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眾人參與這場活動的另一個重要目的——交朋友,找機會。隻是薛冰冰顯得更著急、更直接罷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按她的那套理論,自己充其量隻是個“實力派”,要想更進一步,隻能依附於馬文這樣的人。龔玉就是個明顯的例子,她就是加入了海棠晨曦之後才從一個“實力派”晉升為“新星”級別。這種晉升沒有固定的標準,但電影票房是一個重要的衡量標準。
馬文嗬嗬一笑:“如果您對海棠晨曦有興趣的話,我們稍後再談。”
馬齊齊聽見,主動給薛冰冰遞了一張名片。她是經紀公司的負責人,根據分工,任何想加入海棠晨曦的藝人,都要經過經紀公司的考察和評估。
薛冰冰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意識到這也算是一種接受,因為龔玉就是這家公司的。於是,她開心地笑了起來,拿公司的名字開起了玩笑:“路人甲……這個名字是誰取的,真是……別出心裁。”
馬文解釋道:“除了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我們都曾經是路人甲。”
薛冰冰連連點頭,這話說得實在。
……
不知不覺,拍賣會就結束了,服務員開始上菜,宴會正式開始。
馬文早就餓了,拿起刀叉準備開吃。一個服務員過來請他到另一桌用餐,理由是他捐款的數目位列前三甲,按規矩可以去跟更“盛世繁花”的組委會一起用餐。可是,馬文壓根就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組委會是什麽貨色,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時候不早了,抓緊吃完飯好回家睡覺。”
這倒也不是托詞,江茵茵已經開始打瞌睡了。他隻得將其抱在懷裏,免得不小心鑽到桌子底下去。
薛冰冰是知道內情的,趕忙對馬文說:“馬總,您是第一次來,可能還不知道……能跟組委會的人一起用餐,即便是對您這樣的大老板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嗎?”馬文笑了笑,別人越是這麽說,他反而越是覺得無趣,“既然這麽難得,那就給別人一個機會。”
馬齊齊伸手接過了孩子,同時勸馬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去一趟。”
馬文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花了一千萬還不夠,還要陪吃飯,這種事他是不會幹的。就像高建瓴說的,他有一種“窮橫”的脾氣,越是麵對高於他的人越是不屑。
不過,孩子也確實太困了,他便抱著孩子起身離開了。
……
盛世繁花酒店的頂層是一個穹頂,也是個圓形的餐廳。一張巨大的圓桌旁邊圍坐著十幾個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的麵前都已經擺上了第一道菜,但大家都沒有動手,因為桌邊還空著一個座位。
片刻後,一個服務員進來了,小心翼翼地關上門之後,快步走到南向而坐的一個銀發老太太跟前小聲說了幾句什麽。
老太太的臉上顯露出玩味的笑容,擺了擺手道:“算了,遞補一個上來吧!”
服務員點頭,又跑了出去。
鄰座的一個老頭眼睛眯了眯,笑問:“怎麽,那位少馬爺不給麵子嗎?”
老太太笑道:“算了,也許他還不知道。”
老頭道:“怎麽可能,馬仁毅沒有教過他嗎?當然,馬仁毅也是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不過,馬忠毅一向是懂規矩的,應該教導過那個叫馬麗的小妮子吧!”
有一個老頭插話:“馬忠毅那個老狐狸是最不講規矩的,我早就說過……”
“好了,好了!”銀發老太太不急不緩地拿起了酒杯,“人死為大,咱們就不要再說那些難聽的話了。來,讓我們舉杯祭奠一下馬仁毅吧!他雖然是個混蛋,但死得還算英勇。”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或一飲而盡,或淺嚐輒止。
片刻後,房門又被小心翼翼地打開,服務員領著楊誌遠走了進來。
“請坐!”銀發老太太優雅地伸手。
“唉!”楊誌遠點頭哈腰,隨著服務員的引導,坐到僅剩的一把椅子上。這把椅子原本是留給馬文的,既然馬文不願來,他就成了遞補。雖然在拍賣的時候,他沒有爭過馬文,但後來又花了幾百萬,總金額也接近了一千萬。
他不惜花費這麽多錢,就是為了能來到這個圓桌前獲得一個席位。這個席位代表著什麽,他比馬文清楚一些。當初,他表示要涉足娛樂行業,一個朋友就告訴他,如果他真有這個決心,而不是玩玩票,就應該來參加這個“盛世繁花”慈善拍賣會。
那位朋友還告訴他,這可不僅僅是一個公益組織,而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行會。穹頂之下的那個大圓桌就是整個娛樂圈,位列其中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玩家。
“你以前是做什麽行業的?”銀發老太太和藹的問。
楊誌遠忙道:“鄙人是經營礦業的。”
“礦業,那可是個賺錢的買賣,怎麽會看上我們這一行?”銀發老太太笑道。
楊誌遠道:“說實話,以前還行,但近些年來,大環境不好了……反觀娛樂行業,幾乎呈現出爆發式的增長……”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那個老太太搖了搖頭,顯然並不同意他這個觀點。
果然,老太太說:“俗話說,隔行如隔山,你還是不懂我們這個行業啊!你是不是看著每一年的電影票房成倍成倍的增長,看著那些小娃娃們一年好幾億的收入就眼紅了?其實,你看到的隻是冰山的一角,完全沒有注意到水底下的那部分。”
“是!”楊誌遠盡量表現得很謙恭。
老太太道:“這個行業,不是有錢就能做得好的,想必你也知道,就是前兩年,有個不可一世的小子忽悠了十幾億的投資,要做什麽‘大片’,結果怎麽樣?連一個零頭都沒有賺回來。你可能又要說,不是還有人用區區一千萬的投資就賺了十幾億嗎?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花兩塊錢買彩票也能可能中幾百萬、幾千萬甚至是上億的大獎呢!你隻看到一個人中獎,卻沒有看到整個獎金池是由無數人貢獻的。想碰運氣,那是要不得的。”
“第三……”老太太抿了口美酒,繼續說道:“對於有些行業而言,你沒有見過,就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比如你是做礦業的,我就想象不出來,你們是怎麽往地下打洞的……嗬嗬,說的不對,你別在意。可是,上至八九十歲的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孩童,都或多或少的看過電影、電視劇呀之類的。於是很多人就想著,這有什麽了不起的,‘我也能想到這樣的故事,如果有一架攝影機,我也能拍出來。’實際上呢,這裏麵的道道可能比你的機器還要複雜。”
“您說的太有道理了!”楊誌遠仍舊一副很受教的樣子。其實,這些道理,他何嚐不知道?隻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涉足娛樂行業,一定要聽這個老太太的嘮叨。跟其他行業一樣,隻要資金充足,找到優秀的人才並用好這些人不就行了嗎?
老太太笑道:“看我,又嘮叨起來了,到底是老了,你不要介意啊!”
楊誌遠忙道:“不敢,不敢,您是老前輩,能聆聽您的教誨是我的福氣。”
老太太優雅地笑了笑,看了身邊的老頭一眼。
老頭接過話茬,道:“既然你有意涉足這個行業,先交會費吧!”
又要交錢?楊誌遠暗罵那個朋友,這還沒怎麽著呢,已經花了一千萬了。一千萬足夠拍一部像模像樣的電影了。不過,既然來了,他還是要問一句:“多少?”
“也不多,就一個億!”老頭輕描淡寫地答道。
“這會費……”楊誌遠隻覺得頭皮發麻,他想要問問,這一個億的會費拿來幹什麽?
老頭解釋道:“會費就是會費,就是個入場費。”
楊誌遠幾乎可以認定自己上當了,有這一個億,足以找一個名導和明星拍一部“大片”了。於是,他趕忙站起身來,擠出一絲笑容:“不好意思,各位,我還有事,改日再來聆聽教誨。”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恐怖的房間。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情況,幾乎每年都能遇到。
“吃飯!”銀發老太太像個大家長一樣發號施令。
眾人也紛紛拿起了刀叉,認認真真地對付著盤子裏的食物。
一個老頭不太滿意,咽下口中的食物,說:“一個沒來,一個嚇跑了,看來今年要空倉了。”
老太太似乎很有信心,一邊切著盤子裏的蔬菜,一邊說:“不是還有明天嗎?這兩個人回去之後,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或許會想通的。”
“但願如此!”老頭晃了晃酒杯,“跟馬文相比,我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姓楊的,至少他的家底子厚實一些,看上去也好控製一些。馬文嘛……如果還是跟馬仁毅一樣,我們就隻能像上次拆散仁義一樣,把他的海棠晨曦……”
“我看不會!”老太太笑道,“他天生就長著一副‘好孩子’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