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嶺縣城之後,馬文把車開到了醫院,他要見的人是醫院的護士蕭瀟。
這個小護士給馬文留下過深刻的印象,人很機靈,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專業的護士。雖然到目前為止,公司還沒有拍攝任何一部電影或電視劇,但他知道,一旦忙起來,會很辛苦。如此一來,難免會有個頭疼腦熱的。這個時候,如果有個專業的醫護人員在身邊,其價值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對此,陸仁佳不是很理解,有病就去醫院嘛,尤其是海棠市那樣的大城市,醫療條件相當好,實在沒有必要專門養一個護士。
馬文瞄了她一眼,嘿嘿笑了起來。
陸仁佳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因為他剛才的目標瞄的是自己脖子一下的部位。這不是耍流氓,而是赤果果地諷刺,諷刺她胸大無腦。
“跟你說實話吧!”馬文停好了車,拉上手刹,“我問你,重組之後,公司是誰的?”
陸仁佳道:“當然是我們的……我指的是,是晨晨姐、朱莉姐,還有你。”
馬文苦笑道:“晨曦影視的注冊資本是一千萬,但我們實際的資產遠遠達不到這個數。海燕影視的資產大約是五千萬左右,西風影視還沒有算出來,但初步估計,應該是前者的兩倍,差不多是一個億。”
“啊,差距這麽大啊?”陸仁佳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財務數據。
馬文道:“公司不是我們的,而是馬仁毅的,不過錢怎麽花,咱說了算。有這麽多錢,養個護士怎麽了?我不知道你們做演員的如何辛苦,但我反正每天都累得要死。再說,我身上有舊傷,時不時地就會鬧騰。”
……
蕭瀟最近的日子過得不好。
前些天,給一個孩子打針的時候,因為血管很難找,就多試了幾次。結果,疼得孩子大哭,也惹怒了家長。那個家長是個極為凶悍的角色,當著眾人的麵,就給了蕭瀟一個大耳刮子。她雖然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但從小也是被當作裝上明珠寵著,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衝動之下,原想著不幹這種伺候人的工作了,可是不幹這一行,又能幹什麽呢?畢竟,這份工作跟公務員、老師等職業一樣,也是個鐵飯碗。
在家人和領導的勸說下,蕭瀟隻得又回來上班。可是,人倒黴的時候,麻煩總是接踵而來。最近不知怎麽了,也許是天氣燥熱,讓所有人都變得煩躁。她又因為一點小事,跟病人家屬發生了爭執。領導不那麽和顏悅色了,警告她要這麽下去,會給她處分。
這個時候,她很需要人的安慰。可是,剛剛交往了沒多長時間的男朋友卻是個呆頭呆腦的死宅,工作時間之外,除了打遊戲,就是折騰他的那些電子產品。她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手。分手沒那麽簡單,技術宅反應過來,終於想盡辦法來討好她。
這日午休的時候,蕭瀟正在餐廳吃飯。技術宅也湊了過來,說是找到了一款好玩的遊戲,保證能讓她玩得開心。
蕭瀟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玩遊戲。今晚,我不加班,我們去看電影吧!”
技術宅有些猶豫,他跟朋友說好了,今晚要打團戰的。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蕭瀟一眼就看明白了,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技術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道:“這樣吧,今晚你到我那兒去,我用投影儀給你放電影。你想看什麽電影我都能找得到……”其實他心裏也是夠苦逼的,兩人交往了有一段時間了,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蕭瀟表麵上挺活潑的,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卻顯得極為保守。
提起這件事,蕭瀟就更火大了。有一次,技術宅把她騙到家裏,說要陪她看電影。結果放出來的卻是某島國的片子。從那以後,蕭瀟就再也沒有跟他回過家。
正當她要發飆的時候,突然看見馬文走了過來,頓時又轉怒為喜,起身相迎。
“蕭瀟……”馬文笑道,“好久不見,變漂亮了。”
技術宅聽見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這他媽誰呀,居然敢調戲自己的女朋友。但是,讓他更糟心的事情發生了。蕭瀟撲上去給了馬文一個大大的擁抱。
馬文瞥了技術宅一眼,用眼神詢問。
蕭瀟這才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柏森!”
技術宅又心花怒放起來,蕭瀟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有立場的。而且,他注意到馬文的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便放下心來。
“你怎麽來了?”蕭瀟忙問。
“當然是為你而來的。”馬文的一句話又讓技術宅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蕭瀟疑惑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麽,忙問:“你是來給我送電影票的?”
馬文笑道:“沒有電影票,但是有一家電影公司,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加盟?”
“啊?”蕭瀟糊塗了,“我能做什麽?”
馬文道:“還是當護士啊,準確地說,是當醫務顧問,不用每天給人打針,隻要留意著公司裏每個人的身體健康就行了。”
“這……”蕭瀟猶豫不決,看了技術宅一眼。但技術宅也是一臉懵逼。
馬文坐了下來,盯著不鏽鋼餐盤,笑道:“你慎重考慮一下,畢竟你現在端的是鐵飯碗。”
“我能去嗎?我現在是臨時工!”技術宅突然毛遂自薦,“電影公司,一定也需要技術顧問,比如CG動畫之類的,這些我都懂的。”
“有你什麽事?”蕭瀟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技術宅忙道:“你知道的,我來醫院上班,都是因為我媽。其實,我也不喜歡這裏,我更喜歡做遊戲。”
“你喜歡打遊戲吧?”蕭瀟鄙夷地說道。
馬文笑道:“我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這樣吧,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有決定的話,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在高速入口處等著我。”
“這麽著急!”蕭瀟忙道,“即便是離職的話,也要好多天呢!”
馬文站起身來,拿出一張名片敲了敲不鏽鋼桌麵,笑道:“也是啊,這樣吧,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考慮好了,直接去海棠市找我就行了。”
……
馬文離開之後,蕭瀟和技術宅麵麵相覷,但都一言不發。
等了片刻之後,兩人又不約而同地開口。
“你先說吧,臨時工!”蕭瀟扒拉著清湯寡水的飯菜。交這個男朋友,父母原本是有意見的,在他們的心裏,這麽漂亮的女兒,至少也要找一個正兒八經的醫生。好在技術宅的家境還不錯,父母都是公務員,其中母親就在衛生局。雖然技術宅隻是個臨時工,但遲早能轉正的。
技術宅道:“我聽你的,你要去,我就去;你要留下,我也留下。”
蕭瀟嫣然一笑,交往這麽長時間以來,這是技術宅說得最動聽的一句話了。
技術宅又道:“其實,若不是遇到你,我早就走了。”
蕭瀟一時間倒難以適應了,糾結了片刻,道:“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隻是擔心,如果一時衝動過去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公司倒閉……”
技術宅握住她的手,說道:“你先聽說我。其實,我是這麽打算的。即便這家公司不好,憑我的技術,在海棠市找個工作是綽綽有餘的。而且,工資至少是現在的好幾倍。所以,錢的事,你不用擔心,都包在我身上。”
蕭瀟還是搖了搖頭,道:“我爸媽不會同意的。”
“有什麽不同意的,隻要能賺到錢……對了,剛才忘記問工資的事了……”技術宅抓起了那張名片,拿出了手機,給馬文打電話。
馬文剛剛離開醫院,正準備開車去萬花穀。接到技術宅的電話之後,告訴他:“你們的工資,暫定為現有收入水平的150%,以後隻會漲,不會跌。”
掛掉電話之後,馬文問陸仁佳:“你說,他們會不會來?”
陸仁佳搖了搖頭,“不好說,如果換做是我,也會很糾結。如果當初,我能考上大學,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許就不這麽折騰了。”
馬文笑道:“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陸仁佳笑了笑,“我沒有什麽故事可講,十七歲之前就是上學,高考之後,出去打工。年底回家的時候,有媒人上門說親。你也是農村出來的,應該知道這些事。但凡家裏有男孩的,都很著急的樣子,生怕他們的兒子娶不上媳婦。我弟弟十六歲的時候就定了親,不到十八歲就當了爹,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馬文道:“我們那邊也是這種情況,沒辦法,男多女少啊!”
陸仁佳接著說道:“我當時也沒有多想,便去見了那個比我還小兩個月的男孩……怎麽說呢,第一眼看上去還行吧!他家的情況也還可以,算是十裏八村的首富。”
“土豪配村花,絕配啊!”馬文忍不住笑了起來。
“去你的!”陸仁佳打了他一下,繼續說道:“他爸給他買了輛車,把他得瑟的不行。結果,我們見麵之後沒幾天,他就酒後駕車,衝進了一群跳廣場舞的大媽們中間……”
“你沒在車上吧?”馬文忙問。
陸仁佳歎了口氣,道:“不幸的是,我剛好在車上。出事之後,他便扔下我一個人,逃跑了。那群人圍住我,把我打了個半死。要不是警察趕到,後果難以想象。他們家賠了一些錢之後,受不了死者家屬的折騰,全家人都跑了。結果,那幫人又來我家鬧。村裏頭傳言四起,說之所以會發生車禍,是因為我們在車裏沒幹好事……”
馬文笑道:“你們到底有沒有幹壞事?”
陸仁佳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說了嘛,他是酒後駕車。如果我有責任的話,就是沒有阻止他。”停頓了片刻,她又接著說道:“哥,命運到底是一種什麽東西?”
馬文沒有回答,慢慢把車停在路邊,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命運是什麽,我還真不知道。我剛剛想起來,自己沒有駕照。萬一讓警察逮著了,至少關個十天半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