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05

  大概是真的要調理我的身體，方景梵會每天推著我出去曬兩個小時的太陽。


  隔了這麽久，我就像是一條上岸的魚，終於再次回到了水裏，我閉著眼睛坐在輪椅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現在正是春天，院子裏的花開了一些，樹上也長了綠芽，隻是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天。


  “來，深深，這是你以前最愛喝的湯，我讓人燉了些。”


  我麻木地張開嘴，任由他將湯匙塞在我的嘴裏，溫熱的湯液順著喉管流進胃裏，連身子都暖和起來。


  “好喝嗎？”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已經習慣，摸摸我的頭發。


  “先生，小姐該用藥了。”


  “好。”


  我又要被推進地下室了。


  大概是看我太乖順，方景梵沒有在地下室給我灌藥後又將我帶到房間，他摟住我躺在床上，雙手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我以前總是幻想自己若是個女人該多好，可如今我真要被他改造成一個女人了，卻沒有了活頭，我也曾幻想就像現在這樣，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兩情相悅，互相訴說著情話，這該有美好，可奢望終歸是奢望，都隻能存在在自己虛無的幻想之中。


  手術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卻越來越覺得解脫，或許真的是老天要懲罰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我失去了愛情，也失去了自己。


  手術的前一天，方景梵陪了我一天，他在我耳邊低喃著愛語，在我耳邊訴說著他的心意，他熱情地吻我，撫摸著我，除了他喝醉的那一次，他真正地進入我，炙熱的性器插入我的體內，我忘情的呻吟，攀附著他的後背，他是那麽的用力，插入我的身體，我如之前所願和他結為一體，他帶給我無限的歡愉，讓我沉醉。


  我那麽開心，比他喝醉的那次還讓我開心，我聽見他叫我的名字，說著愛我的話，我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將他記在心裏，記在腦海裏，永遠都不要忘記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呐。


  第二天一早，我被帶上了車，送我進手術前的時候他反複地親吻我的臉頰，臉上洋溢著喜悅，我看著他笑的像個孩子，比之前都開心，他是真的開心了吧。


  死亡的感覺有多少人嚐到過，嚐到過的時候怕是大多都已經死了，我想我自己也是快死了。


  我看著頭頂的燈光，周身穿著白大褂的人，身體的力氣漸漸消失，眼前的影像漸漸的模糊，我是快死了，死了就解脫了。


  我閉著眼睛，腦中不斷回憶起方景梵第一次見我的模樣，如果那時候我和他坦白，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可老天從不給人反悔的機會。


  我聽見滴滴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看不清任何景象，隻有依舊閃爍模糊的燈光，我依稀感覺到有人抓著我的手，在我耳邊說著話，又是誰在我耳畔大哭，我想看清，可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也許是要解脫了。


  我迷迷糊糊看見了自己，穿著體恤和長褲，將及肩的長發用黑色的發繩綁起，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包間的房門，我看見眾人驚訝地目光，畫麵中的我卻絲毫地沒有怯弱，笑著迎了上去，他找尋著角落裏的男人，男人正驚訝地看著他，見他的目光掃了過來，立刻站起身來，他走近男人的身邊，歉意地說著抱歉，男人別過臉，像個孩子一樣撓著頭發說沒事。


  白光又在閃爍，眼前的光景消失，耳邊的哭聲卻越來越大，我呼出一口氣。


  真的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