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哇啊, 好爽！”
鄭遠是某個直播平台的主播，非常有名氣，有好幾百萬的粉絲。今天他要進行從事直播行業以來第一次野外直播。而且這次直播有大金主攢住了一架直升飛機，他們此時正坐在直升飛機上開直播。
至於直播內容。
鄭遠爽的爽的差點忘了, 趕緊將鏡頭對準下麵。
此時他們正飛翔在萬龍海灘上，遠處就是壯闊的海景。而近處, 懸崖上，正站著最近刷爆網絡的“人氣小三”黎西。
“他要幹什麽啊？”
同伴也看不明白, 問他：“那個大金主要你幹什麽啊？”
鄭遠道：“要我直播黎西一舉一動。”他知道黎西，最近網絡上經常見到這個人身影。據說攪黃了謝董, 還妄想成為董軒。沒想到陰謀敗露，被網名狠狠地絲。居然還不知悔改, 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了屎了。
說實話，請他的大金主他猜測可能就是董家, 想一舉搞完黎西。
他不愛這些豪門八卦, 但是有錢當然要賺。
鄭遠一看在線觀看數, 吹了聲口哨, 一百多萬, 又刷新紀錄了。
有金主讚助就是好，不僅給飛機, 還免費宣傳。就現在, 直播人數還在刷刷上升, 其他主播看著不知道要多眼紅。
鄭遠又看了一眼留言。
“那是黎西？”
“他站在那幹嘛要跳海啊。”大家因為這個發言都紛紛嬉笑起來。
“賤人多作怪。”
“跳啥海啊他這種人最惜命了。”
鄭遠將鏡頭對準黎西。
狂勁的海風中, 黎西站在崖邊。海風吹亂頭發擋住眼睛, 看不清表情，人也在狂風中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
他剛下車，不一會的功夫，便追過來兩輛警車。
“黎西，你涉嫌——”風太大了，黎西低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他就站在崖邊上，警察不敢輕舉妄動，怕他想不開跳海逃跑：“你不要想不開，坦白從寬，還有機會！”
有不怕事的記者靠過來，被警察攔住。不過記者太多了，想攔也攔不住。
不過記者還是不敢靠太近，怕黎西發瘋拉著他們一起跳海，那真是得不償失。
“你說董家母子墜海地點是這裏，有什麽證據嗎！”有人大喊道。
黎西突然抬起頭，嚇了他們一跳。黎西看著那個出聲的記者：“我就是證據。”
你就是證據？這人不會還在做著董家大少爺的春秋大夢吧。黎西見他們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笑道：“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們跟過來幹什麽？”
當然是被你當時的氣場震懾住了，感覺你說的像真的一樣。而且也不是我們相不相信的問題，關鍵是董家不承認你啊。
但是他們覺得黎西還真像是有料的樣子，也許是當時目睹了董家母子墜海也不一定。
黎西的眼睛掩在頭發後，眼神虛虛實實看不清，隻有勾起的嘴角透著攝人的弧度。記者和警察看他那樣子，都紛紛閉嘴不說話了。
總覺得這人今天要搞事。
飛機上的鄭遠正在專心致誌的拿鏡頭對著黎西，突然，底下的黎西抬起頭來，直直的朝他看過來。
謔！鄭遠手一抖，心髒蹦蹦直跳。這是什麽眼神，他怎麽覺得這麽滲人。
黎西就那麽看著他，鄭遠深吸口氣。努力穩住手，他怕什麽，黎西還能上來吃了他不成。
這時，留言突然刷了起來，大概是看見黎西正臉了。
“這人居然還有臉看。”
“他不會真要跳吧。”
“放心，他不會跳的，做戲而已。”
“跳了也好，這種人最該死了。”
留言七嘴八舌，大概都覺得黎西不會跳，滿嘴戾氣想什麽說什麽，反正也不用負責。
鏡頭中的黎西突然笑了，仿佛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一樣。
留言暫停了一會。接著又刷起來。
“我糙他笑什麽笑。”
“嚇我一跳。”
“主播怎麽回事，抖屁抖。”
鄭遠也不想抖，可是黎西那笑實在是古怪，大白天的，他竟然覺得遍體生寒。好在黎西不在看他了，他默默鬆了口氣，覺得內心不安怎麽回事，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
“我知道你們都在背後怎麽說我。”黎西看著那些□□短炮，冷嗖嗖的笑著：“小三，賤貨，無恥，不要臉。”
“明明不知道真相，卻不管青紅皂白，隻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想罵什麽罵什麽，反正不用負責。”
他眼神突然淩厲起來，整個人變得陰冷狠毒，如同地獄鑽出來的惡鬼。
“你，你，你。”他看著那些對著他的鏡頭，連同天上的直升機也沒放過，冰冷的聲音像是刺心的毒箭。
“我是被你們逼死的，化成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他一字一句，用意念說出來，仿佛真的說得出做得到。
一個也不會放過。
拿著□□短炮的記者默默後退了兩步，驚愕的看著他，手足無措起來。照也不拍了，像也不敢錄了。
他們看著黎西踩在崖邊上，心都快跳出來了。這是幹什麽，快來人阻止啊！
我糙，要出大事了。
警察也慌張了：“黎，黎西。你不要衝動——”
直升機上的鄭遠，心砰砰砰直跳，艸，媽的，這個黎西不會真要跳海吧？？留言的網民也嚇了一跳，但是仍舊篤定黎西不會跳。
“放心他不會跳的，嚇唬我們呢。”
“跳了我直播□□。”
“哈哈，世界欠他一個奧撕卡。”
幾十米的懸崖，下麵就是滾滾浪潮。狂風鼓動著黎西的衣角，跟那天的場景一模一樣。
黎西閉上眼。二十年前，他身後的是凶惡的綁匪，二十年後，他身後的是無形的惡意。不同的時間，一樣的惡意。
二十年前，弱小的他沒有反抗之力，被惡意擺布人生。二十年後。
他笑起來，他要講所有的惡意踩在腳底，狠狠地□□。
要他們哭爹喊娘，心虛愧疚，不敢抬頭！
左腳剛抬起來，身後一個焦急的聲音喊道：“黎西！”
黎西扭頭看去，謝雪信站在兩米開外，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滿臉都是慌急：“你幹什麽，快過來！”
黎西看著他，笑了，這回的笑卻有了暖意，卸除冰冷。
謝雪信心跳都快停了，央求道：“你過來，不要嚇我。”
“對不起。”黎西道。
“把你推下海。”
謝雪信搖搖頭：“提這個幹什麽，是你治好了我的眼睛啊。”
黎西真心實意的道：“謝謝你救了我。”
謝雪信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什麽救不救的，“你回來，不要靠那麽近！”
黎西卻沒有回應他，隻是定定看著他，末了道了一聲：“再見。”
“黎西！”謝雪信撲過去，隻堪堪摸到一片衣角，幾十米的懸崖，黎西隻來得及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便撲通一聲被水淹沒。
謝雪信緊跟著跳了下去。
但是浪太大了，下麵更是暗流湧動，礁石遍布。即使他跟黎西之間隻隔了一秒鍾。水底卻是另一個世界了。
我糙。
完了。
岸邊的記者張大嘴，瞪著眼睛，全都嚇呆了。有的攝像機掉地上都沒發現。
我的天，黎西真跳下去了。
直升機上，鄭遠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他瞪著眼睛緊貼著窗口看下去，黎西他媽的真跳海了！
我去！！！
狂刷不止的留言這時，卻突然詭異的安靜下來，就像卡住了一樣。半天沒有人回複。
全國各地，正對著手機或電腦，吃瓜群眾。喝著水的，吃著東西的，嘻嘻哈哈笑著的。等看好戲的人們，在黎西跳下去的那一刻。
正要發表留言的手指，仿佛被按了暫停一樣，瞪大眼睛，驚愕的張大了嘴。
剛才發生了什麽？？
黎西。
跳。
海。
了？
我的天。
半晌，留言才刷出來一條：“我的天他真的跳下去了。”
這條留言就像□□一樣，炸醒了那些驚愕，呆滯的人們。告訴他們事實。那些信誓旦旦說黎西不會跳的，罵他該死的。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仿佛被一隻濕淋淋的手掐住心髒，心慌的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鄭遠雖然手抖，但還是努力將鏡頭對著下麵，想要看看黎西還活著沒。
過了好久，謝雪信才從水裏浮上來，雙手空空如也，又很快沉下去，找了起來。
所有人都揪心的看著，警察趕緊聯係了救援隊。
十五分鍾後，救援隊到了。這時候，黎西還沒有被找到。
這麽長時間，水下又如此凶險，幾乎沒有生存的希望了。
鄭遠定定看著，這時，留言中有人道：“誰讓他做那麽多虧心事，是他自己自找的。”
後麵還有人附和起來。
“不做小三不就好了。”
“還想做董少爺呢。”
鄭遠正看著，突然見路上飛奔過來一輛車，猛地停在了路邊。從車上下來一個老太太，鄭遠拿望遠鏡看，突然瞪大眼睛，我糙，這不是董老太嘛！
他在報紙上見過。
隻見董老太跌跌撞撞小跑著，滿臉慌急，抓住一個警察，嘶啞著問道：“黎西呢？”
旁邊的記者看著，心道，這老太太也真是拚啊，跑這麽遠來找黎西算賬。可惜，人已經跳海了。
“剛才跳下去了。”
董老太聽警察一說，瞪圓眼睛，眼淚一下就下來：“不，不可能。”
“真的，這都快半個小時了，還沒撈上來呢。”
董老太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轉身步路蹣跚的朝著懸崖去了。警察趕緊攔住她：“您別過去，太危險了！”
“不！”董老太狀似瘋狂，嘶聲裂肺的連哭帶喊：“我的孫子啊啊啊啊啊啊，外祖母錯了，錯了，你行行好，打我罵我都行，別這麽對我。”
她哭得淒慘，記者卻頭皮發麻。
我嚓擦擦哦草草，這他媽是怎麽回事。黎西真是是董家孫子？？！！
我勒個去，今天真他媽要死了。做記者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心。
他們想起剛才黎西對著鏡頭說的。
“我是被你們逼死的，化成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天哪，本是正主，卻被流言蜚語活生生逼死。他們，這些記者不禁打了個冷戰，不由得沉下心來。
黎西的死，他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黎西真的會化成鬼來找他們算賬嗎？死的那麽怨。要是我我也不會放過那些害死我的人。
董老太不顧阻攔，跌跌撞撞挨到崖邊，看著幾十米的高崖，一下子跪了下來：“軒軒，軒軒，我看了鑒定書了，你是外祖母的孫子，你快上來，我跪下來跟你認錯。”
可是任憑他怎麽呼喚，黎西也始終沒有出現。
她知道，自己現在就算跪下來也沒用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肝腸寸斷，後悔莫迭。就在一個小時前，黎西還站在她麵前，如果她當時抓住這個人該有多好。就不會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說什麽對得起董家的列祖列宗，她現在是誰都對不起。已經是個罪人了。
鄭遠拿下望遠鏡，對同伴道：“怎麽回事？”
同伴搖搖頭，突然指著電腦屏幕道：“快看。”
這時，在線觀看人數已經翻倍了，大概是知道黎西跳海，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但是這時，大家卻被一條留言震住了。
“黎西和董真真驗了dna，親子關係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眾人驚愕。
“不會吧。”
“假的吧。”
“是真的，是xx醫院周醫生親自做的。董老太現在就在現場吧，你們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了。”
留言屏像被凍結了一樣。
董老太在幹嘛，正對著黎西跳崖的地方哭的涕泗橫流，恨不得死了一樣。那人說的確實是真的。
這時，有人上傳了黎西跳崖前的錄像。這段錄像頃刻刷爆了網絡。連接不斷的推送，鄭遠，和所有人都看到了。
吃瓜群眾看著，這回真把手機扔出去了。
聽完黎西那句，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曾經吃過瓜，罵過黎西的人，不禁後背一涼，嚇得差點跳起來。
心虛膽顫，驚愕愧疚，像一雙冰冷的，從地府伸出來的手，緊緊地攥住了他們的心髒。
他們從此刻開始全都背上了一條人命，這個沉重的想法壓在心頭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不要，不要，他們不要這樣。
他們緊緊地盯著屏幕，希求黎西能在下一刻被救上來。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黎西始終沒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