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換了位置之後,馬文見陸仁佳的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勸道:“別胡思亂想了,你經曆的那點事算什麽,想當年……”話說一半,他又停住了。
關於馬文的過往,陸仁佳有個大概的了解,其中最神秘的一部分,就是馬文滯留海外某國的一段。如今聽他提起,忙問:“哥,你出國的那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麽?”
馬文搖了搖頭,木然地看著前方。
他越是這樣,陸仁佳就越好奇,慫恿道:“你跟我說說嘛,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馬文還是搖了搖頭,然後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一個外國人在一個戰亂的國家亂竄,會發生什麽事,你自己腦補吧!”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高速路入口。前方似乎發生了什麽事,車速都慢了下來。馬文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笑道:“幸虧換了過來,警察在前麵正查酒駕呢!”
……
北都,馬忠毅的空中花園。那個一直出現在電腦屏幕從的大背頭終於現身了。馬忠毅坐著,他站著,手裏拿著一個pad,似乎在匯報工作。辛園園送了兩杯茶過來,然後坐到馬忠毅的對麵。她也想聽聽有關梁晨晨的情況。
大背頭居高臨下,眼珠移動,就瞥見了辛園園的溝壑,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沒有繼續說下去。
“繼續說吧!”馬忠毅默許辛園園旁聽。
大背頭這才繼續說道:“馬總,您的判斷是對的,高建瓴不是繼任者,那個叫馬文的才是。我又托朋友查了一下馬文的背景,但還是一無所獲。”
馬忠毅道:“他應該是老二從國外帶回來的,說不定還是老二的兒子。我一直覺得,當年老二遠赴海外蠻荒之地,並不是漫無目的,如今看來,是尋找他的兒子。既然有了兒子,他又怎麽會讓高建瓴當繼承人呢?”
“二爺有兒子?”大背頭一向以消息靈通而著稱,人稱“娛樂圈百曉生”,他竟不知道馬仁毅還有個兒子。
馬忠毅笑道:“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過那麽多女人,怎麽可能會沒有兒子呢?其中有一個女人是個大夫,是老二生病住院的時候認識的。人在生病的時候,精神上也跟著脆弱起來。這個時候,如果遇到一個溫柔的女人,很容易愛上她。盡管這個女人是個有夫之婦,老二還是用盡了各種手段,把他們生生拆散了。後來,這個女大夫發現了他的陰謀,便負氣離開了。據說是參加了國際紅十字會的援助醫療團,就是去了E國和F國一帶。算起來,馬文的年齡也是符合的。”
大背頭道:“我再委托人去查一查。”
馬忠毅揮了揮手,道:“不必了,現在隻需確認他是老二的繼承人就夠了。老二準備收拾舊部,為他的繼承人鋪路,你說該怎麽辦?”
大背頭笑道:“目前能賣他麵子的,也就是馮海燕和王西峰,其餘的人,尤其是高建瓴未必會聽他的擺布。而且,王西峰這個人……嘿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馬忠毅也得意地笑了起床,抿了口茶,道:“不要小看了王西峰,他能混到現在,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老二能對付得了他,那個馬文卻是未必。”
“是!”大背頭雖然不認同馬忠毅的觀點,但還是習慣性地表示服從。
“關於那個馬文,有什麽新的消息嗎?”馬忠毅又問。
大背頭滑動了一下手中的平板電腦,道:“剛剛從西嶺那邊傳來的消息,馬文去找梁晨晨了,而且……”
“什麽?”
“梁晨晨似乎被他說動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這怎麽可能?”馬忠毅往前探了探身子。
大背頭忙道:“您稍等片刻,我再問問。”
說著,他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莊浩的電話。
此時,莊浩剛剛從梁晨晨的宿舍出來。他是回鄉創業的大學生不假,但他所吹噓的第一桶金,可不是自己賺來的,而是大背頭給他的。他得到的任務,就是設法接近梁晨晨,隨時報告她的一舉一動。
“到底怎麽回事?”大背頭嚴肅地問道。
莊浩回頭看著梁晨晨的宿舍,答道:“什麽怎麽回事,詳細的情況,我不是都已經發給你了嗎?”
大背頭問:“梁晨晨為什麽會突然離開?”
莊浩道:“我問了,但是她不肯說。我們認識也沒幾天,隻是談談音樂,談談創業,過深的事情,她是不會告訴我的。”
“廢物!”大背頭罵了一句,“就你,還他媽創業呢!”
他見馬忠毅衝他招手,便掛斷了電話,回來俯首聽命。
馬忠毅的臉色很不好,看了辛園園一眼,道:“依照她的個性,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除非……除非那個人對她很重要。”
無論是大背頭還是辛園園都不敢說話。尤其是辛園園,她深知馬忠毅對梁晨晨有一種奇怪的迷戀,自然不能允許梁晨晨愛上別人。更何況,那個馬文聽上去還是他的侄子。
過了一會兒,大背頭才道:“馬總,您有什麽吩咐?”
馬忠毅道:“我記得,你說過,馬文是有女朋友的,還曾是梁晨晨的助理?”
“是的,她叫朱莉,曾是傅爾黛的助理。”大背頭貌似什麽都知道。
馬忠毅冷笑起來,“傅爾黛的案子了結了嗎?”
大背頭道:“還沒有,這個案子涉及麵太廣了,千頭萬緒,相關部門還沒有理清呢!”
“當當當”,馬忠誠敲著樹根做的茶幾,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能碰這個案子,免得惹禍上身。用點常規的手段吧,比如爆個照什麽的。”
大背頭有些遲疑,“是公開暴,還是……?”
“公開!”馬忠毅斬釘截鐵地說,“但不要太過分,尺度你自己掌握。記住,關鍵不在於造成多麽大的影響,而是要讓該知道的人知道。”
辛園園暗暗心驚,這個老東西,為了目的,真是不擇手段。將來有一天,自己會不會也有這樣的下場。
……
傍晚,下了班之後,朱莉有些惶恐不安地闖進了藥店,買了一種叫“早早孕”的東西。馬文離開之後,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付了錢之後,她又匆忙回到家,測試自己是否已經懷孕。但測試的結果卻很不明朗,根據說明書上的介紹,結論是:可能。
“死馬文,臭馬文……”她一邊咒罵著馬文,一邊拿出手機,準備給他打電話。
剛剛拿起手機,她就瞄到了一則推送消息,因為消息上有“梁晨晨”三個字。消息的標題引人遐想,也讓她忍不住打開來看。消息很短,附了一張模模糊糊的照片,發布消息的人解釋,這是梁晨晨在某學校支教時的豔照。照片上還有一個男的,雖然隻露出了半張臉,但發型、臉部的輪廓,一看就是馬文。
朱莉剛剛回到家,空調也是剛剛打開,但她此時的感覺,猶如掉進了冰窟窿裏。
手機從她的手中滑落,嘭的一聲落到了茶幾上。
……
馬文去西嶺的時候,用了兩天的時間,但回來卻隻用了一天半。原因無它,他也收到了推送的消息。收到了那個消息之後,他立即給朱莉打電話,聽到的隻是對方已關機的告知。所以,他才匆匆趕回來,跟朱莉澄清誤會。
具體的說辭他也想好了,就以朱莉的父母離婚事件為例子,指明這則消息是假的,是別有用心的人捏造的。事實上,回到玉蘭市的朱莉聽到的也是這番勸說,隻不過勸說人變成了她的媽媽錢淑麗。
朱莉一副麵如死灰的樣子,說道:“我知道,照片可能假的,但事情未必不會是真的。”
“什麽意思?”錢淑麗忙問,“你早就知道了?”
朱莉不吭聲,也沒有哭,隻是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哀。自從她意識到梁晨晨也喜歡馬文,就預感到他們有一天會出事,結果還真就如此。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一個男人整日裏和一堆女人混在一起,能不出事嗎?”錢淑麗抱怨道,“你也是的,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出去呢?不,不是一個人,還帶著一個小妖精……不對呀,他帶著一個人出去,又怎麽敢做這種事呢?”
朱莉連連搖頭,懇求道:“媽,別說了。”
錢淑麗心疼不已,憤恨地說道:“我去找他問個清楚,如果確有其事,我就……反正我饒不了他!”
朱莉突然幹嘔起來,跑向了衛生間。
錢淑麗是過來人了,見到如此情形,臉色一沉,趕忙跟了過去。
……
受到這則消息影響的,不僅僅是朱莉一個人,另外一個心事重重的則是當事人梁晨晨。她得知馬文要去找朱莉,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由我來解釋,比你更管用。”
陸仁佳也道:“我也去,我給你們當證人。”
馬文麵沉如水,點上一支煙,吸了兩口,看著局促不安的梁晨晨,說道:“你成名已久,什麽樣的事情沒有遇到過?正常情況下,應該如何處理?”
梁晨晨道:“暫時不予理會,如果事態惡化,要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可是這件事,分明是有人故意抹黑……他的目的就是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馬文搶著說道:“我豈能不知。實話跟你說吧,那個莊浩就有問題。於是,我悄悄查了一下他的通訊錄,你猜怎麽著,他跟馬忠毅的一個手下有聯係。”
“啊,怎麽會是這樣?”梁晨晨覺得難以置信,在她的印象中,莊浩是個很單純的陽光男孩。
馬文道:“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我才想盡辦法說服你跟我離開。但我又不想告訴你真相,怕你對身邊的人都失去希望。”
梁晨晨陰沉著臉,她確實失望透頂了。
“絕望嗎?”馬文慘笑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燈山火海一般的都市,“我親眼見識過無情的殺戮,但那隻是讓我覺得恐懼。比殺戮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淪喪,這讓我覺得厭倦。”
梁晨晨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懼怕著什麽,趕忙靠近馬文。
“好了,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應對。”馬文突然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笑容。
“你不會是想……”梁晨晨還是有些不安。
“不會!”馬文笑道,“他還不配讓我搭上自己的性命。”
梁晨晨鬆了口氣,強顏歡笑道:“你去找朱莉吧,公司的事有我呢!”
馬文搖了搖頭,道:“不能一出事,我就去找她。她既然選擇了我,就應該相信我。”
“話不能這麽說,畢竟這次出事的是你……”梁晨晨有些心虛,“你去把她找回來,解釋清楚,我才能放得下心。不然的話,公司裏的人會怎麽看?”
馬文笑道:“這也正是檢驗他們的時候,我們如果想要做大做強,就需要一個堅強的、可以信任的團隊。”
“你到底想怎麽辦?”梁晨晨懶得自己動腦子了。
馬文走到梁晨晨的身邊,攬住她的腰,然後對陸仁佳說道:“拿出手機,拍一張照片,然後找一些渠道發出去。但什麽也不要解釋,讓他們自由發揮。”
梁晨晨趕忙掙脫,“你發什麽瘋,這要是讓朱莉看見……”
馬文衝她招了招手,道:“這張照片,就是給她看的,也是給另一個人看的。隻不過,朱莉看到照片之後,會解疑釋惑;那個人看見,也許會氣得吐血三升。”
“我不明白!”梁晨晨連連搖頭。
“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馬文拉過她的手,擺出了各種親密的姿勢,還不時提醒陸仁佳要拍得清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