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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順其自然

  然而,他們還是失望了。種種跡象表明,馬文確實在3號營地出現過,但是在他們趕到之前又離開了。他似乎知道他們要過來,還特意留下了一封信,大意還是要求他們不要再找他,該出現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


  江茵茵和沈翔不得不失望地離開。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信心滿滿,但隨著對馬文的了解,他越來越沒有信心了。在他的心中,那是一個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這樣的人是找不到的,除非他自己願意露麵。


  “一定是俱樂部的人泄露了我們的行蹤!”江茵茵很是惱火,營地的痕跡表明,馬文是匆匆離開的,茶壺裏的水還熱著,屋子外麵的晾衣繩上還晾曬著沒有幹透的衣服。


  “回去,馬上回去!”沈翔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們一定是藏起來了,而不是離開了,我們上當了。”


  江茵茵似乎反應過來,趕忙讓飛行員返航。可是,飛行員告訴她,飛機已經無法返航了,油不夠了。


  “別著急,我們明天再過去。”沈翔似乎又恢複了自信,“他以為自己得逞了,短時間內不會輕易離開的。”


  江茵茵點點頭,略顯好奇地看著他。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沈翔略顯不自在。


  江茵茵笑道:“你剛才的樣子,跟他有幾分神似。”


  沈翔搖了搖頭,道:“我不覺得這是在誇我。”


  “你恨他嗎?”江茵茵小心翼翼地問,“畢竟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管過你。”


  女保鏢原本就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怪怪的,聽見這話,越加懷疑了,難道對麵的這個帥哥哥是馬文的私生子?真要是這樣,絕對是個重磅新聞。相傳,馬仁毅是私生子,馬文又是馬仁毅私生子,如今馬文又多出了一個私生子——這是馬家的傳統嗎?豪門的世界,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懂的。


  見沈翔支支吾吾,江茵茵又道:“據我所知,他應該不知道你,不然絕不會不管不問。”


  “你不用替他辯解,也不必在意我對他的態度。”沈翔坐直了身子,“我有必要跟你表明態度,我對你們馬家的財富沒有興趣。最初,我隻是為了那筆獎金,畢竟給誰不是給呢?現在,我隻想找到我媽。”


  江茵茵笑道:“也就是說,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不,其實不一樣。”沈翔有些不滿地說,“我媽不可能拋下我不管不問的,所以隻有一種可能,是你爸劫持了我媽。就衝著這一點,我完全可以去報警的。”


  “劫持?”江茵茵覺得這個字眼有些刺耳,反唇相譏道:“焉知不是你媽把我爸勾引走了?他既然已經回到了玉蘭市,就說明他準備好露麵了。可偏偏這個時候,你媽出現了……”


  “你這是什麽邏輯?”沈翔瞪大了眼睛,“我媽從來都是正正經經的人,反倒是你爸,那些風流韻事誰不知道?”


  “你……”越說越不像話了,江茵茵氣得直咬牙。


  女保鏢看不過去了,猛地一推沈翔:“怎麽說話呢,你還是不是男人,跟罵街的潑婦似的。信不信我把你從飛機上扔下去?”


  “OK……抱歉!”沈翔舉著雙手,“我們都冷靜一下好不好?回去之後呢,找俱樂部經理好好問一問,畢竟那個營地隻能靠飛機進出。剛才隻是猜測,也不排除他確實已經離開了。但隻要他想要離開,必然要動用飛機,對不對?”


  江茵茵做了個深呼吸,緩解了一下情緒,但沒有表態。


  ……


  事實上,沈翔猜對了,馬文和沈曉雨並沒有離開,隻是藏了起來。飛機離開之後不久,他們便露麵了。


  “你這麽做,有意思嗎?”沈曉雨一邊收拾著晾曬的衣服,一邊抱怨道:“凡事順其自然最好,刻意的設計,可能會適得其反。再者,你這麽做會傷了孩子的心的……”


  類似的話,沈曉雨說了很多,馬文也確實有些動搖。原本,他就準備好露麵的,此番躲避起來,一是為了沈曉雨,二是為了沈翔。所以,他抓住晾衣繩,站在沈曉雨麵前,笑道:“這樣吧,你要是答應嫁給我,我就回去。”


  “不!”沈曉雨連連搖頭,“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麽一定要走那道程序呢?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你要是有心,經常過來不就行了嗎?”


  “跟你說了這麽多,你是一句都沒有聽見去啊!”馬文很是無奈,“樹大招風,如今的馬氏集團,一舉一動在眾人的關注之中。我倒是不在乎,可是我怕你受不了流言蜚語。”


  “不……嫁給你就沒有流言蜚語了嗎?或許他們會炒作得更厲害,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挖出來。”沈曉雨繼續收拾著衣服,然後又回頭道:“嫁給你之後,我就必須去麵對馬氏家族的每一個人……你們是貴族,而我不過是個……不行,我做不到……你還是別折騰我了。”


  “什麽貴族?”馬文自嘲,“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誰也沒有長出第三隻眼來。”


  說著,他抓住沈曉雨的手,勸道:“這也是為了沈翔好,我們結婚以後,他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我的一切。”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不需要你說的那一切。”沈曉雨態度堅決,“我自己養的兒子,自然比你更清楚他的脾氣秉性。也許他年輕氣盛,免不了生出什麽野心來,但他絕不會貪戀什麽財富、地位。”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固執?”馬文有些不耐煩,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她的固執近似於一種愚昧,所以才會導致當初的悲劇。


  “你為什麽那麽在意馬氏集團?”沈曉雨針鋒相對,“你所思所想,根本目的都是為了那個公司。在你的心裏,它就那麽重要嗎?”


  馬文不禁苦笑,以她所在的立場,是無法理解馬氏集團的重要性的。它不僅僅是一個賺錢的機器,而是像一個人,一個家庭一樣,是這個社會的一份子。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就像是一棵有生命的大樹,包括馬氏家族在內的所有股東、員工都靠它為生,依仗它的庇護。如果這顆大樹倒了或死了,會導致怎樣的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沈曉雨見他一臉為難,歎了口氣,道:“算我求求你了,別把問題搞得那麽複雜好嗎?我應付不了。回去之後,我會讓沈翔另外再找一份工作,或者你資助他一點錢,讓他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你真像自己說得那樣愛我,就經常過來陪我就行了。”


  停頓了片刻,她又接著說:“也許我真的老了,在我看來,什麽也沒有孩子重要。你已經離開你的孩子很久了,雖然給她們提供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但親情呢?不信的話,等你見到你的小女兒,你就知道自己錯的多麽離譜。所以,聽我一句勸,回去吧,回到她們的身邊。屈指算來,我們還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揮霍呢?兩個,還是三個?”


  “以我的身體狀況,恐怕連兩個二十年都撐不到了。”馬文突然說道。


  沈曉雨頓時緊張起來,忙問:“你得了什麽病嗎?”


  看她這麽緊張,馬文還是很欣慰的,笑道:“我也是隨口一說,一個人能活多久,隻有老天知道。也許是一百年,也許……”他不免想起了已經逝去的親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到底怎麽了?”沈曉雨丟掉了剛剛收拾好的衣服,抓住他的雙臂,“你不能瞞著我,快跟我說,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馬文抱住她,道:“我沒病,隻是有些舊傷。放心,不致命。”


  “你嚇死我了!”沈曉雨一把推開他,彎腰去撿拾掉在地上的衣服。


  “不是……就這麽完了?”馬文伸著雙手,“也不多安慰幾句?”


  “愛死不死!”沈曉雨抱著衣服走向了小樓。


  ……


  次日十點左右,一架直升機呼嘯著飛了過來,緩緩降落在山穀中的平地上,掀起了一陣沙塵。早在飛機上,沈翔和江茵茵就看到了在樓上露台上曬太陽的馬文和沈曉雨。事實證明,他猜對了。


  下了飛機之後,他們迅速跑進了小樓,發現行李就堆在門口,上麵還放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拿走!”


  江茵茵看了沈翔一眼,輕蔑地笑了笑。短短的兩個字,表明馬文已經預料到他們會去而複返。沈翔無奈地搖了搖頭,尷尬地笑了笑,臉上再無得意之色。


  “拿走!”江茵茵吩咐了女保鏢一句,然後往樓上跑去。


  沈翔緊隨其後,來到了露台上。


  “爸……”江茵茵看著沒有多大變化的馬文,立刻撲到了他的懷裏,放肆地哭了起來。


  馬文也不免激動,曾經的小女孩,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十二年的時光,彈指一揮間,錯過了多少幸福的時刻。他突然懷疑當年的選擇是否值得。


  “媽……”沈翔也很激動,擁抱住母親。


  片刻後,眾人的情緒平複了一些。沈曉雨問沈翔:“你想認他嗎?”


  沈翔搖了搖頭,雖然他覺察到母親更傾向於讓他認下這個父親。


  “別逼他了,就像你說的,順其自然吧!”馬文倒是顯得很大度,在這方麵,他是有經驗的。直到馬仁毅死了,他也沒有叫他一聲爸。即便現在提起,也還是直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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