄取，他朋友的老同學正好是副校長，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個寶貴名額。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結束北漂，乖乖回家。
其實，辣菜並非沒有思考過「去留與否」的終極問題。
微信朋友圈裏30歲左右的同行，也都正在紛紛逃離影視圈，逃離北京。做發行的寶媽跳槽到友邦保險，三十八線藝人兼職抖音主播和藝考老師，網大導演賣起了A 貨，現場製片開起了滴滴。
夢想成為編劇的她，一切還沒開始，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不可以！
畢竟是打不倒踩不扁的小菜苗，人在江湖飄，吐吐槽就好！
等焦慮情緒排解一空，就把之前半途而廢的電影劇本重新點燃！！！
國貿寫字樓一層大廳裏，黑白灰色係的職場男女絡繹不絕。
從會議室到電梯間，身穿黑色雙排扣高定西裝的何許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辣菜身後，像孤單又燦爛的鬼怪一樣，全程黑臉。
一起離開的幾位與會人員，同樣也是全程黑臉，大概是以為自己在報告會上說錯了什麽話，被何大資本家盯上了吧……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剛走出電梯，何許便堵住辣菜的去路，再次追問。
路過的國貿女孩紛紛側目，眼神裏滿是殺傷力十級的嫉妒和狐疑。
“什麽電話？”辣菜有些不耐煩。
雖然眼前的男人帥得一騎絕塵，但也不能一直像推土機一樣窮追不舍緊逼不放吧！
“午飯期間，我打過去六次。”
“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租房中介的騷擾電話呢……”
“走。”何許抓起辣菜的手腕。
“幹嘛？”辣菜努力掙脫。
“陪我吃晚飯。”何許越握越緊。
“你晚上不是有約了嗎？”辣菜咬牙切齒，急中生智，指甲狠狠掐進何許手心。
何許疼得一聲哀鳴。這女孩，也太倔了吧？！
“辣菜學姐！”
辣菜甩開何許的手，轉過頭去，看到不遠處揮手的陽光大男孩。
蘇潤之背著雙肩包，身穿白色亞麻襯衫和藍灰色九分褲，腳踩Golden Goose運動鞋，活力十足地向兩人走來。
行走在麵如死灰的國貿男女中，朝氣蓬勃的他，顯得格外醒目。
“潤……之？”
真的是他嗎？
上次見到他，還是畢業典禮的時候吧。
蘇潤之是辣菜的北大學弟，眉清目秀的他，曾是信科係引以為傲的顏值擔當。
兩人相識，是一次「五院聯誼」的野外郊遊。藝術、信科、考古、曆史和化學係孤獨的癡男怨女們為了增進男女同學的感情，在密雲水庫的度假村度過了狼人殺的三天兩夜。
蘇潤之記得，那位臉蛋紅撲撲的學姐總是因為遊戲玩輸而發火，可愛至極。
如今再見，依舊天真爛漫。
“學姐，真是太巧了！你在這裏上班嗎？”
“我在望京上班，正好來這開會。你呢？”
“我來見客戶。”
“你也在做金融嗎？”
“沒有沒有，我畢業後和室友做了個線上劇本殺的遊戲，一直做到現在。”
“劇本殺？？？你的遊戲，該不會叫「今晚來捉鬼」吧？”
“對啊！你怎麽知道？”
“朋友圈都轉瘋了！我每天都在玩！原來被阿裏巴巴收購的傑出校友就是你啊！！！”
一直默不作聲的何許終於忍不住了。
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一厘米，渾身散發著乳臭未幹的青春荷爾蒙氣息的男人，一定對辣菜有非分之想。
“他是誰？”何許麵色鐵青。
“不好意思，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蘇潤之，是辣菜的學弟，請問您是……？”蘇潤之伸出手，彬彬有禮地問道。
“我是她……”
“他是我同事！”
辣菜急忙先下手為強。要是他再說出什麽“我是她男朋友”之類的豪言壯語，自己怕是要被周圍虎視眈眈的國貿女孩憤起群毆了。
同事？！
何許怒上眉梢，心中一陣翻江倒海。
他，作為如此耀眼的存在，怎能被“同事”二字一語帶過呢？
換作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早就雙手雙腳撲上來，一口一個“親老公”了吧？
這個裝瘋賣傻的李辣菜，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學姐，你今晚有空嗎？幹脆一起吃個飯，敘敘舊吧！”蘇潤之並沒有感覺到何許的敵意，一臉歡欣雀躍。
“好啊，安排！”辣菜也一臉歡欣雀躍。
何許實慘。
“一萬六……李辣菜，你忘記今晚要和我一起吃飯了嗎？”明明是嗔怪，何許的語氣卻十分傲慢。
“啊！反正都是同齡人，要不咱們一起吃唄！”蘇潤之並沒有讀懂三人之間微妙的張力，繼續歡欣雀躍。
一？起？吃？
這下換作辣菜實慘了。
突然，Andy從電梯間氣喘籲籲跑來，打破了三人的僵局：
“何總！阿姨她們已經到了，這會堵車，要不我現在送您過去吧？”
“這位同事！既然你有約在身，我們就不打擾啦！”
辣菜表麵上幸災樂禍，心裏卻有點失落。
何許馬上要見到的那個“湯晚”，到底是誰呢？
“學姐，我記得你愛吃剁椒魚頭，要不我們去湘愛吧！”
“走起！”
看著大步離開的辣菜和蘇潤之，Andy有些同情佇立原地的何許：
“何總…咱們走吧？”
“通知她們，晚餐改到湘愛。”
作者有話要說：何大資本家，人間醋精跟屁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