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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浮生若夢

  馬燕出走之後,馬忠毅便讓人去石曉玲的住處去尋找。可是,他很快得到消息,石曉玲也突然失蹤了,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隨後,老莫便來了,給他帶來了更不妙的消息。


  老莫的平板電腦上顯示著一篇報道,上麵有一張合影,其中有得意洋洋的馬文,開心歡笑的馬燕、馬麗,挺著肚子的梁晨晨,抱著孩子的江笠影,除此之外,還有趙依依和兩個陌生的女人。她們環繞著馬文,宛若眾星捧月。


  回頭再看文章標題:幸福的國民大舅哥!其下的內容先是披露了馬燕其實是馬文的親妹妹,然後又介紹了新出現的馬齊齊和馬芹芹,最後把馬麗和趙依依也算在內,合稱為“五朵金花”。


  啪!老莫又得重新買一個平板電腦了。


  也難怪馬忠毅會如此沉不住氣,這張照片就是一把尖刀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裏。很顯然,馬文已經識破了他的陰謀詭計,不僅把馬燕搶了回去,還找到了另外兩個姐妹,徹底斷絕了他從中挑撥的機會。如果僅僅是這樣,倒還沒什麽,也許馬仁毅早有安排。可是,看著照片中的梁晨晨、馬麗、江笠影等人,他覺得想當堵心。梁晨晨自不必說了,原本應該是他的;馬麗呢,是他的親生女兒啊;至於那個江笠影,原本是他安插在馬文身邊的耳目。


  但是,他不會被輕易打倒的。他撐住扶手站了起來,吩咐老莫:“想辦法,把這些新聞都刪掉……還有那個綜藝節目,你去跟他們說,把那個小混蛋給我攆走……封殺他,我要封殺他……”


  老莫見他的身形有些搖晃,伸著兩隻手想要攙扶,卻被馬忠毅一眼瞪了回去。


  “快去,你聾了嗎?”馬忠毅咆哮著。


  老莫忙道:“馬總,封殺的事倒是容易,隻是刪新聞這事……怕是不容易。”


  “刪了,都給我刪了。”馬忠毅一把抓住老莫的衣領,瞪大的眼睛充滿了血絲,“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馬忠毅辦不到的事。”


  老莫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一麵扶住他,一麵連連點頭:“是,我這就想辦法。”


  說著,他慢慢鬆開馬忠毅,轉身往門外走去。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也虧得他這一回頭,看見馬忠毅直直地向後倒去。他趕忙衝了過去,在馬忠毅到底之前接住了他。


  ……


  馬衝得到消息,匆匆趕到醫院。


  馬忠毅已經蘇醒了,戴著氧氣麵罩,胸口緩緩起伏。病床周圍布滿了儀器和電線,監控著他的生命體征。


  進門之前,他已經跟主治醫生談過了。醫生告訴他,這次的情況很危險,還好搶救及時;同時還囑咐他,一定要注意病人的情緒。


  老莫見他進來,趕忙躬身叫了一聲:“馬總。”


  馬衝打量著這個忠實的走狗,料想一定是他告訴了馬忠毅不好的消息,才導致他發病。於是,低沉地問:“你跟他說了什麽?”


  老莫支支吾吾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馬忠毅發出了幾聲哼哼,不知道要表達什麽。


  馬衝和老莫趕緊湊了過去。


  馬忠毅翹了翹手指,又緩緩搖了搖頭,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莫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您放心吧,您交代我的事,我立即去辦。”


  馬忠毅聽見以後,似乎鬆了口氣,氧氣罩上蒙上一層霧氣。


  馬衝忍住沒有多問,看著老莫離開了病房,又回頭瞄了心電圖一眼。這顆老邁的心髒跳動的是那麽無力。


  馬忠毅看了他片刻,又翹了翹手指,口齒不清地說道:“我……沒事,回吧!”


  馬衝見他能說話了,遲疑了片刻,忍不住問:“這到底怎麽回事?”


  馬忠毅輕輕晃了晃腦袋,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說。


  馬衝無奈,隻得退後幾步。他雖然坐在眾宜CEO的位子上,但所能行使的權力受到了諸多的限製。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個傀儡。就在他去拍攝節目的時候,馬忠毅就輕易改變了他做出的幾項決定,連個招呼都沒有打。更要命的是,馬忠毅還拿一個小丫頭來警告他,如果他不願幹,自然有人取代他。為此,他還要刻意討好那個小丫頭。


  想到這些,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這個老東西死了,也許就沒有那麽多麻煩事了。而且,他也確實該死。


  他的母親是個鄉村醫生,也是個寡婦。馬忠毅下鄉的時候,就住在他們家,於是就有了他。為此,他的母親受盡了村裏人的白眼。可是馬忠毅這個混蛋卻一走了之。他出生以後,也是在別人的閑言碎語中度過,直到當兵離開。就在他當兵期間,母親病逝,他都沒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麵。母親留給了他一封信,告訴他,他的父親就是馬忠毅。在他兩歲的時候,她曾經帶著他去找馬忠毅,可最後被馬家的人無情地趕了出來。


  於是,他走到病房門口,哢嚓一聲把門反鎖。可是,停頓了片刻,他又擰開了門鎖。然後,輕手輕腳地來到病床前。


  馬忠毅見他去而複返,瞪著兩隻渾濁的眼睛看著他,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馬衝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笑容,讓他又迷惑了。


  突然,馬衝拿開了他的氧氣麵罩,捂住了他的口鼻。


  ……


  掛著“海棠晨曦”匾額的大宅院裏,一株海棠樹的枝頭掛滿了鮮紅的果實,望之令人生津。馬文把女兒扛在肩頭,讓她自己采摘。等她摘了一些之後,又將其放下來,一同去撿掉落在地上的果實。


  馬齊齊過來了,懷裏抱著筆記本電腦。她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溫馨的笑容,然後湊到孩子身邊,問:“茵茵,給姑姑一顆好不好?”


  孩子猶豫了一下,從她的小籃子裏抓出了兩顆,“給!”


  馬齊齊拿了一顆,笑道:“我隻要一顆就好了。茵茵真乖。”


  “大姐!”馬文把撿到了幾顆果實放進籃子裏,跟馬齊齊打了個招呼。


  在這裏住了幾天之後,馬齊齊便喜歡上了這個大宅院。幾天前,馬文建議她從航空公司離職,她照做了。她喜歡飛行,但這麽多年了,也實在累了。馬文覺得她善於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執掌經紀公司綽綽有餘。但是她又拒絕了,說是不想活得那麽累。


  這些天,她一直深居簡出,不知道在幹什麽。馬文忙著盤點遺產,也就沒顧得上看她。不過,他囑咐梁晨晨經常去跟她聊聊,免得讓她覺得收到了冷落。梁晨晨告訴他,馬齊齊似乎在寫一篇,而且是一篇寫了很多年的。


  此番見她終於走出了小黑屋,懷裏還抱著個筆記本電腦,想來是寫完了。


  果然,馬齊齊對他說:“二弟,我寫了篇,你幫我看看。”


  “好啊!”馬文伸手接過筆記本電腦,海棠樹旁邊的小亭子裏。


  “你先看著,我帶她去洗洗這些果子。”說著,馬齊齊領著茵茵走向了一個用來澆花的水龍頭附近。


  馬文掀開電腦,看了起來。已經做成了電子書,封麵設計的精美,排版也規規矩矩的。這倒像是馬齊齊一貫的行事作風——精細、認真。


  書名叫《浮生若夢》,自序上說,改編自沈複的《浮生六記》。從題材上來說,是一部古典言情。篇幅不是很長,馬文原本打算一目一行地瀏覽一遍,可是從自序開始,他就發現這部非得一字一句的細細品讀不可。


  等馬齊齊領著茵茵回來的時候,馬文抬頭笑道:“大姐,你是一個被空姐這個職業耽誤的真正作家啊!”


  馬齊齊會心一笑,遞給他一顆洗好的海棠果,道:“別光說好聽的,提提意見。我寫了十年了,改來改去還是不滿意。”


  “十年?”馬文的口中嘖嘖有聲,“十年磨一劍,現在沒人像你這麽幹了。”


  馬齊齊笑道:“我又不隻這個吃飯,就是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寫著玩。”


  馬文盤著手中的海棠果,顯得有些激動:“毫無功利之心,優秀的作品往往就是這麽誕生的。”


  “真有那麽好?”被人誇讚,馬齊齊還是很高興的,但又有懷疑:“你不會是因為我是你大姐才這麽說的吧?”


  馬文連連搖頭,笑道:“我正發愁下一部作品拍什麽呢,您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別開玩笑啊!”馬齊齊仍舊是半信半疑,畢竟這部從來沒有給別人看過,馬文的態度是第一個反饋。


  馬文站了起來,抱起了電腦,越發顯得激動了:“不開玩笑,我這就召集那幫家夥開會,研讀您的大作。”


  “噯……”馬齊齊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反倒有些慌了。


  馬文似乎想起了什麽,忙問:“大姐,你不會舍不得忍痛割愛吧?”


  “什麽?”馬齊齊沒有聽懂。


  “把這部作品賣給公司!”馬文解釋道,“當然也有別的合作方式,比如參與分成……嗯,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種方式更好一些。”


  “你要真覺得好,拿去用就是。”馬齊齊大方地說道。


  “這個問題以後再討論,你先幫我照看一下孩子。”說著,馬文彎腰親了親茵茵的頭發,又伸手抓了一把海棠果,匆匆往前院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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