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昭邑第一次告訴溫別的時候, 電影正進行到高潮,主角在空中縱身一躍, 引起影廳內一片驚呼,蓋過了他說話的聲音。


  溫別的視線就沒從熒屏上離開過,壓根沒聽清楚傅昭邑說了什麽,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傅昭邑:“你說什麽?”


  傅昭邑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徐姿不見了。”


  溫別愣住了。


  直到走出電影院,溫別都還有些懵:“姿姐不是去新加坡找她男朋友了嗎?”


  是的,傅昭邑也是這麽認為的,直到他收到了何璋給他發的消息。


  何璋問他,知不知道徐姿去了哪裏。


  傅昭邑還覺得奇怪呢,就告訴他徐姿去新加坡找他過節了。


  何璋卻回答:直到他發消息的這一刻,他都沒有見到過徐姿。


  然而山高路遠,傅昭邑和溫別隻能幹著急,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幹什麽。


  溫別突然摸出手機來說要給徐姿打電話。


  傅昭邑說:“她人在新加坡。”


  溫別這才明白過來估計是接不通的,就打算掛掉,沒想到電話居然通了。


  電話那頭的徐姿還很清醒, 口齒清晰地吐出了一家酒吧的名字。


  溫別還沒反應過來呢, 傅昭邑倒是先敲了敲她的腦袋瓜:“恭喜你, 陰差陽錯立功了。”


  因為徐姿在的這家酒吧, 離他們現在的電影院開車就五分鍾。


  傅昭邑和溫別趕到徐姿所在的酒吧的時候, 徐姿麵前已經多了好些空瓶。


  似乎知道他們要問什麽, 徐姿趕在他們前一步開了口。


  她冷笑一聲,說:“何璋出軌了。”


  ——


  為了給何璋準備點驚喜,也為了她的儀式感,徐姿雖然搭的早上的飛機,卻告訴何璋她要晚上才到。


  何璋的回複是:【正好,我今天得去公司一趟, 晚上直接家裏見吧。】


  家裏指的是何璋在新加坡的住處。


  然而,下午的時候,徐姿帶著禮物,在何璋公司大樓對麵的一家咖啡廳坐下了。


  她打算在何璋下班的時候冒出來,給何璋一個驚喜。


  沒想到,她的驚喜沒成,何璋倒是給了她一個驚嚇。


  下午茶的時間,徐姿是眼睜睜看著何璋和一個前凸後翹的美女手挽手從公司走出來的。


  溫別小聲問:“然後……你就直接回來啦?”


  徐姿又喝了口酒:“不然我能怎麽辦……當場衝出去跟他對峙大罵他死渣男嗎?”


  她的尾音又有點顫抖,隨後把臉埋進了手掌裏。


  但還是沒忍住眼淚,溫別能看到她一聳一聳的肩膀和吸鼻子的聲音。


  傅昭邑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聽見徐姿帶著哭腔說:“六年啊……何璋他媽的也太狠了。”


  簡直就是在她的心窩子上紮了一刀又一刀。


  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徐姿在國外亂七八糟喝了那麽多年,這還是傅昭邑頭一回見徐姿喝啤酒把自己給喝醉了。


  由於傅昭邑並不知道徐姿家門的密碼,他們決定讓徐姿在溫別家住一晚。


  好在溫別是一個人住,也不用考慮其他因素。


  傅昭邑把徐姿放到沙發上的時候,還聽見徐姿在嘟囔些什麽。


  他湊近了點,聽見徐姿說:“虧老娘花了六萬八給他買表……虧死我了。”


  有點好笑,又讓人覺得很心酸。


  半夜的時候徐姿醒了,一睜眼還以為自己被拐賣了,看到牆上的海報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溫別家,沒想到去衛生間的時候還是把溫別吵醒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讓溫別繼續去睡,結果溫別去冰箱裏拿了兩瓶飲料,陪她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坐下了。


  一開始徐姿還挺感動,溫別居然願意大半夜不睡覺陪她聊天,然後才發現溫別隻是想攛掇她一塊兒去K國看演唱會。


  徐姿笑道:“你這小沒良心的,我剛被臭男人給綠了不說,更慘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這綠帽子我到底帶了多久了。你居然隻關心我陪不陪你去演唱會?”


  溫別也振振有詞:“姐,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談戀愛嗎?”


  酒還沒醒完全的徐姿越發不正經:“因為你嫌傅昭邑太老?”


  溫別已經習慣她時不時的跳脫了,試圖把話題扯回來:“你看看Y團,身價千萬甚至過億的幾個大帥哥隔三差五對你說‘我愛你’,還不用擔心出軌的問題,還談什麽戀愛?還要什麽自行車?”


  徐姿卻微微勾起嘴角:“妹妹,成年人的生活,是有很多欲望的。不僅僅是情感上的,還有□□上的。比如,你的河隊能跟你做那個嗎?”


  溫別:“……”


  不是吧姐,這破路也能開車?

  好在徐姿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到底還是答應了溫別。


  她說:“老娘明天就去把那塊六萬八的破表給退了,正好我多年簽還沒過期,拿這筆錢咱們去K國玩上十天半個月的!”


  她說得灑脫,但溫別微微側過頭,又看見了她眼角閃爍著的淚光。


  可能一開始誰都沒想到,看似完美的校園戀愛會以這樣荒誕的結尾收場。


  另一邊,傅昭邑回到自己家後,除了告訴何璋找到人了之外,沒再回複何璋的任何消息。


  且不說出軌是原則性問題,哪怕他們今天隻是吵架,傅昭邑也不會插手情侶間的事情。


  他隻是沒想到今天又會收到一封郵件。


  與上次請求般的口吻不同,這次發件人以一種惡狠狠地口吻威脅傅昭邑,說如果傅昭邑再對他的郵件置之不理的話,他就要采取行動了。


  因為他一定要找出真相。


  附件是一張圖片,照片裏的傅昭邑正從他碩士母校的學校派出所走出來。


  不知道是昨晚那犯罪大片的影響,還是過度疲勞的後果,總之傅昭邑夢到了以前的事情。


  夢到他從實驗室被帶走,又夢到他被關在逼仄的小房間裏,對麵的白人操著一口濃重的南方口音問他:“你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女生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傅昭邑一夜沒睡,發絲垂在額前,襯衫也皺巴巴的,還是耐著性子答:“同樣的話,我已經說了第四遍了。昨天下午,她在實驗室門口等我,跟我說‘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對不起’。”


  對麵的人問他:“你是怎麽回答的?”


  傅昭邑說:“我沒有回答。”


  “為什麽不回答?”


  “為什麽不回答?說啊——為什麽不回答!”


  他一下從夢裏驚醒過來。


  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他下床拉開窗簾,天光大盛。


  這是他在冰島呆了九個月、拿到第二個碩士學位再回國之後,第一次夢見以前的事情。


  他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以前的事情並沒有結束,遲早有一天、甚至很快,就會如夢魘般再度纏上他。


  在那之前,他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


  最終,考試周沒有考試的溫別,還是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K國的航班。


  徐姿倒是真心想去,不過她爺爺因為摔了一跤進了ICU,醫院下發了病危通知書,於情於理徐姿都該回老家一趟。


  所以盡管溫別內心不情願,徐姿還是退了機票,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溫別對方向不太敏感,有一點點的路癡,她買的又是清早第一趟航班,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辦完行李托運又過了安檢,趕到登機口的時候距離值機結束已經隻剩下五分鍾了。


  她匆匆忙忙遞上證件,工作人員操作了一會兒,隨後擺上一個營業般的笑容,說:“溫小姐,恭喜您,這趟航班有座位空缺,我們已經免費為您升艙到頭等艙,祝您旅途愉快。”


  溫別:?

  差點誤機還有這種好事?


  但事不宜遲,她也沒來得及懷疑什麽,跟著空姐上了飛機。


  根據她的觀察,她的右手邊應該還有個座位,不過中間的擋板已經升起來了,所以她其實有個相對密閉的小空間。


  她很少離開C城,因此很少坐飛機,就更不用說頭等艙了。


  左側有幾個小按鈕,溫別想著既然是密閉的小空間,那碰一碰按一按應該也沒有太大關係?


  抱著這個想法,她按下了其中一個圓形的按鈕。


  位於她和另一個座位中間的擋板降了下來,露出另一位乘客的上半張臉。


  令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這張臉怎麽看怎麽熟悉,然後這位乘客轉過臉來,朝溫別露出了一個算不上微笑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溫馨提示:傅老師沒有幹壞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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