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影視城的路上,馬文見馬齊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仍像往常一樣先強調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素來不喜歡幹涉別人的私事……”然後又說:“你的事,我大概聽過一些。你跟這個叫楊誌遠的煤老板……”
“什麽煤老板?”馬齊齊不禁苦笑,“你聽誰胡亂嚼舌頭?”
馬文也不瞞她,答道:“你同事小方。”
即便他不說,馬齊齊也想到了。因為她的關係,小方也不在原來的航空公司幹了,如今是海棠晨曦旗下的商務專機上做專職的乘務員。小方不僅僅是她的同事,也算是她的閨蜜。可即便如此,小方也不知道楊誌遠到底是幹什麽的。
“他們家確實經營過煤炭生意,但不是什麽煤老板。他們家的礦業公司,主要開發的的是一種叫稀土礦的東西,就是能提煉出許多稀有金屬的礦……”
提起稀土礦,作為資深軍迷,馬文還是略有耳聞的。這種礦對於軍事工業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有一段時間,討論最多的就是無良商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賤賣國內的稀土礦,導致這種重要的戰略資源大量流失。為此,軍迷圈的小夥伴們一聊起來就恨得牙癢癢。
“我說呢,一看他就不是個好東西!”想起這些,馬文毫不客氣的表達了自己的“偏見”。
“什麽呀?”馬齊齊不明所以,也不明白馬文的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大。
“他們家就是賊,而且還是賣國賊。”馬文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這種稀缺的資源原本可以說是我們獨有的,其儲量占據了全世界的七八成之多。可沒幾年時間,就被一幫敗家子和一夥小賊或公開,或偷偷地賣掉了一大半。我敢說,像他們家這樣的私企,絕不會幹淨。隻可惜法律和政策不完善,不然就是把他們全家都拉出去槍斃了也毫不過分……”
馬齊齊被嚇著了,她聽梁晨晨說過馬文有撒酒瘋的惡習,忙問:“你沒喝多吧?”
這時,躺在馬文懷裏睡著的江茵茵發出了幾聲囈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但隨後又合上,仿佛是責怪馬文的聲音太大,吵著她了。
馬文逐漸冷靜下來,衝著馬齊齊咧嘴一笑,剛才他確實有些過於激動了。事實上,他確實喝了不少酒,因為他聽說那種酒很貴,剛剛花了一千萬,多少也得找補點回來。
不過,讓他惱火的不是酒,而是馬齊齊。從馬齊齊的表現來看,她還是沒有忘了楊誌遠這個人渣兼“賣國賊”。從楊誌遠的表現來看,他是刻意引起馬齊齊的注意力,然後借機示好。他們之間似乎有死灰複燃的可能性。
馬文之所以豪擲千萬,就是要阻斷這種可能性。
“在我的懷裏,在你的眼裏……”馬齊齊的手機響了起來。
馬文瞄了一眼,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字“他”。毫無疑問,這個“他”十有八九就是楊誌遠。馬齊齊猶豫著要不要接聽,馬文卻一把搶了過去,然後把江茵茵遞給了她。
“你……”馬齊齊幹著急卻沒有辦法,如果非要跟他搶手機的話,勢必會驚醒已經入睡的孩子,說不定還會嚇著她。
“停車!”馬文降下隔音玻璃,對司機下令。
“怎麽了,馬總?”副駕駛上的扈威趕忙問道。
“我還有點別的事,你們先回去。”馬文說話的時候,盯著馬齊齊。
馬齊齊忙問:“你想幹嘛?我警告你,你別太分了!”
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馬文吩咐扈威:“你不用跟著我了,帶她們回家。”
“我的事不用你管!”馬齊齊猜出了他想幹什麽,低聲抗議著。
“交給你了!”馬文用眼神示意扈威。
“是!”扈威跟著他的時間不久了,還一同出生入死過,完全能領會他的意圖,也從來不折不扣的執行。
馬齊齊眼睜睜地看著馬文下了車,又看了看懷中的江茵茵,一點辦法也沒有。
……
那個“他”又打來了電話。
馬文接聽,卻不說話。
電話裏傳來楊誌遠的聲音:“齊齊……你別掛電話,聽我跟你說……我已經離婚了,再也沒有什麽能阻礙我們在一起了……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一直都是愛你的!”
馬文實在不願聽他的“甜言蜜語”,出聲問:“你在哪?”
一個男人在電話裏跟一個女人表白,最糟糕的結果不是聽到對方的拒絕,而是聽到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楊誌遠愣了好一會兒,反問:“你是誰?”
“馬文!”馬文如實相告。
楊誌遠鬆了口氣,又換了一副腔調:“是馬總啊,你好,你好!”
“少廢話,我在望江亭等你!”說罷,馬文便掛斷了電話。
……
楊誌遠從馬文的語氣中感受到了濃濃的敵意,這讓他很不舒服。不過,他也早就習慣了有人對他吆五喝六的。小時候,是一向嚴厲的父親,是他積攢了這份家業,自然是一言九鼎;然後是父親替他安排的妻子,那是一個高官的女兒,脾氣也是大得很。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愛上馬齊齊這個溫柔而且很會照顧人的空姐。如今,父親早已作古;嶽父倒台之後,他也趁機跟那個母老虎離了婚。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站起來了,一麵忙著讓企業轉型,一麵準備著如何贏回馬齊齊的放心。
可接下來他卻了解到,馬齊齊竟然是娛樂圈名門之後,便沒敢貿然聯係她。後來,在一個朋友的建議下,他決定進入如火如荼的娛樂業。如此一來,不僅能完成企業的轉型大業,還能跟馬齊齊有共同的語言。
他原本打算著等他幹出些成績之後,再聯係馬齊齊,沒成想在“盛世繁花”遇到了她。於是他又心生一計,拍下一些馬齊齊可能喜歡的東西送給她。可萬萬沒有想到,被馬文給攪了。不過,這事也可以理解。他也有姐姐和妹妹,最初對於她們所嫁之人也是各種看不慣。
在“盛世繁花”花了一大筆錢之後,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真正的娛樂圈大佬們,可是那幫人太貪心,一張嘴就要一個億。於是,他被嚇跑了。回到酒店的房間之後,他突然想到,如果能投資馬文的公司也是一條路。但是,要走通這條路的話,他必須先取得馬齊齊的原諒。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給馬齊齊打了電話。
從馬齊齊在拍賣會上的表現來看,他覺得馬齊齊對他還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有信心讓她回心轉意。可事情又發生了變故,接電話的居然是馬文。這也意味著,他必須先過了馬文這一關。雖然馬文的態度很不好,但他似乎沒有把話說死,而是給了他見麵一談的機會。
想明白了這些,他立即換上一身衣服,趕往望江亭。
……
馬文剛剛來到望江亭的時候,接到了梁晨晨的電話,但說話的卻是馬麗。
“你沒去那個穹頂聚餐?”馬麗也是明知故問,因為剛剛回來的馬齊齊已經跟她抱怨過了。
馬文笑問:“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什麽呢?不久吃頓飯嗎,有那麽重要嗎?”
馬麗歎了口氣,道:“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跟你直說了。我本來想著,你這麽摳,應該不會引起‘穹頂’的注意,誰知道你發酒瘋,豪擲一千萬!”
“什麽亂七八糟的?把話說清楚!”馬文聽出了她的擔憂。
馬麗遲疑了片刻,道:“有些話,電話裏說不清楚,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
電話又轉給了梁晨晨:“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幹涉別人的私事嗎?為什麽這次插手大姐的事?她都氣哭了,說你越來越霸道了。”
“這是我說的!”馬麗插了一句,“你知道你越來越像那兩個人了嗎?”
馬文知道,她說的“那兩個人”是馬忠毅和馬仁毅老哥倆,立刻反駁道:“別胡說八道……我自有分寸……”
“你聽聽他的語氣……”馬麗的聲音忽遠忽近,但還是清晰地傳進了馬文的耳朵。
梁晨晨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可能真是喝多了。”
“你就護著他吧,總有一天他也會這麽對你的。”馬麗頗有些惱火地說道。
馬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一聲,道:“如果你們都在的話,仔細聽我說,我絕不會變成那兩個人,永遠不會。我承認搶大姐的手機不對,回去之後我會跟她道歉的。不過,我不能看著她往火坑裏跳而坐視不管啊!”
梁晨晨和馬麗對馬齊齊的事也略有耳聞,在這件事上,她們無話可說。
“好了,等我回來再跟你們細說。”馬文看見楊誌遠過來了,掛斷了電話。
……
楊誌遠依舊是衣冠楚楚,沿著長長的台階走上來,笑嗬嗬地向馬文伸出手:“你好,馬總。”
馬文沒有跟他握手,點上一支煙,坐了下來。
楊誌遠尷尬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道:“南方的空氣就是好!”
“跟我說說那個穹頂吧!”馬文離開盛世繁花的時候,看見他被請了上去。
楊誌遠一愣,他還以為馬文會跟他談馬齊齊的的事。
“穹頂啊……我懷疑那就是一幫騙子!”楊誌遠坐到距離馬文一米遠的地方,“朋友跟我說,他們是娛樂行業正真的玩家,幕後的推手,擁有各種資源。可是他們的胃口也太大了,一上來就跟我說這個行業不是外行人多能玩得轉的,然後問我要一個億的會費。一個億啊,他們真把我當人傻錢多的肥羊了!”
“你想要涉足娛樂業?”馬文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楊誌遠忙道:“是的,礦業已經是夕陽產業了,我打算轉型!”
馬文冷笑道:“礦業永遠不會是夕陽產業,即便是到了外太空,也還是要采礦的。”
“呃……也是!”楊誌遠改口道:“其實主要原因就是我不願再幹這一行了。”
馬文吹了吹煙灰,道:“你想做什麽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我叫你過來,隻想跟你說一句話:不要再騷擾我大姐。”
“不是……你聽我解釋!”楊誌遠忙道,“我們原本就是相愛的,後來雖然分開了,但我知道我們都沒有忘了彼此……”
馬文站了起來,冷笑道:“你還沒入行呢,就跟我這演戲?”
楊誌遠心虛了,離婚之後,經朋友介紹,他跟一個女演員有過一段糾纏,還差點結婚了。後來,他發現這個女演員有一堆黑曆史,於是花了一筆錢將其打發了。
“好自為之吧!”馬文整理了一下外套,走向了樓梯口,然後又停下腳步,背對著楊誌遠,說:“勿謂言之不預,你要轉型的原因恐怕不像你說得那麽簡單和輕鬆吧?如果你老是在我大姐麵前晃悠,我就不免對你和你的家族企業產生興趣。要是讓我查出點什麽來……”
楊誌遠雖然是個好脾氣,但此時也繃不住了:“你威脅我?”
馬文嗬嗬一笑,轉過身來:“聽我一句勸,你並不適合這個行業!”
說著,他又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楊誌遠跟一個朋友出現在麓山腳下的一個高爾夫球場。這片球場原本還是一片產出糧食的莊稼地,如今成了風景如畫的富人玩樂之地。
見過馬文之後,楊誌遠知道他永遠不可能說服他。而且,馬文的話也深深刺激了他。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拍電影的嗎?區區一個海棠晨曦的注冊資本還不如一套采礦機的價格高呢!所以,他又找到那位朋友,細致地了解了“盛世繁花”的那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朋友得知了具體的情況之後,笑話他太過小心了:“你們家開礦的時候,不是也沒少上供嗎?區區一個億,算得了什麽?”於是,楊誌遠終於下定了決心。
馬文回去之後,也通過馬麗對“盛世繁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不過,他的態度卻截然相反:“去他大爺的,我說娛樂圈怎麽這麽亂,原來暗地裏存在著這樣一顆毒瘤。讓我去跪舔,趁早死了這顆心。朗朗乾坤,我就不信這一小撮人能翻得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