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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善塵

  花好認得這字跡——簡直可以說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到,比對她自己的字跡還要熟悉。


  這是那本醫書上的字跡。


  就是她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發現的,一直跟在原主身邊的那本書,那本在後來的日子裏不斷地解決自己危難的書。


  書雖然不在了,但是她卻已經把那本書上的內容完完全全地印到了腦子裏,因此她打死也不會認錯。


  為什麽,為什麽這老僧善塵的字跡,竟會和那本醫術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花好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她有點後悔來這裏了。


  這顯然不是一間普通的寺廟,難道竟會這麽巧的麽?

  “小廟簡陋,沒有別的東西招待,各位施主便再喝點水吧。”善塵說著,又轉身去取爐子上的水壺。


  眾人拿出幹糧,就著熱水在吃,謝春風見狀,忽然道:“我冷的厲害,想去爐子邊坐坐,我來倒水吧。”


  說著,他便挪到了爐子旁邊,烤了一會兒火,才拿起水壺,給眾人的水都添滿。


  添到花好這裏的時候,花好抬起頭,和謝春風對視了一眼。


  很快,眾人便都吃完了東西,小啞子心裏事少,很快便靠著草墊子睡著了,秦又白的手下替他整理了一下草墊,也請他去歇息,鍾素素和他一起去了。


  “警醒點。”鍾素素吩咐那個手下。


  那手下便在當中坐下,把謝春風花好和他們隔開來。


  花好微微冷笑,和謝春風坐在了一起。


  爐火烘烘,小小的殿中也不算特別冷,很快,累了一天的花好便有了困意,謝春風在旁低聲說:“困了就睡一會兒吧,有我呢。”


  花好點點頭,便把頭埋在的膝頭。


  那老僧善塵也吹熄了前麵的燈燭,到後麵的帷幔後去休息了,但帷幔後的蠟燭卻沒熄,透過隱隱的燭光可以看到,那個有病的,叫做善真的師兄也不再打坐,而是跟著一齊躺下了。


  小廟中徹底靜謐了下來。


  外麵大雪扔在紛紛揚揚地下著,撲打在窗棱上,簌簌有聲,除此之外,便隻剩下了蠟燭的畢剝聲,還有眾人幽深綿長的呼吸聲。


  謝春風本來是要照顧花好不睡的,但不知道怎麽,很快也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好忽然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推了推。


  她本來睡的就輕,一下子便醒來過來,睜開眼,就看到善塵的一張臉湊在麵前,花好張嘴欲喊,善塵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右手拿起一張字紙,放在她的麵前。


  就是睡覺之前,她懷疑字跡的那張字紙。


  這善塵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她神情有異,所以特來詢問?

  花好其實也滿腹疑問,見他沒有要害人的意思,也就安靜了下來,看著那字紙,皺了皺眉頭。


  善塵忽然做了個手勢,示意花好跟他走。


  花好猶豫地看了看周圍睡著的眾人。


  善塵卻忽然出了聲:“放心吧,他們都服了我的藥,不會醒的。”


  花好猛地一怔。


  “你什麽時候給他們下的藥?”


  善塵指了指爐火。


  花好頓時恍然,那藥肯定是被下在熱水裏的,因為他們進來之後,別的沒吃,隻喝了他幾碗熱水。


  想到此處,花好不由自主看了看一旁的謝春風,卻見謝春風正呼呼睡的沉,她的眉心忍不住又皺了皺。


  “丫頭,進來,我給你看幾樣東西。”


  善塵說話十分和善,眼神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花好猜不透他激動的原因,但是她潛意識裏知道,那幔帳後有一個秘密,她必須進去看看。


  沒有猶豫,花好跟在善塵後麵,走進了那帷幔。


  黑暗中,有沉睡的人睜開了眼睛。


  ※※※


  “陛下,您且看看,這是誰?”


  大殿中燭光昏昏,有人從門外大步走進來,坐在了皇帝的麵前。


  皇帝抬起眼睛,仔細地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吐出幾個字:“廢太子……”


  對麵的拓跋豐哈哈大笑起來:“聶卿啊聶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皇帝呆呆的,不說話。


  貴妃在旁,向拓跋豐微微一笑:“怎樣,我沒騙你吧?”


  拓跋豐笑的不能自已:“好啊,好!誰能想到,我拓跋豐本來是夾著尾巴等死的人了,也會有翻身的一日!”


  笑了半天,拓跋豐突然伸手,一巴掌扇到皇帝臉上:“你,快給老子跪下!”


  皇帝似乎不大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轉而看向貴妃,貴妃眯了眯眼睛:“叫你跪,你就跪。”


  皇帝點點頭,站起身來,在拓跋豐麵前“撲通”跪倒。


  “哈哈哈哈……”拓跋豐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大殿。


  貴妃微微皺眉:“殿下,且悠著點,外麵還有人呢!”


  拓跋豐毫不在意:“怕什麽,遲早都要換成我的人!就連你,將來不也是我的人……”


  說著,忽然伸出大手來,摟住貴妃,用力在她身上某處捏了一把,貴妃“嚶嚀”一聲,軟倒在了他的懷裏:“你好壞啊……”


  “壞,才能得你的喜愛啊,要不,你怎麽能看上我?”拓跋豐笑著,雙手更加過分。


  不多時,兩個人的樣子就不可描述了,但是坐在他們麵前的皇帝卻一動不動,仿佛完全沒有看到這無恥又香豔的一幕。


  “等會兒……”貴妃忽然推開他,從地上爬起來,理了理頭發。“你答應我的事,你會做到嗎?”


  拓跋豐立刻對天起誓:“答應了你封你為皇後,那就一定會做到,如有違背我就……”


  貴妃忽然出手,攔在了他的嘴邊:“行了,我相信你。”


  拓跋豐嘻嘻笑著,再次一把抱住了她,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事。


  貴妃迎合著,心裏卻在暗暗冷笑——皇帝是被她控製的,沒有她,拓跋豐什麽都不是,她此刻對他有用,等得到了皇位,那就不一定了。不過她也不在意,她都能把聶卿這麽厲害的人物變成傀儡,那一個拓跋豐又算的了什麽呢?


  拓跋豐一麵對貴妃上下其手,一麵也在心裏暗暗冷笑——這個女人,心思太多了,絕對留不得。等到這姓聶的野種寫下傳位詔書,他第一個殺的就是這個女人!聶卿殺了老皇帝之後,他戰戰兢兢過了多少日夜,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害怕了!這天下,最終還是落在他手上!


  想到這裏,拓跋豐實在忍不住,還是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兩個人苟且完,才整理衣衫,把目光再次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仍是那副呆呆的模樣,仿佛一截木頭。


  拓跋豐走過去,一腳把他踹到,踩在他臉上:“咱們什麽時候讓他寫禪位詔書?”


  貴妃道:“不急,以防萬一,還是等我哥哥帶兵回來了吧。”


  拓跋豐眼睛微微一眯——等慕容子航回來?那他還有翻身的時候麽?笑話。


  但嘴上卻道:“好,還是美人你想的周全。”


  兩個人定下了計策,貴妃把拓跋豐送了出去,自己仍回到殿中,把被拓跋豐踹到的皇帝扶起來,帶到了榻上。


  “睡吧。”她冷笑道。


  皇帝慢慢應了一句:“是。”


  拓跋豐出了皇城,乘車往自己的府邸走。


  冬日的夜晚,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隻有時不時刮起的冷風,一陣陣地撲打著侍從的臉。


  忽然間,一陣疾風突然從前麵吹來,直撲向這些侍從,侍從們還沒反應過來,便一動也不能動了。


  “怎麽停了?”拓跋豐不耐煩地打開車門,探出頭來。


  那疾風立刻也撲向了他。


  “啊……”後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多時,幾個侍從忽然緩了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他們完全不知道,不由得麵麵相覷。


  “怎麽了?”拓跋豐的聲音從車裏傳來。


  侍從連忙道:“沒什麽,一陣風而已。”


  “還不趕快走。”


  “是,是,這就走。”


  侍從們再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駕車往前走去。


  ——自從皇帝登基以來,作為廢太子,拓跋豐一直都被幽閉在府邸裏,今日怎的就出來了,還進了宮?而且看他的樣子,還一臉的喜氣洋洋?


  這瑞京,莫不是又要變天了麽?侍從抬起頭,看著晴朗而清冷的夜空,默默地想著。


  與此同時,大齊邊境處。


  慕容子航的軍隊已經安營紮寨半個多月了,還沒有絲毫要進攻的意思。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士兵們也知道,主帥是要等蕭弘奕和大梁軍隊兩敗俱傷,再一下子進攻,坐取漁人之利。


  這場仗是穩贏不輸的,士兵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這段時間各自的操練甚至都鬆懈了下來。


  夜晚的大營十分安靜,四下寂靜無聲,隻有主帥的營帳裏還亮著燈。


  慕容子航一個人在大帳裏,手裏拿著兩封密信,正在猶豫不決。


  這兩封信的發信人不一樣,一個是皇帝,一個是他妹妹,如今貴為貴妃的慕容雲秀。


  一個是官家聖旨,一個是家書私信,但是內容卻是一樣的。


  ——讓他班師回朝。


  這怎麽可能呢?

  慕容子航想不明白。


  明明形勢大好,再多等待一段時間,就可以將蕭弘奕一舉拿下,還可以順帶拿下南梁的大片土地,這個節骨眼上,怎麽可以班師回朝呢?

  瑞京,到底出了什麽事?


  “來人!”慕容子航喚了一聲,身邊最信任的親兵奔了進來。


  “將軍!”


  “近來瑞京有什麽消息傳回來麽?”


  親兵搖搖頭:“沒有啊!”


  他越發不能理解了,擺擺手,叫那親兵下去。


  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覺得皇命不可違,而且妹妹在這個節骨眼上親筆給她寫私信,這讓他覺得很是心慌。


  莫不是瑞京真的出了什麽事,等著他趕去相救?


  那麽,還是回去吧。


  “來人!”


  親兵再次走進來:“將軍何事吩咐?”


  “傳令下去,明日大軍拔營,班師回朝!另外,你與我備下快馬,帶五千精兵,先一步趕回去!”


  然而,那親兵卻沒動,也沒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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