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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皇帳內的秘密

  花好失蹤三天,但因為聶卿發現及時,又以她水土不服患病的理由強行掩飾了過去,有宮人來代主子們問候也讓小翠兒躺床上掩護,所以花好失蹤的消息一直未曾傳開。


  花好一回來,一切似乎才恢複到正規,雖然她被囚禁失去自由,但其實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連綁著她的都是不會磨破皮膚的銀蠶絲所製,綁她的人顯然並不想傷害她。


  月光從大帳外頭透進來,帶了微微的青,灑在毛絨毯上仿佛鋪了一層水色,聶卿順著她的發絲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密密的長睫似乎沾了氤氳的水汽,顯得眸色越發陰幽,他細長的指尖溫柔的順著熟睡中花好的長發,“不能再等了。”


  一夜水無痕。


  獵場一如前兩日般熱鬧,並不曾因為少了誰或多了誰而有所改變。


  大齊是馬背上打出的天下,所以無論是武將還是文臣幾乎都有一手騎獵的好身手,大清早花好就被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給吵醒了,那是勇士們出發打獵發出的動靜。


  “縣主,你醒了?”小翠兒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見花好伸著懶腰一臉懵懂忙過去幫她穿戴,“縣主你都瘦了,那些歹人是不是讓你受苦了,都是小翠兒不好,不夠機靈才會讓歹人有機可乘,綁走了縣主。”


  小翠兒說著說著就開始掉金豆豆,哭得梨花帶雨的。


  花好最是見不得女孩子哭,忙醒過神安慰:“我哪兒這麽沒用,才三天就瘦了?放心我沒事的,那些人沒傷害我,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還特意撩了撩衣袖,讓她瞧清楚自己身上可沒一點受了虐待的傷痕。


  “真的嗎?”小翠兒抽抽搭搭一臉懷疑。


  花好就差拍胸口賭咒發誓了:“真的,比珍珠還真。”


  “好吧,奴婢勉強相信縣主了。”小翠兒拿繡帕給自己擦了擦臉,才起身為花好梳洗換衣。


  讓花好意外的是,她給花好穿得不是往常的襦裙。


  “怎麽穿這一套?”花好站起身,低頭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烏油油的大辮子擺在胸前,粉嫩豔色從白淨的臉頰透出,一身桃粉色獵裝,羊皮靴子上綴著五彩流蘇,她原地轉了一圈,流蘇隨之旋轉擺動,煞是好看。


  回答她的是剛撩著帳簾走進來的聶卿,他也是一身精致的玄黑騎裝,似立於水墨山水間的一柄長劍,又綴著那豔麗無雙的銀紋牡丹,顯得銳氣無匹,高貴而英氣勃勃,幾乎要灼傷人眼的絕頂風姿。


  “難得來一次獵場,你就沒想過出去跑跑?”他笑著走近她,幫她理順有些歪斜的領口。


  花好當然想過,哪個英雄兒女不向往策馬揚鞭、瀟灑馳騁的生活,但,“我不會騎馬啊。”


  “所以我來帶你。”聶卿說著已經拉著她走出了營帳。


  看著獵場上井然有序、雄渾矯健的大齊君臣,花好不由得感歎道:“也難怪大梁會輸給北齊,人家全民皆兵啊。”


  聶卿的馬就停在她的營帳外,他躍身跳上馬背,一手扯住駿馬躁動的韁繩,低頭微揚嘴角看向她:“花好,過來。”


  花好看一眼那一個手掌都包不住的鐵蹄,還有馬兒不斷噴出的憤怒鼻息,頓時有些打退堂鼓,身體不自覺地朝後縮了縮,“聶卿,要不咱們改天?”


  陽光下傾城的男子爽朗大笑,一個彎腰就把她撈上了馬背,“不行,隻有今天。”


  花好還來不及發出尖叫聲,眼前的景色就如同山火一般往後褪去,綠得蔥蘢,藍得澄澈,紅得炙熱,仿佛一層疊著一層的光影從她眼前掠過。


  聶卿策馬疾馳,清朗的笑聲在她耳邊久久不去。


  “混蛋,你騎慢點!”花好著急忙慌地回身抱著他的腰,就怕一把小心自己就給飛出去了,她可不想好好的芳華終結在馬蹄之下。


  “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聶卿依舊笑著,恣意飛揚。


  他們穿過一座座營帳,隨著不斷疾馳而來的駿馬們向著森林而去,耳旁有烈烈風響,刮著她的耳朵微微生疼。


  她死死抱住聶卿的腰,每每以為下一刻就要摔落下去。


  “傻丫頭,睜開眼看看。”聶卿輕笑,胸腔起伏震動,他微涼的發絲拂過她的臉頰,像極了溫柔的親吻,花好微微睜開眼。


  聶卿已經放緩了奔馳的速度,他並沒挑人多的地方走,而是沿著一條小徑緩步踏過去。


  獵場的樹都很高大,抬頭望過去,茂密地樹冠像一朵一朵的蘑菇,阻擋了大片的陽光,細碎的金粉從密密的葉片之間滲透出來,灑落在人間。


  時不時有小動物奔馳而過,他們出來時並沒有帶弓箭,所以這一路隻是純粹的欣賞自然風光。


  策馬穿過林蔭小徑,他們來到了一條清澈的溪流邊,聶卿勒住韁繩,翻身跳下馬,雙手握住他的腰抱著她下了馬。


  “喜歡這裏嗎?”聶卿從背後環抱著她,帶著她看這片寂靜山林。


  遠山疊翠,近水潺潺,溪石濕潤青黑,土壤泛濕,雲隨光動,譜一首好年華。


  有鳥雀落在樹梢,輕輕的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有膽大的梅花鹿在溪邊喝水,時不時地偷覷他們兩眼,大大的眼睛美麗懾人。


  涼風從廣袤的天際吹來,拂過兩人纏繞在一起的長發。


  花好仰起頭,看到的他優美的下顎曲線,他同時低下頭來,頂在她的發旋處,清冽的冷香讓人心動。


  “謝謝你,我很喜歡。”她輕聲開口,眸已和他一起望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聶卿輕吻了一下她的發旋,收回目光,綴著漫天晨光的眼睛暗沉下去,似浸染了冰霜的寒鐵一般,“入夜後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花好疑惑,“什麽地方?還要特意等晚上再去?”


  “應該是比這裏更讓你喜歡的地方吧。”


  她仰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睛,咧著唇笑了笑,“好吧,那我稍微期待一下。”


  花好原以為他是想給自己一個浪漫的夜間約會,但她沒想到的是,聶卿帶著她偷偷溜進了皇帳,也許她不該覺得驚訝。


  她想到了之前那個鬥篷人的對話,不知為何,心底莫名起了涼意,微微發了緊釀了酸,但這種感覺很快便被她拋諸腦後,此時此刻顯然並非瞎想的好時機。


  皇帳內布置得十分奢華,光是照明用的夜明珠就一個手掌數不過來。


  從低垂的幾重帷幕中透出明亮的光線,讓她能清楚得看到拓跋洵平躺的身影,帳內除了拓跋洵之外,隻有那名之前見過的懷安公公。


  他見兩人進來,低聲說了一句:“陛下晚間又吐了一回血。”


  聶卿點點頭,沒有說話,他托著花好的手走近那座奢靡的床榻,輕聲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怎麽了嗎?去看看吧。”


  花好半垂下頭,長長的睫毛輕顫,用鼻子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直接負手按在了拓跋洵的手腕間,為他搭起了脈。


  脈象紊亂不必說。


  她又仔細檢查了拓跋洵的口鼻之處,才確定了他的狀況:“皇上應是中了一種名為‘離魂’的慢性劇毒,每日一盅甜湯的分量,服用兩個月以上,此毒就會徹底爆發,離魂會逐漸消耗人的體力,讓他感覺疲憊無力,偶爾伴有咳血等症狀,這是因為毒性正在不斷腐蝕他體內的五髒六腑,直到毒入心肺就會直接暴斃。”


  她直起身,望著躺在床上仍緊皺著眉的皇帝,“我推測,皇上體內的離魂已爆發三月有餘,正常情況下早該薨逝,應該是有人用雪域寒蓮、八百比丘葉、紫沉果等難得一見的神藥勉強壓製了毒性,但也撐不了多久了。”


  “若再不解毒,他撐不過十日。”


  花好沒想到拓跋洵居然中的是劇毒‘離魂’,要說這毒有多奇多罕見倒也未必,而是煉製此毒必須有一味極其特殊的藥引——被害者本人的夜香。


  夜香,尿也。


  可以說離魂是一種極為刻薄惡心的毒,下毒害人也就算了,還讓不知不覺他喝了自己兩個多月的尿,非有深仇大恨之人是不會想到用這種麻煩的方式的。


  畢竟藥引必須新鮮,而且離魂毒也必須當天煉製才能生效,非被害者的夜香,或非當天使用,離魂就會失效。


  看來要殺拓跋洵的人不僅要他的命,還有心折辱他。


  “你可有辦法醫治?”聶卿緊蹙著眉一臉凝重的看著她,他早已知拓跋洵所中之毒,想必拓跋洵本人也很清楚,但離魂毒素來無藥可治,花好已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花好緊緊凝視著他,“可以告訴我你為何想要救他嗎?”


  她看得出聶卿神色中的緊張,這情況與他之前帶她去救治其他人完全不同。


  她也不在意一旁的懷安公公,他既然不曾阻止她接近拓跋洵,對聶卿的態度又十分恭敬,想必也是聶卿的人。


  聶卿抬手握住她的雙臂,神情鄭重,深邃的黑眸中帶著懇求。


  “我隻能告訴你他現在還不能死,你可能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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