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兒童節快樂（二）
陽光稀疏，帶著觸手可及又漸行漸遠的溫柔在走廊上洇染開，不留痕跡地消散。
耳邊女孩灼熱的氣息還未完全冷靜，在周邊人群的熙熙攘攘中顯得格外突兀卻又心動，自己一直穩定運作的心髒在一瞬間像是失格，錯亂般地亂了節拍，與天邊的陽光交相輝映，不安分地悅動。
“好了，我說完了，我的禮物呢？”葉苒朝微微歪頭，理直氣壯地伸出小手，平日總是盛氣淩人的眼眸都沾染了柔意和期待。
尹暮滿含笑意，眼神從女孩歡欣雀躍的臉龐上轉至那隻向上坦然攤開的小手，看似不經意地挑眉，平穩的聲音波瀾不驚：
“我嘛，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禮物。”
看著眼前的女孩滿是期待的眼神，實在是不忍心逗弄她，將娃娃小心翼翼地轉交給女孩保管片刻，纖細白皙的手輕輕伸入口袋，隻一瞬間便握著拳頭出現在葉苒朝眼前。
“猜猜看，你的禮物在左手還是右手，猜對了就給你”
葉苒朝撇撇嘴，一邊翻著委屈的小眼神小聲嘟囔，一邊還是輕輕走上前仔細打探，焦急的眼神在兩隻緊緊握拳的手上來回流轉。
身邊的人群都在小心翼翼打探，有些許看熱鬧的前線吃瓜群眾已經在小聲叫囂，似乎想要左右女孩的決定。
尹暮含笑看著眼前反複打探的女孩，漸漸眯起了眼，嘴角的笑意逐漸膨脹，熟悉的木質花香繞著鼻尖，鑽至大腦內層，一遍一遍在他一直毫無波瀾的心緒裏掀起陣陣漣漪。
“右手！快給我看看！”
女孩的聲音因為激動沾染上些許顫抖，勾動著他身體內每一個試圖熟悉她的細胞。
輕笑出聲，男孩輕輕轉過拳頭，手心向上攤開，一片勾勒著陽光的美好立即呈現於所有人眼前。
“鑰匙？”
葉苒朝疑惑地從男孩的手掌心拿走那片盈盈閃閃的東西，像是抓了一手輝煌的陽光。
“嗯，送你的金鑰匙，寓意著你能打開知識的大門，學海無涯苦作舟，明白嗎，笨蛋？”
眼前的女孩好像有些許的失落，輕輕挑撥著手心裏的鑰匙，嘟著嘴小聲悶出一個字眼：
“哦。”
尹暮輕輕斂眸，將女孩送的娃娃緊緊攥在手裏，看著葉苒朝的反應，逐漸揚起嘴角，帶著溫熱的手熟練地撫上女孩的頭頂，手心一片柔軟，
“別傻站著了，快去上課吧！”
像是按動了機關，原本還呆滯在原地的女孩在匆匆甩下一句“中午見”就邁開小短腿，手裏緊緊抓著鑰匙，忙不迭地奔上樓梯，轉眼便消失在拐角盡頭。
身邊的人群逐漸散開，尹暮輕輕向一側瞥去，眼底化開的溫柔在一瞬間結為冰底，不斂鋒芒地看向某個角落，有片刻光影轉瞬即逝。
“總是找同一個人監視我，很沒意思。”
輕輕攤開一直藏匿在口袋裏的左手，沁出的汗已經將手心的小鎖蒙上一層水汽，斑駁地在表麵折射著逐漸微弱的陽光。
——
葉苒朝氣喘籲籲地在位置坐定，講台上政治老師的身影在眼底還沒來得及暈染開，耳邊陸雲期的聲音就鬼魅般地幽幽響起。
“尹暮送你什麽了？”
緊緊攥著鑰匙，揚起頭，葉苒朝挑著眉故意想要留點懸念，拚命將手向身後藏，卻被突然出現的周昱璃逮個正著。
沒有任何防備，挑逗著金光的鑰匙就這麽驀然闖入女孩的眼眸。
“他就送你一把鑰匙?”
周昱璃極具通透力的聲音瞬間帶動了眾人的目光。
葉苒朝眼疾手快，一把搶過鑰匙，緊緊護在胸口前，下巴倨傲地仰起，眼神輕慢下挑，不大不小的聲音卻不偏不倚地傳至她們的耳中：
“你懂什麽，這是打開他心門的金鑰匙。”
鈴聲不緊不慢地響起，輕舒一口氣，政治老師顫顫巍巍的聲音盤旋於寂靜沉默的教室上方，身邊的陸雲期又一次栽入高高豎起的書堆中，準備小憩片刻。
手心的鑰匙逐漸碰撞上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互相勾點著靈氣，有碎片化的光芒在鑰匙頂端綻放開，將那一片花紋都融化開。
湊近仔細打量，似乎有細小的花紋，從頂端延伸至末尾，勾畫纏繞著，繁雜錯落，陽光被無情掐滅，鑰匙斂著冷光，在葉苒朝半攏的手心裏盈盈發亮。
“楓葉？”心底的疑惑愈發升騰，但瞬間被粗線條的思維打亂，“說不定就是覺得好看，沒什麽特別的。”
握緊拳頭，精致的鑰匙在手心內輕輕抵觸，似乎想從指縫中流逝出來。
葉苒朝輕輕揚起嘴角，端端正正坐直身體，小情緒在悄悄逝去，心底被撫上溫雋柔和的陽光，似是在慢慢訴說：
“隻要是你送的禮物，都是由尹暮開頭，葉苒朝收尾，所以就是難得一求的世間寶藏。”
——
窗邊的陽光有一絲不安分，隨著夏風齊齊鑽入男孩的眼眸和衣角，尹暮輕靠牆壁，一陣清涼，口袋裏的小鎖在薄如蟬翼的校服口袋裏有些許沉重。
攤開在桌麵的物理筆記工工整整，沒有絲毫怠慢，還未凝固的墨水清清爽爽地折射著陽光。
指腹在鎖的表麵輕輕磨蹭，可以清晰感知到精心打造的紋理。
眼神逐漸逃離書本，輕輕飄向窗外油畫質感的大樹，依舊翠葉盈滿枝頭。
下一個楓葉遍地的秋天，似乎在緩緩而來，帶著心動和相遇與他撞個滿懷。
耳邊忽地響起自己似是調侃的話語“寓意著你能打開知識的大門”，輕輕斂眸，嘴角的笑意逐漸蔓延至眼梢。
“對你撒的第一個謊，是在18歲的那天給了你一把隻能打開我心鎖的鑰匙，卻悄悄告訴你這是打開知識大門的金鑰匙。
至於後序，我願意以自己戳破這個荒唐又可笑的謊言來承擔”。
窗外的陽光依舊燥熱，在1樓與4樓間畫上一道可以穿越而過的鴻溝，兩道走廊一樣靜謐美好，盈盈閃閃訴說著年少時藏掖著卻又快脫口而出的心動。
“如果你非要問我楓葉的含義，我就不得不告訴你，它代表秋天。
至於為什麽送你秋天，是因為我們相遇於15歲的秋天，所以我滿腔愛意地愛了一整個宇宙的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