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魏璟輕笑一聲回答徐婉:“我明白,隻是徐婉你要記住,是我,是我魏璟先找到你的。”


  “既然是想離了京城,西南如何?你若想去我隨時能帶你走。”魏璟猜得到徐婉賣了玉鐲所求為何,給出誘惑她的條件,目的不過是讓她留在他身旁。


  “不,我不願去西南,過段時日我料理好瑣事自己會尋機會離開京城。”徐婉不傻,她知曉魏璟的心思,不願與他有過多牽扯。


  “我該回府了。”徐婉告辭後離開當鋪回了王府,她一走魏璟就發現她身後跟了王府的暗衛。


  這鋪子外不僅有顧晏派來盯他的人也有魏璟自己的人守著,因此顧晏的人隻能在當鋪外進不了裏麵。


  這些人不會知道他與徐婉在當鋪裏談了什麽,隻會知道徐婉見了他,依顧晏的性子,徐婉頂著旁人身子可不會得他半分信任,顧晏必然會懷疑她是他安的棋子。


  如此一來顧晏更會以為徐婉頂著這具身子與從前的她那些相像之處是旁人刻意培養,而不會發現那就是她。


  徐婉尚未到王府,顧晏派去盯魏璟的那批人與尾隨徐婉的暗衛接上頭後便有人回了王府報信。


  顧晏此時不在王府,他去了飛鸞宮。七年了,他始終不願踏入這裏,一是厭惡囚禁在此的越平公主,二是不敢呆在滿是徐婉少年光陰之地。


  前些天那個像極了徐婉的女人倒是陰差陽錯讓他看開了,終究是忘不了放不下,又何必強壓著自己呢?想念就是想念,有意躲避不會忘記,閉口不提不會放下,他又何必折磨自己。


  念著便是念著,想她便是想她。顧晏想念徐婉年少時鮮衣怒馬笑顏燦爛,想念她趴在飛鸞宮牆頭嬌嬌軟軟的要他接她入懷。這處宮殿是關於她的記憶裏避不開的地方。


  顧晏剛到飛鸞宮就聽見他厭恨入骨的越平公主聲音淒厲地喊著徐婉的名字。四年前顧晏鴆殺先帝卻留了越平公主一命,越平遞給徐婉的茶水是害了她的毒,顧晏不可能對越平有半分心慈手軟,他不殺她卻要她生不如死。


  廢了封號成了庶人,還要日日灌毒,昔日大齊最尊榮的嫡公主活得屈辱不堪。對於她來說死是解脫,可她不配得到解脫。


  從越平公主口中喊出徐婉的名字,顧晏都覺得她越平不配。


  “囚禁此處的廢人打半年前便是如此了,日日喊著郡主的名字,淒厲的念叨著別索她的命。奴才想著莫不是郡主在天有靈當真出現在這罪人跟前要她償命。”跟在顧晏身旁的太監眼瞅著王爺似是因這廢人起了怒火趕忙開了口。


  是嗎?若是魂魄真能有靈,那徐婉為何不肯來見他,顧晏不信。他眼裏無鬼神虛妄隻有人裝神弄鬼,


  顧晏斂了怒氣正欲往徐婉出閣前所居的宮殿走時,越平公主突然從旁邊的宮殿裏衝了出來。


  狀似瘋癲地往顧晏跟前跑,被草梗絆倒在他腳下。


  “徐婉回來了,她回來了。”越平反複念叨著這兩句話試圖去抓顧晏的鞋麵,卻被顧晏一腳踢開。


  顧晏呀,出了名的修羅性子,對待厭恨之人手段狠絕不留餘地。若非要越平生不如死受盡折磨,顧晏恨不得當場要了她的命。


  越平公主如今瘋癲成性,說話並無幾分可信度,顧晏卻還是因為那句徐婉回來了起了幾分念想。


  “半年前飛鸞宮可有異狀?”


  “若說詭異之事倒是未曾有過,不過半年前太後的外甥女闖進了飛鸞宮,好像便是打那起這廢人就成日瘋瘋顛顛的念叨。”


  “半年前?為何無人來報?”顧晏曾下令封了飛鸞宮嚴禁閑雜人等擅闖。


  “太後吩咐說是此事不必報給攝政王,她自行處置,奴才想著也無甚大事便未曾報給王府。”


  聽著太監的稟告顧晏心煩的揉了揉眉心:“自己去慎刑司領罰。”


  飛鸞宮有禁令,王府上的小院也是禁地,那個女人卻都闖了,究竟是無意闖入還是蓄意為之。


  半年前之事他不得而知,可不久前她闖王府小院明顯是刻意為之。


  這兩個地方皆是徐婉生前所居,那個女人又總讓顧晏感覺熟悉,神韻眉眼都像極了徐婉。


  種種奇怪跡象都讓顧晏懷疑太後送到王府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何底細。甚至還有些不切實際的奢望。


  太監退下時將越平公主也拉了下去,飛鸞宮終於安靜了下來。


  顧晏一個人踏入徐婉閨閣。他年少時曾做過一場夢,在夢裏潛進徐婉的閨房偷偷親她唇畔,多年過去夢境裏閨閣景貌早已淡忘,卻始終記得當初的悸動。


  如今的飛鸞宮已不複當年,他封了這處宮殿數年,荒蕪已久無人打理,再精致的殿閣樓宇也隻剩下荒涼。


  徐婉有十七年沒有住過飛鸞宮了,這裏的擺設早就被越平公主動過,未曾讓他感到半分熟悉。


  顧晏在房內呆了半刻便出來了,他走出這處宮殿時回頭看了眼宮牆。到現在唯有飛鸞宮的宮牆還與記憶裏她跳下來時一般無二。


  顧晏歸府時天色已暗,他剛到府上就接到暗衛來報。


  “主子,盯著廢太子的影衛來報,府上的李侍妾今日去了廢太子暫居的當鋪,這位李侍妾近些日子每隔半月便會去一趟當鋪,隻是今日耽擱得格外久。”


  那個女人竟然與魏璟有牽扯,顧晏覺得自己甚是可笑。在飛鸞宮時他竟有一瞬希望是徐婉回來了,希望讓他感到熟悉的人就是徐婉。


  魏璟了解徐婉,想要培養出個像她贗品又有何難。


  可是這個女人若真是魏璟手中棋子,他把她放在王府所圖為何呢?


  顧晏魏璟二人針鋒相對數載,勢如水火,顧晏自認是了解自己這位對手的。


  在顧晏眼中魏璟疏狂浪蕩,自幼就在人世之巔所以對權勢地位並不看重。當年他若是憑嫡長子的出身和朝堂上的名望爭一爭皇位也是有幾分勝算的,可他沒有,當真領了流放的令去了西南。


  為免時局再亂,顧晏一直都派人盯著魏璟。他知道魏璟手裏還有一批皇族影衛,也知道魏璟早早就把東宮收藏的珍寶挪了出去,這些年魏璟隻是遊樂山水收藏玉石,顧晏始終覺得魏璟沒有稱帝之心。


  可若不是為了江山那會是為了什麽?一個念頭突然在顧晏腦海中劃過,魏璟在乎過什麽?隻有徐婉而已。


  當年若非先帝震怒不許異姓王與儲君聯姻,隻怕輪不到他求娶徐婉。顧晏與徐婉成親前一度以為自己是徐婉的退而求其次,結發十載不敢提愛,一是唯恐自己真的成為先帝滅她父王的刀,二是他始終覺得自己及不上徐婉與魏璟青梅竹馬的情意。


  魏璟當年遠赴南疆求來罕見血玉贈於徐婉時顧晏還未曾出現在她生命中。


  魏璟送來的女人兩次闖入徐婉生前呆過的地方意欲如何?隻能是與徐婉有關。


  “來人,傳李氏到主院用膳。”顧晏想到這些迫切地想要從那個女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此時的徐婉在自己房中正用著膳,聽到小廝傳話說顧晏傳她一同用膳時驚得手上的筷子都落在了桌上。


  “什麽?你說王爺傳我去用膳?”徐婉不敢置信地問來傳話的小廝。


  “正是,您趕緊的吧,王爺等著呢。奴才就先回去複命了。”小廝傳完話回了主院,徐婉起身在房間內踱步,心裏很是不安。


  也是今日魏璟之事嚇到了徐婉,使得她難免懷疑自己在顧晏跟前也暴露了身份。


  魏璟知道還不算沒有餘地,徐婉知道他不會真拿這事逼自己如何,可是顧晏若是發現她的身份,可就全完了。


  不論重生後那些人再怎麽說顧晏待她深情,徐婉始終都是不信的。他若深情,當年不可能那般冷落她,如今得了新的身份重活一次徐婉可不敢再與顧晏糾纏不清。


  從前的顧晏明明不愛她卻執意要困著她,就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徐婉怕極了他的占有欲。


  其實她始終不明白,若是顧晏當真不愛她又怎麽可能寧願互相折磨也不肯放手呢。


  顧晏會偏執地困住她,無非是因為徐婉求的一別兩寬他不願給也給不起。一別於他而言不會兩寬,也沒有各自生歡,他顧晏失了徐婉便失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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