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後,《金薔薇》三部影片間隔上映。在鋪天蓋地的宣傳下,觀眾的觀影熱情被充分地調動起來。有的人單純是為了欣賞,有的人帶著某種民族情緒,總之是很想弄清楚一個問題:國內的電影到底行不行?
最先上映的是A國的版本,不得不說,工業流水線下來的作品,保持了一貫的高水準。尤其是,這個版本是一部魔幻片,更考驗製作技術。觀眾的普遍反應是,至少值回了票價,在影響力最大的影評網站上,也給出了8分的評價,屬於好片的範疇。
隨後上映的是X國的版本,有著濃厚的曆史人文氣息。正常情況下,這種類型的片子會小眾一些,不一定影響評分,但票房會少很多。但它麵臨一個好機會,很多觀眾既然看過了A版,當然也不會錯過X版。結果,它的票房僅僅比最先上映的A版少了百分之十,評分卻高了零點五分。
最後上映的被稱為C版,總票房在前兩者之間,比A版少,比X版多。可是,評價卻出現了兩極分化,也因此導致綜合評分最低,最終還不到7分。
對於這個結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說法。有人說,C版投資最少,題材也不占優勢,如果算投資回報率的話,並不比A版和X版差,至少保持了晨曦影業一貫的高收益率。有人卻不這麽看,比不過人家就是比不過人家,要實事求是,更不能諱疾忌醫,甚至是掩耳盜鈴。即便有足夠的投資,國內也拍不出A版的魔幻氛圍和X版的厚重感。
當然,還有人說,晨曦影業不能代表國內電影的製作水平,淩玥這樣一個年輕的導演不能代表國內導演的執導能力,娜麗斯和尤溪這樣的演員也不能代表國內演員的演技。說這話的是國內的一個名導,客觀地說,這些話也沒有什麽漏洞,也可以稱得上是“有道理”的。
不過,很多的觀眾卻極為不認同這個說法,說這個導演的言語之間有著濃濃的酸葡萄的意味。這話倒也不是不理智,三部《金薔薇》,在兩個月內收攬了百億票房,雖然每一部都不能說是打破了記錄,但大家都知道,三部片子都是一家公司投資的,這簡直太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不管外界的爭論這麽熱烈,有一點是肯定的,《金薔薇》火了,晨曦影業火了,馬氏家族火了,策劃這個項目的馬文徹底火了。投資者期待著“玉蘭晨曦”的上市,期望著能從中分一杯羹。之前就持有殼公司股票的人,則有更大的野心,不僅指望著大賺一筆,還想借機搞事情。
然而,他們都失望了。就在“玉蘭晨曦”上市前夕,監管部門突然宣布,這個項目存在問題,暫時中止了上市程序。
穆心蓮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有噴出一口血來。早在馬文正式宣布借殼上市之前,她就獲知了消息,因此調集了大筆的資金,搶購殼公司的股票。當然,這隻是默默進行的,每一個賬戶的囤積數量都不足以引起別人的注意。
在此期間,股價起起伏伏,似乎是有人試圖從中漁利。她根本不在乎這些,股價高的時候,就少買一些;股價低的時候,就多買一些。按計劃,等”玉蘭晨曦”上市之後,她就可以再動用一筆資金,一鼓作氣拿下控股權。
可到頭來,她突然發現,自己花了巨額的資金,最後隻買了一個空殼公司。她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而且上了一個要命的大當。鄭海,一直都是馬仁毅的忠實走狗,他又怎麽會背叛馬文呢?
說曹操,曹操到。鄭海給她來了電話。
“你居然還敢給我打電話?”穆心蓮的聲音陰冷無比,還帶著一絲歇斯底裏的感覺,“你這條老狗……”
鄭海沉默了片刻,平靜地回應道:“我是來給你提供最後一次情報,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不等穆心蓮拒絕,他繼續說道:“我是不是狗,你說了不算。反倒是你身邊的那兩條狗可能要變成死狗了。先說說你身邊的那條姓劉的老狗,他已經被抓了,將麵臨一百多項罪名的指控,其中包括強殲、殺人等重罪。另一條姓楊的小狗及其家族成員也已經被控製……”
穆心蓮的喘息聲越來越清晰。
“別著急,馬上就說完了。”鄭海笑著,“馬文讓我跟你說一聲謝謝。那家殼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原本就是他的。結果,你又從他手裏買走了大部分,不僅讓他脫身了,還大賺一筆……”
“啪!”手機重重地墜落,聲音清脆。
“轟!”人摔倒在地,聲音有些發悶。
通話還沒有斷,鄭海依稀還能聽見說話的聲音:“救命……幫……幫我打……120……”
鄭海腦補著電話那邊發生的情況,始終沒有掛斷電話。他耐心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馬齊齊來叫門,他也沒有理會。握著手機的手已經發麻了,他依然還在等待著。
一個半小時後,電話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是有人進來,發現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發出了驚呼。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兩個小時後,鄭海收到了一個信息,隻有一個表情符號,是一張哭臉。這是他跟自己的手下約定好的暗號,表明穆心蓮已經死翹翹了。
他丟下手機,往椅背上一靠,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穆心蓮貌似比當初的馬忠毅強大,可死的卻很利索。
其實,他和馬文還準備了後續的計劃,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有時候,敵人比你想象的要脆弱的多。
他再度拿起手機,該是讓馬文回來的時候了,不知道他那邊是什麽情況,江笠影是死還是活。
……
電話還是沒有打通,他還是高興不起來,便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開了房門,發現馬齊齊一直站在門口。
“你在屋裏幹什麽呢?”馬齊齊下意識地往房間裏看了看。
鄭海閃身讓開,以便讓她看得更清楚,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他並不討厭這種事,馬齊齊這個做,說明很在意他。
“你怎麽了?”馬齊齊又問。
鄭海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事……那什麽,你們有誰跟馬文聯係上了嗎?”
一提到這件事,馬齊齊就憂心不已。自從半年前,馬文離開了之後,便沒有了音訊。所有的人都很著急,除了郭主任。所以,她說:“也許隻有郭主任才能聯係到他。”
“走,我們去找她!”鄭海抓起手機,拉著馬齊齊匆匆離開。
……
郭主任不在辦公室,電話也打不通。
鄭海和馬齊齊又聯係了在外活動的娜麗斯。
過了一會兒,娜麗斯回電,她也聯係不到郭主任。
“出什麽事了?”她很擔心,擔心她又像上一次那樣突然失蹤,然後帶著傷回來……能回來已經是萬幸了,她擔心的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
三日後,郭主任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馬文和大著肚子的江笠影。他們麵有疲色,但看上去似乎很開心,完全沒有離開之前的悲愁。
尤其是江笠影,她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得了重病的人,莫非奇跡出現了?
……
三個月後,白鷗島的墓地上多出了一座新墳。
看著這一座座墳墓,馬文的心徹底死了。也許這世間真的有奇跡,可沒有降臨到他的身上。不需要那些神棍給他洗腦,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受到了詛咒。
一出生,他便被自己的生母秦鴿拋棄了,這對他來說,是不幸,但對秦鴿來說,簡直是明智之舉。正因為拋棄了他,秦鴿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反觀他的養父母,原本得了這個孩子之後,本應是一種幸運,可他們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享受過,最後卻因為他擔驚受怕,受人責難,鬱鬱而終。
所以,他對所有人說:“你們應該將我遺忘,應該遠離我,這樣你們會過得幸福。”這裏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江茵茵和剛剛出生沒多久的江莉莉。
白鷗島自從有了一個機場之後,便再也不是世外桃源。所以,安葬了江笠影之後,他便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僅僅知道他還活著。
因為,他承諾過,自己不會去死。
……
十二年後,這個屹立在東方的國家日漸強盛,傳承有序的文明綻放出從未有過的光彩。整個世界漸漸適應了東方思維,它的文化符號漸漸成為人們追捧的主流。
有人說,這是“崛起”;有人說,這是“複興”;還有人說這是新的輝煌。
馬麗終於實現了她很早就提出的“文藝複興”計劃,但已經不僅限於翻拍幾部古典名著,而是涵蓋了幾乎所有的文化領域。馬氏集團也在這個過程中成長為一個獨角獸,一個大帝國。
可是,在這裏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的沈翔卻一點兒也不開心,雖然工資、福利都不錯,但壓力也大。最讓他不滿的是,他自負有經天緯地之才,卻始終得不到重用。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離開。
這件事過於重大,他必須跟老媽商量一下。老媽一向是開明的,相信她能理解自己的處境。
結束了一天枯燥的工作,沈翔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沈母已經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正看著電視。電視裏播放著今年最火爆的劇集,看到感人之處,陪著掉了幾滴眼淚。
“媽!”沈翔瞄了電視一眼,笑道:“看就看吧,你別這麽投入好不好!”
沈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去收拾餐桌,囑咐道:“快去洗手洗臉,過來吃飯。”
沈翔應了一聲,簡單洗漱了一下,出來吃飯。
餐廳裏也有一台顯示器,繼續播放著剛才的劇集,見沈翔出來,她一邊盛飯,一邊說:“兒子,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我的名字?”沈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名字在演職員表裏。但是,那張表有幾百個名字,他隻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怎麽了,不開心?”沈母非常了解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兒子,隻要瞧一眼,就知道他這一天過得怎麽樣。讓她有些擔憂的是,沈翔不開心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媽,我想辭職,換個環境!”沈翔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沈母思量了片刻,道:“既然不開心,換個環境也好。我不求你能大富大貴,隻願你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事情就這樣輕鬆解決了,沈翔頓時覺得輕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端起碗,拿起筷子,一邊吃著飯,一邊陪母親看著電視。
這部大火的劇集確實很好看,沈翔雖然知道劇情,但再看一遍,仍覺得不錯。“媽,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故事的原作者,其實是我們公司的創始人馬文,就是那個多年以前神秘失蹤的馬文,我跟你說過的。”
“我知道!”沈母突然說道。
“你怎麽會知道?”沈翔覺得詫異,公司內部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任何人都不許談及馬文,外界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沈母放下了碗筷,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起身去拿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
沈翔對這個動作很熟悉,老媽想跟自己談心的時候,就會這樣。可這一次,他覺得有些不尋常。他很聰明,想象力也足夠豐富,一下子聯想到很多事。
傳說中,馬文很風流,難道……
沈母已經倒好了酒,遞給了沈翔一杯。
喝了幾口酒,沉默了許久,她才說:“既然你已經決定要離開馬氏集團,我也就不瞞著你了……馬文,原名江鈞……他是你父親,親生父親。”
“咳咳……”沈翔猜到了這種可能,但親耳聽到母親這樣說,一時還真的接受不了。怎麽會有這麽狗血的事情呢?
“沒事吧,兒子?”沈母忙道,“我告訴你這些,隻是單純地想要告訴你真相,畢竟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該是知道的時候了。但知道也就知道了,不要太放在心上,更不要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沒有別的想法,他不敢保證。此刻,他隻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