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黎西點點頭：“謝謝。不過, 也許我可能活不到那時候，如果董總心虛想除掉我的話。”
董名恩咬牙，這小子居然來個先告狀。他倒真想到了黎西的數種死法。在黎西走出這個門後，就可以動手了。
董老太蹙眉, 雖然覺得黎西多此一舉，還是保證道：“他不會拿你怎樣的, 名恩？”
兩人目光相接，火花四濺。董名恩也隻能答應著：“你放心, 我董名恩絕對不背後做小人。”
“是嗎。”黎西質疑的姿態讓董名恩大為光火，可是有董老太在, 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
無計可施的看著黎西施施然離去。
黎西一出門, 伺機已久的閃光燈哢嚓哢嚓閃爍起來，照著他的臉。今天的記者格外的明目張膽, 不再躲在暗處, 光明正大的拍著黎西。
黎西也不再躲閃, 高挺西裝, 鎮定自若的氣質, 顯得他更加高大。比董軒更像一個豪門子弟。
記者有幾分驚訝，心道, 這個小三氣質倒是不錯, 可惜不走正道, 非要跟董家死磕。做小三也就算了, 還妄想成為董軒, 真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他們發出嗤笑聲，但黎西神色未變，仿佛根本不在意他們似的。
這種淡定自若惹惱了這些高高在上的記者，本來暗含嘲諷的新聞標題，又變本加厲，很快充斥了網絡世界。
黎西回到家，還沒脫下鞋，便接到了解小笙的電話。
一接起來，卻是黎俊果在說話。
“爸爸，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啊？”黎俊果情緒很低落，小孩子的直覺非常準，他很不安。無時無刻不想跟爸爸在一起。
黎西放柔聲音，“很快的。再給爸爸幾天時間好嗎？”
“幾天啊？”黎俊果悶悶的。
“我要一個準確的數字！”黎俊果還是第一次在黎西麵前表現的這麽任性。
“嗯……”黎西認真的想著，他從不敷衍黎俊果：“一個月。”
“好。”黎俊果知道爸爸真的有事，不討價還價，像個小男子漢一樣爽快的掛斷了電話。
黎西握著手機，微微的笑起來。他也想兒子了。
“爸，黎西真的是董真真的兒子！？”董軒驚魂未定，一想起真的董軒曾經“假扮”過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這種命運般的現世報是怎麽回事？太驚悚了。
董名恩沉著臉色，煙灰缸裏堆滿了掐滅的煙頭。他做夢也沒想到，真的董軒有一天會回來，還是以這種方式。
他抖著手，燃到末尾的香煙把他燙的一哆嗦，肉體的疼痛抵不過心中的恐懼，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克製不住的驚恐中了。
“爸！”董軒慌急：“你想想辦法啊！”
方慧這時臉色都青了，“不可能。董軒已經被淹死了！”她大聲道，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別人聽的。過了一會，哆哆瑟瑟問董名恩：“董真真，不會也沒死吧？”
“閉嘴！”董名恩被問的頭都大了，發狠的把煙摁滅：“活著又怎麽樣，那就讓他再死一次！”
黎西站在路邊，提著超市的購物袋子，正在站點排隊等公交車，低頭看時間的時候，卻聽人群尖叫起來。等黎西抬頭看去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橫衝直撞，眼看著就要到他眼前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還沒等他動彈，從旁邊飛出來一輛商務車，將那發瘋的黑車鏟了出去。黑色轎車翻倒在地，撞到牆上才停下來。
越野車見黑車消停了，才掉了頭。在黎西身邊停下來。
門打開，坐在裏麵的謝雪信對黎西道：“上來。”
他見黎西不動，氣急：“你還想等著再過來一輛撞你嗎？”
黎西還不忘拿起地上東西，抬腿上了謝雪信的車。
謝雪信這車質量好得不行，即使把黑車撞飛了，謝雪信坐著依舊穩如泰山。
前麵沈涵開著車，一直開到一間別墅前才停下來。這別墅不是謝宅，是謝雪信自己的小窩。
黎西下了車，不想跟著進去，想回家。被謝雪信兩個保鏢給強硬架進去了。
“你先在這裏住著吧。”謝雪信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不怎麽想搭理黎西。
黎西不怕死的道：“我想回去——”
“我都知道了。”謝雪信看向他，濃眉不展：“你想報複董名恩是不是？謊稱自己是董軒，讓他自食其果。”
黎西沒出聲，謝雪信就當他默認了。
謝雪信捏著眉頭：“你應該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你一個人勢單力薄，跟董名恩對抗沒有勝算。今天的遭遇就是例子。”那黑車絕對不是意外，黎西大概把董名恩逼急了，才使出這麽激烈的手段，隻想取黎西的生命，不顧後果。
“我知道。”
黎西這麽說著，謝雪信隻當做他是承認自己說的話，“那就在這裏住著，不準走。”
“我還有事要做。”黎西擺明了不妥協。作勢欲走。
謝雪信眼睛黑沉沉的：“那你可以試試看。”
黎西想走，門口保鏢當即把他攔住了。兩個保鏢高大威挺，麵容冷煞，看著就不好惹。能給謝雪信當保鏢，身手肯定不凡，黎西還是麵對倆，自然沒有勝算。
黎西識相的放棄抵抗。想找謝雪信講講理，可是謝雪信不給他機會。黎西被沈涵攔在了書房門口。
“黎先生，謝總這兩天睡眠不好，正在休息，您還是不要進去了。”
黎西聽沈涵這麽講也隻得作罷，坐在客廳裏等待著。
謝雪信坐在書房裏，麵對著電腦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把黎西帶到這是有私心的，其實他早就想這麽做了，把黎西圈起來，困在自己身邊，讓他哪也去不了。
真正動手的這一刻，他隻覺得心胸暢快，無比激動。謝雪信看著依舊有些微微發抖的手，想，他一定是心裏出了問題。他無奈的笑了笑，也許三年前，他就陷入了病態的癡狂，終於在今天正式爆發了。
黎西啊黎西，是你把我弄成了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
晚飯，睡覺，黎西也沒能和謝雪信好好談談。謝雪信就像塊木頭，不理睬他。黎西隻能暫時先住下了。
一天，兩天，謝雪信依舊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黎西走也走不了，那兩個保鏢真是神出鬼沒，隻要他想邁出院子，就會出現。厲害的不得了。
好在謝雪信沒有限製他上網，沈涵還給了他一個筆記本。黎西就抱著筆記本碼字，維持著每天的更新。
他現在已經不去看網上如何罵他了，但是即使不去看不去聽，也會知道。有時候網頁突然蹦出來的新聞推送，就會有跟他相關的。
而且越來越難聽。
“小三黎西得寸進尺，妄想霸占董家財產”
“不僅綠了百瑞少爺還想頂替正主，來看看小三黎西的進化史。”
諸如此類。黎西不去看都能知道，想必網上更是熱火朝天，不知道把他罵成什麽樣了。
三天，四天。黎西依舊走不得，謝雪信也沒有出現。
黎西趴在露台沙發上，無所事事的看著秋風落葉。突然客廳裏的電話響了，他跑下樓，接了起來。這裏隻有保鏢和他，電話沒人來接。
“雪信。”話筒裏傳來孫怡珍的聲音：“我到處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去找那個誰了？”
那個誰，孫怡珍亦或是忘了他的名字，亦或是連叫他的名字都不願意。
黎西道：“孫夫人。”
孫怡珍很快聽出他的聲音。聲音冷下來：“你怎麽在這？”這裏是謝雪信的私宅，沒人知道，連她都不知道位置，隻知道電話號碼。
孫怡珍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臭小子，真是死性不改，居然真來個金屋藏嬌。
黎西道：“謝雪信帶我過來的。”
孫怡珍哪能相信，肯定是你黎西不知道耍了什麽勾魂的手段。她咬牙切齒：“我已經說過了你們倆不能在一起。”
“我也沒有這個想法。”黎西很冷靜，“我想走可是謝雪信不讓我走，您方便的話，就勸勸他吧。”
黎西無所謂的態度惹怒了孫怡珍。
這家夥，真是把得寸進尺表現得淋漓盡致，雪信怎麽會不讓你走，他從來不是那種倒貼的人。嗬，真是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過去帶你走。”
“可是我不知道地址。”黎西頓了頓：“你等等，我找找。”
黎西說著放下電話，跑進書房，這時候謝雪信不在，沈涵也不在，他可以自由進出書房。他想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麽信件，也許那上麵有地址，可是找了一頓，什麽信也沒翻到。
倒是在檔案櫃裏，找到了一個文件夾。
這本文件夾非常厚，也沒注明是什麽文件夾。黎西翻開，看到了一張匯款單。
匯款單日期是很久以前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時候黎西還在董家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黎西看著，接著往下翻，後麵都是一張張數額不同的匯款收據。
看收款人名稱和地址，不像是商業往來，倒像是捐款之類的。
黎西翻著翻著，從文件夾裏掉出來一張很舊的匯款單。
他拿起來一看，當看到收款人名稱和地址時，漸漸瞪大了眼睛。
名稱：xxx向日葵孤兒院，地址：——
數額：一百萬。
正正好好，就是當年在孤兒院時，他生病時收到的善款數額。黎西再去看日子，也對上了。
他恍然坐在地上，回不過神來，原來他找了這麽久的恩人，就是謝雪信。
這真是，黎西苦笑，好一個陰差陽錯。
孫怡珍等的著實不耐煩了，剛想著要掛斷電話，話筒那頭有了聲音。黎西嗓音發沉：“我沒找到地址。”
“你是故意的吧！”孫怡珍冷然。
“是的，我就是故意的。”黎西笑笑：“您要是有時間就去勸勸謝雪信吧，讓他放我走，我親兒子還在家裏等著我呢。”
“你有兒子了？”孫怡珍不可置信的道。
“是的，親生的，今年三歲了。”他說完就掛了電話，也不等孫怡珍張口。
晚上，謝雪信終於回來了。他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香味。轉身去廚房一看。這兩天沒什麽精神的黎西居然正在做飯。
黎西看見他回來，笑著：“再等一會就可以吃飯了。”
謝雪信半天沒反應，見黎西這麽溫柔，著實開心。但是這人突然獻殷勤可不是什麽好事。
他不願多想，難得黎西對他這麽好。謝雪信極其珍惜，隻想看著眼前景色，多享受一會都是好的。
不一會，黎西就把炒好的菜全都擺上了卓，還開了一瓶紅酒。
謝雪信靜靜看著，黎西笑道：“我今天突然手癢想做飯，你嚐嚐好不好吃。”
黎西作為一名單身爸爸，廚藝自然是沒話可說。謝雪信吃了一口西紅柿牛腩湯，酸甜鮮爽，口齒留香：“好吃。”
黎西又笑了，謝雪信目不轉睛的，這人是不是笑得有點多了。他覺得，兩人重逢以來，所有的加起來，黎西都沒有今天笑的多。
黎西給他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跟他碰杯：“我先喝為敬。”說著，仰頭就把酒喝了。
紅酒哪能這麽喝。謝雪信想阻止卻來不及了，黎西的杯子已經見了底。
他便也幹了，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才沒吃了多少，一瓶紅酒卻喝光了。
“我得，謝謝你。”黎西口齒不清的說著，邊說邊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謝什麽？他哪有什麽可謝的。謝雪信一陣黯然。黎西大概是在說反話吧。卻不料黎西真情實意的抓住他的手：“真的，這麽長時間以來，經曆了這麽多事，說沒有怨氣是假的，我甚至恨過你。”
黎西果然醉了，別說黎西，謝雪信也迷糊著。紅酒後勁大，現在兩人都醉了。但謝雪信卻清楚的聽著黎西說話：“但是今天，我什麽怨氣也沒有了，遇見你，是老天對我的恩賜。”
救了我，報答你。
黎西的話讓謝雪信瞪大眼睛，都說酒後吐真言，黎西說的是他的心裏話吧！一定是的。
謝雪信激動，最後這句話讓他的心都燒了起來。
最後，兩人攙攙扶扶倒在了床上，謝雪信翻身罩住黎西，一個長長的吻下來，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
窗外明亮的月光照進來，謝雪信可以清楚的看著黎西的臉：“你沒有騙我吧？”
“沒有。”黎西笑著，“我再也不會騙你了。”
那麽溫柔那麽美好，謝雪信眼眶發熱，心髒充滿熱血。他低下頭狠狠親住黎西，黎西也沒有反抗，甚至主動抱住了他。
謝雪信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照亮了暖洋洋的室內。
他起身，沒有受到半點宿醉的影響，甚至精神格外的好，雙眼通亮。
黎西不在，他穿上衣服便起身去找，隻見黎西正坐在露台沙發上，打電話。
來電是叉叉文學網的編輯。
“要和我解除合約？”黎西靜靜的問道。
編輯也是很為難，“上麵這麽做的決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文學網的微博已經放了公告了。”上麵肯定是因為網上流言，決定撇開黎西這趟渾水。
黎西倒像是早有所預料，半點驚訝都沒有：“好的，我知道了。”
“黎西。”編輯道：“對不起。”編輯歎氣，隻說了這三個字，其他的也不好在說什麽。
“沒事的，我還有事，先掛了。”編輯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麽，黎西卻已經掛了電話。她一陣內疚，黎西當初還是她發掘的。這個作者雖然比不上網站那些大佬，但是勤奮認真，聽從指導。做事從來都是端端正正的，說實話，憑他們相識這麽多年，她還真不相信網上的流言。
黎西陷入沉思，謝雪信想上前跟他說說話，這時，自己的手機也響起來了。
他隔著窗玻璃看著黎西，因為心情好，母親的電話也沒那麽令人煩躁了。
“雪信，你和黎西在一起吧。”
謝雪信也不遮掩，“嗯。”
孫怡珍歎氣，態度沒有以前那麽咄咄逼人了，但是溫柔了許多，“你啊，我倒是不想打擾你的美事，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能不告訴你。”
謝雪信不覺得母親有什麽好事，隻靜靜聽著。
孫怡珍見他這樣，也不氣餒，道：“你還不知道吧，黎西有個三歲的親兒子，不知道跟哪個女人生的。三年前，就跟你分開不久後，或許在你們倆分開前……”後麵的話不說，想必謝雪信也明白。
“你怎麽知道的？”謝雪信意外的平靜。
“黎西昨天自己跟我說的。”
黎西回過神，轉身就看到謝雪信站在房間裏看著他。
他進了屋，還沒等說話，謝雪信先把他抱住了，緊緊地。黎西任由他抱著，輕輕地道：“我想……”
“你哪也別想去！”謝雪信嗓音發沉。
黎西笑笑：“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我知道你不會阻止我的。”
謝雪信看著這個人，黎西的目光裏，是滿滿的堅定。他氣急：“你告訴我我替你做。”
“不行。”黎西搖頭：“必須由我來了結。”
“放我走吧，雪信。”黎西第一次，呼喚謝雪信的名字。謝雪信眼眶發熱，眼也不眨的盯著黎西，半晌，才赫然放手。
你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待在我的身邊是嗎？
那就走吧。
黎西出了門，這回，兩個保鏢沒有攔他，他對著兩人笑笑：“辛苦各位了。”
兩個保鏢僵硬的點點頭。
黎西頭也不回的出了大門，在大門外停住腳步，轉身看去，別墅的二樓，落地窗前，空蕩蕩的。謝雪信不在那裏。
黎西垂下視線，過了一會，轉身走了。
此時，這個城市裏最有名的宴會廳裏，聚齊了百瑞董事和各方記者。
今天是百瑞少爺進駐董事會的重要日子，按理說董名恩該高興才對。但是此時的董名恩表情異常凝重，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來了。
他在等著黎西。
可惡！董名恩心慌意亂，眼皮直跳，總覺得今天有事要發生。
他本來是打算無論如何就算暴露身份也要除掉黎西，可是黎西這兩天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到處找不到。禍患不死，留到今天，該發愁的就是他了。
作為今天主角的董軒也是緊張異常，臉色發青。
父子倆這幅如臨大敵的樣子讓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是壓抑著情緒，好等一會盡情開懷大笑？
搞不懂搞不懂，而且今天宴會給人感覺怪怪的，怎麽到處都是安保，搞得緊張兮兮的，又不是古董拍賣會。
相比董家父子，董老太卻沒什麽負擔，她反而很高興。今天既能看著孫子登上大位，又能收回女兒手鐲。人生一下子完成了兩件事，心願都了了，以後是死也不怕了。
她反而在等著黎西。
過了一會，董名恩湊到董老太跟前，道：“媽，時間到了，要不我們先開始吧。”
他盡量壓著氣息，平靜地道，不論如何，得趕在黎西來之前，先讓董老太把股份轉讓給董軒。這之後，隨便黎西再說什麽，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董老太不能反悔。
“可是我答應了他。”董老太猶豫著。
“媽，他不過是想破壞軒軒繼任慶典，你何苦跟著他的步驟來。”他看了一眼手表：“再不開始，吉時就要過了。”
董老太想想也是，便道：“那開始吧。”
大廳隨即奏響音樂，示意著慶典的開始。人人都鼓起掌來，提前祝賀著董軒。可就在這時，黎西突然出現在門口，冷眼看著這歡樂的場景。
他一進來，便有不少人認出他來。紛紛震驚的瞪大眼睛，記者也不等著采訪董軒了，都轉身朝黎西聚攏過去。他們可認識這個“大人物”，上次把董家父子打了，這次又想來幹什麽？
不論幹什麽，都太令人期待了！
嗅到了頭條的記者們，興奮扛著攝像機，對準了黎西的臉。
董老太和董名恩也看到黎西了。
董名恩眼皮跳的更厲害了。心髒被揪癟了，血都快嗆到猴眼裏了。媽的，這小子，他明明布置了重圍，他是怎麽進來的！
“我還沒來，您怎麽就開始了？”黎西輕輕地道，目不轉睛的看著董老太。
大廳音樂暫停了，所有人都靜悄悄的，你看我我看你。
董老太走過來，氣勢淩人的看著黎西：“你又沒說要我等你。”
“我不說您也應該明白的。”黎西定定看著她，“我說過要跟您證明自己就是董軒，難道您不應該慎重的等真相出來，再決定到底把董家大位交給誰嗎？”
董老太沉默。
這時，董名恩道：“黎西，根本沒有人相信你的胡言亂語！你行行好，就把銀鐲另一半給我的母親，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你是從哪得來的東西。”
黎西卻像看不到他似的，徑直對董老太道：“您為什麽不說話。”
他苦澀的笑笑：“您不相信我是嗎？所以不需要等我。因為我根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董老太歎氣：“既然你說出來了，那就不用我告訴你了。黎西，我隻求我女兒的銀鐲，你痛快給我，就像名恩說的，我們可以不跟你計較。”
黎西低著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許久，抬起頭來，卻道：“周醫生的血緣鑒定呢？”
“他遲到了。”
“為什麽？”
董老太不耐：“我怎麽知道？”
“嗬。”黎西輕笑：“您還真是無情啊。”他一直對董老太抱著期待，雖然預料過這種結局，但是親眼所見，心還是無法不受傷：“您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想過，我可能就是您的外孫嗎？”
董老太蹙眉，為了女兒手鐲，隻能道：“那好吧，我們就等著周醫生鑒定。”
“不用了。”沒想到黎西這時卻不想了。
他看著這滿大廳的人，看著董老太，看著董家父子和顫顫巍巍的方慧。在所有人或輕視或不屑或看好戲的眼神中，從懷裏拿出了另一半手鐲。
“你要它那便給你好了。”黎西輕輕的笑著，眼裏卻如浸冰霜：“董女士。”他沒有自作多情的叫外祖母，也沒有萬分尊重的叫一聲您，而是用陌生人的口氣對董老太道：“算了，既然您不認我我也不強求您。今天手鐲給您，我們的緣分便從此斷開。您永遠不是我外祖母，我也不是您的外孫。”
“從此以後，無論如何，董家都跟我沒關係。”
董老太見他那信誓旦旦的樣子，真是可笑，本來那也沒關係。她爽快道：“那真是太好了。”
黎西看著她，抬手，隻見空中銀線滑過，董老太堪堪接住了另一半銀鐲。而黎西，已經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董老太站在原地，愣了神。她看著黎西的背影，那樣堅決，毫不留情。看著看著，她竟然產生了一絲慌亂。
“您知道嗎，您女兒被殺的地方不是清水海灘，而是離它不遠的另一處斷崖沙灘。”黎西頭也沒回，背對著所有人道。
謔！這可是二十年前轟動一時的綁架案，記者們聽著，都熱血沸騰起來。董小姐一直沒找到遺體，到現在這件綁架案還被人津津樂道呢。以前有大人物分析過，董家動用了那麽多人力都沒找到，很有可能是找錯了地方！
這可是大新聞！
“什麽意思？那是什麽海灘？”記者們紛紛提問，不讓黎西走。
黎西卻不說，抬眼一掃，冷煞的目光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他當前開出一條路，一步一步，圍著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紛紛讓開。但是隨後，待黎西上了車，記者便追上來了。
黎西走後，原地的董老太才回了神，暗道自己剛才真是腦子出了問題，怎麽會覺得黎西居然有那麽點真真的影子。
她嗤了一聲，趕緊拿出懷裏的另一半手鐲，拚了起來。
董名恩見魔頭走了，趕緊道：“媽，吉時到了。”
哢嚓，手鐲合上了。董老太露出笑意，喜滋滋的看著合二為一的鐲子，心下舒暢，眼眶湧出了點點淚花。真真啊，媽媽總算對得起你，把你的鐲子找回來了，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她正要點頭，卻見雲姨跑過來，附到她耳邊道：“周醫生的電話。”
董老太樂嗬嗬的接起來：“周醫生。”
“太太您好。”周醫生道：“我本來今天早晨就應該把鑒定書送給您的，但是我那助手半路上給弄丟了。”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就那麽一份薄薄的鑒定書，都有人偷，真是無語啊。
他歉意的道：“幸好，之前有位小哥打電話給我，提醒我背著份。您稍等哈，我另一位助手馬上就送到了。您給個兩分鍾的時間吧，真是對不起！”
董老太笑著：“你不用送來我也知道結果的。”
“別介。”周醫生嚴肅道：“您還是看看吧。”
董老太一窒，笑容漸漸的消失了。
另一邊，黎西開著車，往海邊疾馳而去，而他的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跟了好多人。這些人，拿著攝像機，一刻不停的拍著他。
今天海風很大，起著大浪。
黎西麵無表情的開著車，露出閑適灑脫的表情，仿佛什麽也不在乎了。
這條海邊大道，越開越偏僻，漸漸地人煙便稀少了，看不到什麽建築。海岸也開始變得陡峭，越來越陡，到後來，便升起了幾十米高的斷崖。
黎西越開越遠，路過清水海灘，向著更深處進發。
最後停在了更為陡峭嚴峻的萬龍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