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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天瘋了

  在小黑屋裏被關了一夜,娜麗斯顯得很憔悴,頭發幹枯,皮膚幹澀,嘴唇也幹的欲裂,唯有一雙眼睛還是那麽水潤。看著她這幅樣子,馬文不免生出憐憫之心。不過,他早已不是沒見過世麵的生澀屌絲,雖有憐香惜玉之心,倒也不至於好了傷疤忘了疼,更何況,腿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疤呢!不僅沒有結疤,還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差點撕裂了傷口,此時還火辣辣地發疼。


  “這一劫,你是躲不過去了。”他坐到椅子上,坐到娜麗斯的麵前,言辭不冷也不熱,像是簡單地陳述著一個事實。“即便我放過你,你也不會有好結果的。我不是什麽好人,犯至少還有底線。穆心蓮是一個完全沒有底線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對她而言,你已經失去了重要的價值,但她會壓榨出你身上僅有的剩餘價值。像你這麽年輕又漂亮的女人而言,僅剩的一點價值就是……我不說你也明白,因為你已經見識過了她的卑劣手段。”


  “馬總,你救救我……求求你……”娜麗斯又一次跪在馬文的麵前,爬到他的麵前,扶住他的腿。不過,她不是很小心,有一次觸動了馬文的傷口。馬文下意識地一抬腳,用他那條好腿將其踹了回去。


  嬌弱的娜麗斯哪裏經受得住這一踹,咚的一聲撞到了牆上。這一撞可是不輕,尤其是後腦勺。她當即覺得頭痛欲裂,尖叫一聲之後,緊緊地抱住頭,一副想哭又哭不出來,又帶著些窒息的感覺。


  “你幹什麽?”郭主任衝了進來,衝馬文吼了一聲。然後抱住痛苦不堪的娜麗斯:“孩子,你怎麽樣?”


  娜麗斯依舊是一副痛的要死的樣子。


  郭主任忍不住回過頭來,怒斥道:“我警告你,你把她關起來已經涉嫌違法了,如今又擅用私刑……”


  馬文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忙道:“我可沒有關她……其實我這也是在保護她,如果她回去找穆心蓮,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剛才……剛才隻是我的應激反應,她碰到了我的傷口……”


  說著,他忍住疼痛,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檢查一下娜麗斯的傷勢,發現她腦後撞了個大包,也不免緊張起來:“送醫院吧,別撞出個腦震蕩來。”


  “不……”娜麗斯掙紮了一下,懇求道:“對不起……求求你們……不要把我趕走……”


  郭主任忙道:“孩子,別著急,沒人趕你走,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娜麗斯的精神狀態有些恍惚。


  “唉!”郭主任長歎一聲,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嚇成的這副樣子,那個叫穆心蓮的真是該死,娛樂圈非也真是該死。


  “啪!”馬文突然給了娜麗斯一耳光,不僅把娜麗斯打得愣住了,也震驚了郭主任。


  郭主任回過神來,揮手就要打馬文。


  馬文擋住她的手,忙道:“我這是在救她,你沒看她幾乎要崩潰了嗎?這種情況,我在戰場上遇到過,如果不及時把她打醒,她就瘋了……”說著,他捧起了娜麗斯的臉,勸道:“別怕,我會救你的。”


  “哇……”娜麗斯撲在郭主任的懷裏哭了起來。


  馬文鬆了口氣:“還好,還能哭,等會兒,你把她帶回家……回到家裏,她會有安全感。另外……可能還要麻煩你陪著她……”


  郭主任在高壓環境下工作了一輩子,當然能理解馬文的意思。她隨即把娜麗斯扶了起來,柔聲道:“孩子,我送你回家。”


  娜麗斯回頭看了馬文一眼,見到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跟著郭主任離開了。


  看著她們離開之後,馬文把自己關在了這間小黑屋裏。經過這件事,娜麗斯已經不可能做《金薔薇》的主演了。首先,她的精神狀態不穩定,萬一中間出現什麽狀況,再換人的話,那會想當麻煩;其次,她已經被嚴重汙染了,不再是馬齊齊描述中的“幽穀之中的一朵小花”;最要命的是,穆心蓮掌握著她的裸照,隨時可以給她以沉重的打擊,甚至可以毀了整部電影。


  到底該怎麽辦呢?


  ……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打開,江笠影拿著鑰匙走了進來。她打量著低頭沉思的馬文,問:“怎麽樣了?”


  馬文搖了搖頭,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辦法來。


  江笠影來到他的身後,輕輕揉捏著他的肩膀。其實,從“金薔薇”立項之初,她就想當主演。但馬文似乎沒有這個打算,她也就沒敢提。如今,娜麗斯出事了,她的心裏生出了一絲僥幸。


  “換個人不就行了嗎?”她有意無意地提醒著馬文。


  馬文握住她的手,在嘴邊觸碰了一下,道:“有些話……你聽了千萬別生氣……我知道你想當主演,可是……不大合適。”


  話說得如此直白,江笠影即便有心理準備,也還是氣不過。她繞到馬文的身前,問:“我怎麽就不合適了?”


  馬文陪著笑:“你也看過劇本了,應該能體會到,劇中女主角應該是一個單純、有些傻、有些自私的一個女人。”


  “演員不一定要本色出演吧!”江笠影忙道,“演員就是要能演各種各樣的角色,需要犯傻的時候,就應該傻;需要自私的時候,就要表現出自私。我覺得我可以做得到。”


  “你說得也有道理,可問題是……這不是一部簡單的電影,這部電影關乎著我們以後的命運……這樣,我答應你,除了這部電影,以後你想演什麽樣的角色都行。”馬文仍舊不鬆口。


  “你是不是對那個假裝清純的娜麗斯動心了?”江笠影突然沉下臉來。


  “真沒這個意思!”馬文忙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江笠影對他的答複並不滿意,甚至覺得他答非所問,“你還是動心了,但鑒於上次的禍事,你又不敢承認,是不是?”


  “能不能別這樣?”馬文覺得頭疼,女人怎麽都這樣,總是疑神疑鬼的。他舉起手來發誓:“我真的沒有動心,一點兒心思也沒有動,如果我說了假話,天打五雷轟。行了嗎?”


  “哢嚓!”他剛剛說完這句話,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雷鳴。


  “我真沒有……”


  “哢嚓!”


  電閃雷鳴之後,外麵下起了雨。


  “呃,這這個季節本來就多雨……”馬文暗罵著老天爺,自己真沒有動心,它為什麽跟自己過不去呢?


  不過,這種時候,萬萬不能認慫。馬文掙紮著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冷笑的江笠影,走出門去,對著天空喊道:“有種你就劈了我,我再說一遍,我沒有……”


  江笠影趕忙把他拉了回來:“你瘋了?”


  “我沒瘋,是老天瘋了,是這個世界瘋了。”馬文掙紮著掙脫她的手,跑了出去,穿過走廊之後,從樓梯間爬到了樓頂。


  江笠影趕忙追了過去:“我信你還不行嗎……”


  馬文舉起雙手,對著天空吼道:“來吧,我等著呢!”


  雷聲仍然轟隆隆的,但漸行漸遠,雨勢也越來越小,片刻後居然雲開雨停,一片清朗。


  江笠影並不迷信,不過她也確實看到了馬文的決心,趕忙撲在他懷裏,哭道:“我信你,我信你還不行嗎?”


  “哈哈……”馬文笑了幾聲,然後狂吻著江笠影。


  公司裏的人早就聽見了動靜,雨停了之後,三三兩兩地跑了出來。他們推到大門口的時候,終於能看見樓頂的馬文和江笠影。看見他們相互擁吻著,既詫異又覺得羨慕,尤其是那些新來的女員工。


  “好了,別看了,都回去工作。”馬麗把眾人勸了回去,又匆匆爬上樓。看見他們還是一副如膠似漆的樣子,大聲道:“剛才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犯得什麽病?”


  兩人這才分開。馬文笑道:“沒事,就是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偶爾發發瘋。”


  “要瘋,回家瘋去!”馬麗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這裏是工作的地方,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好,我正想跟你請假呢!”馬文在江笠影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樓梯間。


  “等等,你這腿又是怎麽回事?”馬麗一把揪住了他。


  “一言難盡啊!”馬文苦笑了一下,“具體的事情,郭主任會跟你說的。我呢,準備請幾天假,希望總裁大人能夠批準。”


  “說得好像你請過假似的!”馬麗撇倆撇嘴,“你先回家養著吧!”


  ……


  家是一座房子,但又不僅僅是一座房子。豪宅,馬文已經厭倦了,這一次買的隻是一個普通住宅小區。住在這裏的感覺,首先是有人氣,接地氣。


  猶豫身上都淋濕了,一回到家,馬文便鑽進了浴室,洗一個熱水澡。江笠影也等不及了,隨後跟了進來。看著他腿上的紗布,她問:“要緊嗎,我聽說傷口是不能沾水的。”


  馬文笑道:“沒事,想當年……”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那些事是不值得炫耀的,而且聽上去一點兒也不美好。他摟住了江笠影,輕聲道:“也許我這麽說,對你有點不公平,但我還是想告訴你真實的想法。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理想,但我隻希望你能做一個賢妻良母。”


  江笠影愣了片刻,道:“理想?其實我還真沒有什麽理想,即便以前有,現在也不複存在了,也許是不需要了吧。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演戲,也不喜歡辦公室的工作。我更喜歡養養花,看看書,寫寫東西。如果煩了,悶了,就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逛逛。”


  “真的?”馬文大喜。


  “什麽真的假的?”江笠影突然推開他,轉過道:“你想要一個賢妻良母,可我現在是你的妻子嗎?”


  馬文愣了一下,意識到她是說結婚的事,於是又擁住她,笑問:“女人為什麽總想著結婚呢?那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江笠影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覺得有安全感吧!”


  “好,那我就給你安全感。”馬文的手變得不老實起來。


  “說得這麽勉強!”江笠影再一次掙脫。


  馬文忙道:“不是勉強,隻是覺得沒意思。”


  “沒意思是什麽意思?”江笠影惱了。


  “我不是說結婚沒意思,而是說舉行婚禮沒意思……也不是說婚禮沒意思——這樣吧,我們不舉行婚禮成不成?無關的人一概不邀請,隻宴請一下確實想給我們祝福的人。”馬文趕忙解釋。


  停頓了片刻,他又改口:“當然了,如果你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想要賓朋雲集的場麵,我也滿足你的要求……”


  “不,我不需要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我要的是你的心。”江笠影輕撫著他的胸口,“我知道這是奢望,可是我……”


  馬文堵住她的嘴,片刻後,深情地說:“別胡思亂想了,不管以前經曆過什麽,但現在,你是我的唯一。”


  洗漱之後,馬文重新包紮了傷口,然後又變得不老實起來。


  江笠影紅著臉勸道:“要不,等你的傷好了再說吧!”


  馬文嘿嘿一笑,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以前都是我忙活,現在輪到你了……”


  ……


  跟郭主任通了電話之後,馬麗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拋開讓人生厭的穆心蓮和可憐的娜麗斯不說,她和馬齊齊對馬文寧可自殘也沒有屈從的做法還是感到很欣慰的。


  “他變了。”馬齊齊感慨道。


  馬麗笑了笑,“先不說他了,娜麗斯的事情該怎麽辦?她如今就是個定時炸彈,別說當主演,即使是繼續留在公司也是危險的。我們該怎麽辦?”


  馬齊齊搖了搖頭,這種事遠遠不是她能解決的。她看向鄭海,或許他能有辦法,畢竟他早年一直跟著馬仁毅,應該知道如何應對這種齷齪事。但是,當鄭海抬頭的時候,她又轉移了視線。


  她早已不是什麽小姑娘了,卻沒來由的感到心跳加速。跟鄭海認識很長時間了,她也是不久前才意識到鄭海一直在默默地關心著她。但她不清楚,這隻是針對她一個人,還是對馬家的所有人。雖然鄭海也不比她大幾歲,但他是馬仁毅的兄弟,在馬文等人的麵前,一直以一個“長輩”的麵目出現。


  還有一件最可疑的事情,就是他一直單身,甚至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有傳言說,他的性取向有問題。但她覺得不大可能,因為他也沒有“男朋友”。


  “這事……其實也不是個事。”鄭海像往常一樣冷靜,說話的速度也不急不慢,“公司從來沒有公開宣布,她就是主演,所以將其趕走,或者暫時封殺就行了。如果穆心蓮把裸照公布出來,也許會鬧騰一陣子,同時也會給公司的聲譽造成損失。但是這對於娛樂圈來說,再正常不過了,用不了幾天,她就會被人遺忘的。”


  說完之後,他又問:“馬文有什麽打算?或許,他有更好的辦法。”


  馬齊齊很是為娜麗斯感到惋惜,她也希望馬文能有更好的辦法。於是拿起了手機,道:“我問問他。”


  鄭海道:“先別問了,如果他有更好的辦法,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如果沒有,就說明他還在權衡利弊。不過,穩妥考慮,該是尋找主演的替代人選了。”


  馬齊齊道:“我馬上去辦。”


  馬麗收拾了一下,道:“事已至此,先等等看吧,希望馬文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還有事,先走了。”


  馬麗離開之後,會議室裏便隻剩下了鄭海和馬齊齊。這次會議畢竟是為了處理醜聞,所以沒敢叫太多的人過來。


  “女主角的人選,有備用的嗎?”鄭海問,“其實,按常規,任何一個項目開始的時候,都要有一個備用的方案。但馬文在工作上一直沒有出過錯,讓你們都忽略了這一點……這也怪我……我本來該提醒他的……”


  “鄭總!”馬齊齊有些心不在焉,“你……你為什麽一直單身?”


  “啊,什麽?”鄭海不是沒有聽清,隻是覺得有些突然。他清了清嗓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對不起,我不該胡亂打聽你的私事……”馬齊齊趕忙道歉。


  “沒事!”鄭海笑得很勉強。


  馬齊齊站起身來:“那什麽,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齊齊……”鄭海也趕忙站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麽?”馬齊齊也越來越緊張了。


  “沒事!”鄭海又坐了下來。


  馬齊齊走到門口,猶豫了片刻,慢慢關上了會議室的門,然後回到座位上,笑道:“我還是很好奇你一直單身的原因。”


  鄭海笑了笑:“我並非一直單身,之前也有過幾段感情,隻是都無疾而終。原本想著,大概是緣分未到吧!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地不想去考慮那些問題了。一個人,也挺好。”


  “你年紀也不大啊!”馬齊齊笑得不是很自然,“你一定經曆過什麽……就跟馬文似的,就是被人下了藥,也不敢亂來……好像也不能這麽比……對不起……”


  “沒關係!”鄭海也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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