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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5章 月華仙

  所謂莊周夢蝶,這是個神奇的東西。


  人永遠分不清,到底是蝴蝶在夢中變成了自己,還是自己在夢中變成了蝴蝶。


  因為,世間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區分虛幻與真實的標準。


  總有人以為自己才是真實的,可說不定等你哪天抬起眼睛望天的時候,就會發現天空的窟窿里也有一雙眼睛正在觀察你,你也不過是別人的玩具!

  所謂,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

  夏新現在就被困在了真假與虛幻的世界中。


  他發現自己已經逐漸失去了分辨真假的能力。


  夏新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的自己,知不道哪個自己是真實的自己。


  他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掉了,他想不透,想不明白。


  過去的種種,過去的經歷,會不會都只是一種假象,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害死父母其實只是幻想。


  跟妹妹死戰,說不定也是幻想。


  月舞,曉萱,雪瞳,那些,說不定還是自己的幻想。


  其實自己一直在這裡?


  月華仙那惡魔般的言語開始在夏新腦海里發酵,侵蝕,并吞並他的思維,讓他只能跟著月華仙的思路走。


  夏新感覺自己周圍是白茫茫一片,一切都是虛幻的,其實自己什麼都沒有。


  也就在這時。


  夏夜那精緻而巧小的臉龐,劃過夏新的腦海。


  那是一張悲傷的臉,隨即又變成憤怒的臉。


  一個是過去跟自己一起生活的夜夜,一個是最開始的人造天使夜夜。


  「葛哥!咱又拿了獎學金哦~~」


  「我恨你!」


  「葛哥,其實晚飯不吃也沒關係,咱一點也不覺得餓的。」


  「我要殺了你!」


  「庫庫庫,吾之半身喲,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給我去死吧!」


  「葛哥,不要離開咱!」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


  兩個夜夜在夏新腦海里相互交替,時而乖巧,時而憎恨,時而開心,時而憤怒。


  如果非要選出一個虛幻的話,……夏新不接受。


  這兩個都是真實的。


  都是夜夜,都是自己的妹妹。


  不管這個世界是否真實,但自己胸腔中流著淌的這股熱血不會變,自己心目中的夜夜也不會變,這一切都存在於自己的腦海里,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至少,於自己而言,是絕對真實的!

  這便足夠了。


  我不能被困在這裡,我還要去找夜夜的!

  夜夜在等我!

  想到這,夏新眼睛一瞪,眼神里重新恢復了一片清明,心中再無任何雜念。


  等到再抬起視線去看月華仙的時候。


  夏新感覺自己就像是褪去了身體里的雜質一般,頭腦瞬間變得清醒了許多。


  彷彿這次,自己並不是用眼睛去看的對方,更多的是用心去感受。


  就好像……開了心眼一樣。


  「原來如此,真假其實都在我心中。」


  隨著夏新話落,周圍的景色,夜空,閣樓又飛快褪去。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處巨大的房間中,而月華仙,就這麼盤腿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以打坐的方式,雙手放在了兩邊的膝蓋上。


  依舊是輕紗蒙面的模樣,一雙如水的眸子,靜靜望著他。


  在這巨大房間里,天花板是一片夜空,一輪明月照亮了整個房間。


  夏新沒有再去問,這是真的,還是假的的問題。


  他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發自內心的叫了聲,「前輩。」


  彷彿,剛剛的他,都只是他的幻覺。


  月華仙淡淡的說道,「世人皆唯我,多為利益往,正因為太過於執著本身,過於『為我』,進而分不清,物與我的區別,分不清虛幻與真實,從而迷失在虛幻的世界里。」


  「唯有真正的忘我,才能達到真正物我合一的境界,物即是你,你即是物,天即是你,你即是天,放之武道亦然。」


  夏新恭敬的回答,「多謝前輩指點。」


  陰陽家屬於道家的延伸,他們著力研究日月陰陽,以及真正的天道,又在陰陽之中,尋找真正的人道,最後以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月華仙淡淡的點頭,「你不錯,能守住本心,短時間內破除心障,已經勝過絕大部分人畢生的造詣。」


  「還要感謝前輩指點迷津。」


  「並不是我指點你,也許是命運引導我們相見,也許是你引導我們相見,也許是我,這是一件於你我,都十分重要的事,於是,它便發生了。」


  月華仙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在大廳里不斷的迴響,然後無比清晰的傳到了夏新的耳朵里。


  「世外凈土遭逢大劫,急需啟明星的指引,也就在此時,你過來了,我相信這便是天意,亦是緣分。」


  「你把手,……放到陰陽鏡上吧。」


  「……」


  夏新發現,在自己跟月華仙中間的小桌子上,擺著一個圓形透明的玻璃球。


  玻璃球里是漫天的星辰,以及星辰之上的太陽和月亮。


  夏新緩緩伸出手,貼了上去,頓時從玻璃球中間的太陽上,就像是散發出幾道雷電一般藍色光芒,吸附在了他的手掌上。


  「這是……」


  「此乃我陰陽家三大至寶之一的陰陽鏡。」


  月華神說著,也緩緩把手貼到了另一邊的陰陽鏡上,頓時也有幾道雷電般的光芒,連接到了她的手心,隨即,夏新跟她的手之間,也出現了相連的電一般的線。


  月華仙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道,「你的命中,缺少一樣東西,而這東西,只有我能給你,可能是你需要我給你,也可能是我需要去給你,所以,在你很小的時候,我便去找過你一次,」


  「我認為,這是命運的指引,只是你的母親,思慮再三,終究是拒絕了,我也便沒有強求。」


  夏新不解,「什麼東西。」


  「命格批言。」


  「……」


  夏新不懂。


  「你可知,歷代的皇帝,英雄,奸雄,不管是朱元璋,李世民,劉邦乃至秦始皇等等歷代傑出人士必然會有命格批言。」


  「額,那這有什麼用呢?」


  「沒什麼用,既不能吃,也不能玩。」


  「……」


  「但那西楚霸王項羽,縱有通天神力,武功蓋人,又有民心所向,只因未獲得命格批言,終究命薄無緣帝王運,被漢高祖壓下,滅於烏江」


  「……」


  這麼恐怖的嗎?

  夏新頓了頓又問道,「那我母親為什麼要拒絕?」


  「命格批言,就彷彿是開啟藏寶庫的鑰匙,是英雄斬斷魔龍的劍,是每個人,有別於其他人,唯獨屬於自己的身份象徵,這是一種特別的名字,但凡獲得命格批言的人,大多會開啟大智慧,或者做出大功績,成為人類之中的佼佼者。」


  「……」


  「以史為鑒,歷史上獲得命格批言的人,無一不是大成功者,但你母親拒絕了,他說你不需要,我也便沒有強求。」


  「額……」


  「其造成的結果就是,夏無雙在夏淵海的引導下,獲得了鬼谷家『當世無雙』的命格批言,這也讓他不僅重新鑄就了夏家,讓夏家重回四大家之一,同時,以這強硬的命格批言,抗拒了先祖禍孽,而且……不日,便要達到另外一種陰陽合一的境界,成為真正的龍中龍,一生可謂是一帆風順。」


  「……」


  「隨之,夏家先祖的遺孽,便轉移到了同為夏家後人的你身上,由你來承擔,由你來完成這個果報,替先祖償還那未還完的孽債,所以,你的人生應該多坎坷,艱難。」


  「……」


  夏新沒有去問,你怎麼知道我身份的蠢問題。


  他很想抱怨說,豈止是坎坷艱難,天上掉下個花瓶,都會砸我頭上,校長抽查一定抽我,就連過個橋都差點橋榻,掉水裡淹死,小時候還常被人追殺,過個馬路,都常常被醉駕的撞死。


  但夏新現在已經成熟很多了,不會再去說什麼抱怨的話。


  說出口的話是,「我知道,母親只是希望我平凡點,普通點,有著普通人的快樂就好,過著普通的,幸福的日子就好,這便是她對我的期望,不求我做出什麼大功績,成為什麼大英雄,只希望我平凡簡單,卻快樂幸福。」


  「而且,母親很聰明,很溫柔,也教會了我許多,那些艱難是對於我人生旅途的考驗,是我旅途的階梯,只有經歷風雨,看到的彩虹才會越加美麗,過去的種種,都是我寶貴的財富。」


  「是的,你能理解甚好。」


  月華仙微微點頭,就這麼閉著眼睛繼續道,「同時,她請求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而我又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便把那命格批言還給你。」


  這也讓夏新一下瞪大了眼睛,母親居然在那時候,就已經想好她的身後事了?

  還是為了自己!


  她……考慮過她自己會死?


  月華仙說到這,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可以了,我已經了解了。」


  然後,她輕輕抽回手。


  輕啟薄唇道,「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能幫世外凈土渡過此大劫……」。


  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越來越輕,也越來越模糊了,夏新感覺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朦朧,天地逐漸褪色,最後陷入了白茫茫一片。


  房間消失了,星空消失了,連月華仙也消失了。


  天地一片虛無。


  夏新皺了皺眉頭,努力的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還在自己的那茅草屋裡。


  此時,天色已經蒙蒙亮,大約是凌晨6點左右。


  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是夢?」


  轉頭一看,發現後邊的朱水水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著,被子都已經被她踢到地上了,露出了大半個肚子,跟兩條白大腿。


  總感覺我昨晚不是找茜兒去了嗎?


  「難道只是做了一個夢,我夢到自己見到了陰陽家掌門人,月華仙!」


  夏新搖搖頭,迷迷糊糊站起身,準備去拿被子給朱水水蓋上,以免她著涼。


  只是剛站起身,就聽「哐當」一聲,腰間有什麼東西撞上了書桌。


  夏新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腰間掛了一個大約小拇指長的金色的小牌子。


  「什麼東西,我有這東西嗎,還是水水送的?」


  夏新拿起那金色小牌子一看。


  只見上面印著燙金的四個大字。


  「絕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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