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個多月前, 傅昭邑順手申請了在K國首都舉辦的一個學術論壇。
因著他研究生時期跟導師一起寫的一篇論文,加上這個論壇才舉辦沒幾年, 他的申請毫無疑問地通過了。
不過因為再次收到了那種郵件,他原本打算留在國內處理該處理的事情,在最終確認的時候拒絕組委會的。
徐姿的爺爺生病,和溫別將要一個人去K國看演唱會,傅昭邑都是知道的。
說不清是什麽作祟,總之他在最終確認的時候同意參加論壇,又找徐姿問了航班號。
徐姿對他要跟溫別一道去首爾沒有什麽異議。
換做平常,徐姿可能又要打趣或者起哄他了。但或許是還沒有從何璋的陰影中完全走出來,她隻勉強笑了一下。
她對傅昭邑說:“我打算這周末再飛新加坡一趟,我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傅昭邑心裏清楚,如果何璋真的出軌了,那能有什麽好問清楚的?無非是徐姿還心存不甘罷了。
但他看著短短幾天已經明顯憔悴不少的好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拍了拍徐姿的肩膀。
沒過幾天, 傅昭邑收到了一個同城快遞。
是徐姿寄來的, 裏麵是兩張演唱會門票和一張便箋。
她說, 其實門票已經找好買家了, 不過既然傅昭邑也去K國, 就懶得賣了, 讓傅昭邑替她多看幾眼她本命,順便照顧一下溫別。
完全沒有給傅昭邑選擇不看演唱會的機會。
中型客機的頭等艙就那麽些位置,所以他們能坐到一起,傅昭邑並不驚訝。
隻是他原本打算下飛機再告訴溫別的,沒想到這麽快就碰上了。
溫別還迷迷糊糊呢,一看見傅昭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沒想到對方索性把降到一半的擋板全部降了下來, 問她:“沒睡醒?”
可能是真的沒睡醒,溫別傻乎乎地問:“不會是你給我升艙的吧傅老師?”
想了想又覺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傅昭邑為什麽會也在這趟飛機上吧?
傅昭邑笑了一聲:“我不算命,也不是黑客,去K國是為了學術論壇——不過我的確找徐姿要了航班號。”
傅昭邑本來話就不多,溫別精神實在疲乏,兩個人聊了幾句就沒說了。
溫別倒在座椅上昏昏欲睡,腦海裏卻冒出好多稀奇古怪的念頭。
比如就算是去學術論壇,傅昭邑為什麽非要跟她一趟航班;比如聽說這家航空公司的餐點很好吃,睡過了怎麽辦;再比如她萬一睡著了還打呼嚕了怎麽辦……
平飛後不久,機組開始提供早餐服務,傅昭邑要了牛奶和煎蛋套餐。
大概是看溫別一臉困意,空乘沒有叫醒溫別。
溫別是被香味叫醒的。
他們的擋板沒有升上去,傅昭邑小餐桌上的培根和金燦燦的煎蛋簡直能把溫別饞死。
傅昭邑伸手替她按鈴,叫來了空乘。
他以為溫別會大吃特吃,沒想到她最後隻要了一小碗酸奶麥片和一小碟水果。
溫別看了看自己麵前寡淡的麥片,又眼巴巴地望著傅昭邑的煎蛋和培根。
傅昭邑說想吃就點一份吧,卻看溫別搖搖頭,舀了一勺麥片喂進嘴裏,答:“會長胖的。”
哦——傅昭邑想,到底還是小女生,也會在意吃一口到底是多少卡路裏。
下了飛機後,他們搭地鐵前往市區。
地鐵上人很多,溫別微微揚起頭,小聲問傅昭邑:“你待會兒什麽安排啊傅老師?”
傅昭邑反問:“你什麽安排?”
溫別:“去酒店放行李,放完就直接去場館啦。”
傅昭邑思考了一下:“我以為演唱會是晚上開始。”
溫別答:“是啊,確實是晚上七點半,但是要先去排隊買周邊,要很早到才行,我這樣已經算很晚了。”
傅昭邑看了眼手機:下午一點四十五分。
行,很晚。
徐姿可算是送佛送到西,當然也告訴了傅昭邑她們定的酒店的名字。
趁溫別洗澡換衣服化妝的時間,傅昭邑去外麵打包了些吃的,然後在大堂碰見了正準備出發的溫別。
傅昭邑把吃的遞給溫別:“我回趟房間,等我五分鍾。”
溫別又興奮又著急:“幹嘛讓我等你呀,我們又不往同一個方向走。”
傅昭邑回過頭露出一個笑:“誰說的?”
溫別這才反應過來,難道傅昭邑要跟她去看演唱會?
傅昭邑、跟她、一起看演唱會?
一定是徐姿給他的門票。
沒想到徐姿這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
溫別很發愁,追星時候的她,和其餘時候的她,那能一樣嗎?她在傅昭邑麵前的人設還怎麽維持?
她立刻發消息質問徐姿,問徐姿為什麽要把門票給傅昭邑、讓傅昭邑跟她一起看演唱會。
徐姿大約在監考,也挺無聊,秒回:【我隻是讓他替我多看幾眼我的本命。】
溫別不服:【我也能替你看呀!】
徐姿回了個微笑.jpg:【得了吧,你全程隻會看你的河隊的。】
……這確實沒錯,溫別一時不知道該回複什麽。
片刻後,徐姿又發來一條:【我隻是幫你認清你自己的心。】
溫別盯著這句話看了一會兒,傅昭邑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他們搭上開往位於市郊的場館方向的地鐵,奇怪的是,越接近目的地,人反倒越多,而且每個人身上或者包上或多或少都有一個相同的LOGO。
不過幾乎全是女生,所以傅昭邑這麽打眼的顏值坐在車廂裏還是很顯眼的,不時就有人偷瞄他。
溫別小聲說:“還好我們在K國,語言不通,換在國內的話你早就被要聯係方式了吧。”
這時傅昭邑正低頭在查收郵件,無意間又翻到那封有點恐嚇意味的郵件,一時有些出神。
溫別見他不理自己,便湊近了一點,沒想到傅昭邑一下把手機鎖了屏,嚇了她一跳。
留著郵件沒刪是有原因的,他已經拜托有專業技術的朋友查一查對方的IP地址,試圖定位到對方的位置。
趁溫別也在玩手機,他又讀了一遍郵件,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到了場館,傅昭邑就後悔來到這裏了。
他一向很討厭浪費時間,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絕對不多花時間。
但是——他看了看完全找不到頭和尾的冗長隊伍,又看了看溫別非常迅速地並入人流——很顯然,這不是用錢能解決的問題。
他看出來溫別很興奮,也知道雖然跟最開始相比,溫別已經自在了很多。
但跟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溫別還是有些拘束的。
他不想毀了溫別的興致,因為在他看來,溫別很需要一個能讓她盡情發泄和忘掉其餘所有煩心事的契機。
事實證明,傅昭邑還是低估了追星女孩。
一開始,他以為最多排兩個小時的隊就好,可是直到太陽下山,還是沒有輪到他們。
他跟溫別說了一聲,走出了隊伍,打算在周圍轉一轉,買點吃的喝的。
場館雖然在郊區,但大概是演唱會帶動了產業鏈的形成,附近有不少美食店便利店。
傅昭邑隨便買了點,走回來的時候看見溫別正在跟她後麵那幾個女生說話。
他原以為是溫別追星還順帶學了門語言,沒想到其實是Y團有不少海外粉絲,這會兒正碰上了一樣從國內來看演唱會的。
然後,她們看見了往回走的傅昭邑。
也許是周圍太空曠,也許是他聽力太好,總之他聽見陌生女孩對溫別說:“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嗎?真的好帥啊!感覺跟河隊是一種類型的誒!”
透過一段不太遠的距離,他清楚地看見,溫別的臉紅到了脖子。
她好像很小聲地說了些什麽,那些女孩卻笑得更開心了。
傅昭邑又走回隊伍裏,慶幸自己剛剛多買了些吃的,分了些小零嘴給剛剛和溫別說話的女生們。
女生們嘰嘰喳喳又用傅昭邑聽不懂的方言低聲交談起來,於是他拿了個三明治出來,問溫別要不要吃。
明明是一個三文魚三明治,溫別卻連標簽都沒看,直接接過來就開始撕包裝。
傅昭邑看她這樣,歎了口氣,拿出另一個番茄雞蛋的給她。
溫別說了句謝謝,裝作伸頭去看隊伍的樣子,其實是為了掩飾臉上仍未褪去的紅暈。
趁傅昭邑在認真地撕包裝紙,溫別轉過頭偷偷看了看他,發現自己心跳格外地快。
是因為剛才那女生的話嗎?
她們甚至剛剛認識,對方卻說,“那是你男朋友嗎?跟河隊是一個類型的誒!”
K國的十月下旬已經接近入冬,在能稱得上有些蕭瑟的秋風裏,溫別清楚地感受到了久違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