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腐爛
“為、什麽……蘭娜……”
Giotto用手捂住傷口，但血還是不停的從他的指縫裏流出。
出現在他眼前的少女依舊是一身女仆服，但是那身女仆服上卻沾滿了鮮血，甚至有鮮血“滴滴答答”的順著她的裙擺滴落。
“少爺……”蘭娜笑著，眼淚不停的從她的眼睛裏流出來，使得她的表情變得無比扭曲。
“少爺，您真是個溫柔的人，蘭娜是知道的。”她這麽說著，一邊高高舉起拿著匕首的手，再一次狠狠的捅向了Giotto。
“咳、”Giotto再次吐出一大口血，隻覺得眼前一黑。
“所以，像您這麽溫柔的人，應該早一點脫離這苦難的世間，奔向無上的主的懷抱。”她胸前的銀色十字架反射著燈光。
“不能、告訴我……你突然這麽做的、原因嗎……”Giotto艱難的說著。
“您想知道嗎？”少女停下了再次揚起的手，“可以啊，少爺想知道的話，蘭娜也可以告訴你。”
她的眼淚沒有停過。
“蘭娜的弟弟和奶奶死掉了。”
她這麽說著。
“弟弟被貴族的馬車撞死了，奶奶因為生病不能動彈被餓死了。”
“等到蘭娜回去以後，他們就都死掉了。”
她的語氣非常柔和。
“神父大人說這一切都是魔女的錯，那麽伯爵一定就是魔女的下仆。”
“蘭娜沒有錢下葬弟弟跟奶奶，於是蘭娜用弟弟跟奶奶的屍體跟貧民窟裏的人換了□□。”
“蘭娜把撞死弟弟的那個貴族殺掉了，把一直欺負蘭娜的羅麗絲夫人殺掉了。”
Giotto努力讓逐漸昏沉的意識變得清醒一些，內心感覺到的寒冷比逐漸降溫的身體還要冰。
是嗎……舞會上的事，是你做的嗎……
也難怪……女仆的話，應該也不會被人懷疑吧……
至於用屍體交換槍械，那就更加讓人感到可怕。
在每天都有人餓死的貧民窟，交換來的屍體能有什麽用處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魔女的錯，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魔女的錯，蘭娜必須要把魔女殺掉才行。”
“為了保護少爺不被魔女所玷汙，蘭娜隻有這一個方法了。”
等、等等！
Giotto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瞳孔緊縮。
用槍在遠處殺人的話是不會濺到血的，那蘭娜身上的這大量的血跡是從哪裏……！！
身體變得沉重起來，一種困極了的感覺如潮水般向他湧來，與之相比，連疼痛的感覺仿佛都離他遠去。
女仆還在耳邊低語著什麽。
“睡去吧，少爺，您一定能前往主的身邊。”
她扭曲的笑著，沾滿鮮血的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架，指尖在不停顫抖著。
“為了讓您徹底的遠離魔女的加害……蘭娜、我、蘭娜必須要把您的頭割下來……不、不會很痛的，主的身邊，沒有痛楚。”
“我已不祈求主的原諒、不、不，蘭娜沒有做錯，主會原諒蘭娜的，殺死魔女之後，主一定回來迎接我、蘭娜的。”
她神態癲狂，話語顛三倒四。
“是啊，是啊，蘭娜要……”
“抓住她！”
自言自語被從門外傳來的叫喊聲打斷。
蘭娜一驚，猛的轉身看向身後，臉上布滿了恐懼。
門口被層層的護衛包圍著，他們麵無表情眼睛不帶任何情緒，用黑洞洞的槍口指向眼前無措的少女。
“蘭娜、我……不是的，我……”她搖了搖頭，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地上昂貴的地毯上頓時多出幾個刺眼的血腳印。
突然護衛們向兩旁分開，露出一條通道，有人走了出來。
蘭娜在看見來人的瞬間，臉上頓時充滿了希冀。
“傑斯神父、……”
“殺了她。”
神父的臉上一片冷漠。
“……誒。”
蘭娜臉上的希冀頓時定格在了臉上，顯得非常滑稽。
“傑斯神父、我是、……”
“砰！”
一聲槍響過後，少女瘦弱的肩膀上頓時多出了一個血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著倒在了地上。
眼淚從那雙不解的眼眸中不停流出，她因為痛楚，說話都變得有些困難。
“傑斯神父、我是、蘭娜啊……”
為什麽。
不是說好了嗎。
不是在那天，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說好了嗎。
不是說隻要、隻要殺死了造成戰爭的魔女，隻要一起殺死了魔女，幸福就會到來的嗎。
那天，在因為感覺這世界上隻剩下自己孤苦一人而感到一片絕望，出現在那樣的蘭娜麵前，出現在我麵前的，不是您嗎。
不是……說好了，嗎？
“——她是魔女的殘黨。”
神父語氣冰冷的說著。
“不要被她這一副柔弱的樣子欺騙了，她可是無惡不作的魔女之一。”
“不、我不……”蘭娜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魔女啊。
我是蘭娜啊。
“對於魔女，”神父翻開了手中封麵上書寫著《女巫之槌》的書，“如果她在審問時顯得害怕，那麽她顯然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馬腳。如果她相信自己無罪，保持鎮靜，那麽她無疑是有罪的：因為女巫們慣於恬不知恥地撒謊。如果她對向她提出的控告辯白，這證明她有罪；如果她由於對她提出的誣告極端可怕而恐懼絕望、垂頭喪氣，緘默不語，這已經是她有罪的直接證據。”
“——殺了魔女，殺了她。”
神父握著胸前的銀色十字架。
“無上的主正是這麽希望的。”
“我不是……”
蘭娜的嘴唇顫抖。
“我不是……”
“我不是魔女、我不是魔女，我不是我不是！！”
“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
“砰！”
……
又一聲槍響過後，少女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神父的眼眸中依舊看不出情緒，他沒有上前，隻是站在原地，用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架。
“阿門。”
……
畫麵就此定格。
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一樣。
神父以及他身後的護衛隊一動不動，少女身下的血花也停止了綻放，窗外被風從樹上吹落的葉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Giotto跪在蘭娜屍體的不遠處不停的喘息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失去了語言能力，內心隻剩下不可置信。
本來在那黑暗降臨以後，便以為自己要迎來死亡了。
可卻以一種奇異的視角看完了接下來的這一幕。
他看向蘭娜的屍體，感情複雜。
這名少女，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不是西西裏上的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的椅子是背對門口的，所以神父可能根本沒有發現他。
不過現在這情況又是……
“那孩子，是叫蘭娜來著？”少年輕快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孕育了不錯的惡與絕望啊。”
“……！！”
Giotto一驚，想要轉身看向來人，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他看著那個少年像是沒有重力一樣在這個空間裏漂浮著，然後挑起了他的下巴。
那雙金眸裏麵滿是笑意，帶著對他的滿意與讚賞。
“你真的，擁有他人無法擁有的東西，死亡來臨之時，你的心中沒有怨恨，隻有不甘。”
“你的火焰，以及你的本身深深吸引著我，所以，我不會讓你死去的。”
千洛這麽說著，然後就在Giotto震驚的眼神中，將手沒入了自己的胸口。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甚至濺到了Giotto的臉上，在他的臉上留下數道血痕。
“說過了吧，我要，點燃你眼眸深處的火焰。”
少年的手抓住了什麽，將其拔出之後，又塞進了Giotto胸前的血洞裏。
Giotto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下一個瞬間，他便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變了。
有什麽東西，將他跟眼前的人聯係了起來。
再一睜眼，他已站在了城堡的花園裏，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傷痕。
“Giotto，”千洛站在他的麵前輕喚他的名字，“你現在，已經跟魔女簽訂了契約。”
“罪大惡極的魔女，臭名昭著的魔女，無惡不作的魔女。”
不等Giotto回答，他咧起嘴角，在月光下展露出一個狂氣的笑。
“吾乃掌管虛無與混沌的大魔女——卡倫貝洛亞。”
“Giotto，”他歎息一般的說著，“在你看來，被魔女看上是件好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更新w
這章很黑_(:зゝ∠)_
神父讀的那本《魔女之槌》摘自百度百科，簡直從頭到尾都寫滿了無理取鬧。
我猜有些人不明白平民窟裏交換屍體有什麽用。
其實有點恐怖，因為平民窟裏沒有食物，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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