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一根煙抽完之後,梁晨晨和陸仁佳也回來了。馬文很想跟梁晨晨好好談一談,但梁晨晨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時候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佳佳跟我住一屋,你就去外麵搭個帳篷吧!”說著,她開始收拾起上鋪的東西,從上麵拿下一個野營帳篷包。
抱著帳篷包,馬文來到學校操場一角的小樹林旁。可是,這種便攜的野營帳篷,操作起來非常的繁瑣。折騰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有把帳篷搭建好。
熄燈之後,梁晨晨透過窗戶遠遠地瞧見小樹林中手機的燈光閃動著,忍不住笑了笑。這個馬文,有時候表現得無所不能,有時候又笨得要死。猶豫了好一陣,她披上外套,拿著手電筒悄悄出門。臨出門之前,她還刻意叫了陸仁佳兩聲。但陸仁佳貌似已經睡著了。
等她來到小樹林旁邊的時候,發現帳篷似乎已經搭建好了,隻是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很是別扭。帳篷裏的燈還亮著,但馬文並不在裏麵。她正要尋找,卻聽見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喂,你幹嘛呢?”梁晨晨叫了一聲。
“哦,你怎麽來了?”馬文聽見她的聲音,從小樹林中鑽了出來。
梁晨晨無奈地笑了笑,指著操場的另一邊,道:“廁所在那邊!”
馬文不想跟她探討該去哪兒上廁所的問題,說:“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梁晨晨一邊檢查著帳篷,一邊說道:“怎麽少了一根支撐杆?”
“不小心折斷了。”馬文湊過去看了一眼,又道:“別管它了,能將就一晚就行了。我想問問你,公司並購的事,你有什麽打算?”
梁晨晨從外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往帳篷裏噴了噴,道:“這裏的蚊子雖然不多,但都是那種毒蚊子,咬一口就是一個大包,很久才能消下去……”
馬文無奈地歎了口氣,“來之前,我就想過,這一趟不僅會無功而返,還有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的。”梁晨晨盯著他,“人不能隻為了名利而活著,也許你現在不懂,但你以後會明白的。”
馬文道:“我當然不明白,而且公司裏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因為我們都沒有出過名,也沒有賺過什麽大錢。你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我們不行。”
梁晨晨道:“我沒有要阻止你們的意思,但我就不摻和了。”
果然是這樣,馬文一時間無話可說,一頭鑽進了帳篷裏。
“你別這樣!”梁晨晨撓了撓胳膊,剛剛似乎被一隻蚊子叮了一口。於是,她也鑽進了帳篷,拉上了門口的紗簾。“我們不能在一起共事,但還是朋友啊!不要讓我覺得,我們之間也是那種單純的利益關係。”
“算了,不說這些了。”馬文道:“以後有什麽打算?你要在這個窮山溝裏呆一輩子嗎?”
梁晨晨笑了笑,“我沒有那麽崇高,而且我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
馬文道:“你的夢想在這裏是實現不了的。”
“未必!”梁晨晨笑道,“我還真找到了一個賺錢的途徑——賣山貨,尤其是這裏出產的蘑菇。我打算跟莊浩合作,一起開發這片山林。如此,不僅能賺到錢,還能造福這裏的村民。”
“莊浩?”馬文記了起來,“就是那個文藝小青年?”
梁晨晨聽他言語間有鄙視的意味,忙道:“人家可不僅僅是個文藝青年,也挺會賺錢的。他上大學的時候,就在網上賣家鄉的特產,不僅把學費和生活費賺到了,還積攢了第一桶金。於是,畢業之後,便決定回鄉創業。”
“聽上去挺牛X的!”馬文竟有些嫉妒,當年,他讀大學的時候,也曾折騰過,結果卻很慘。
“那是!”梁晨晨繼續說道:“其實,他本來也能找個好工作的。他學習成績好,又是學生會幹部,社團領袖,還獲得過創業大獎……”
馬文打了個噴嚏,也打斷了梁晨晨的話,“你剛才噴的什麽?”
“驅蚊劑啊,無毒無害的。”梁晨晨似乎意猶未盡,接著說:“莊浩本來有個女朋友的,但因為不願跟他回山村,所以分手了……”
馬文又接連打起了噴嚏,忙道:“不行,我對這個氣味過敏,去外麵透透氣。”
說著,他趕忙鑽了出去,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
梁晨晨也跟著出來,打著哈欠,道:“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呢,我先回去休息了。”
“你現在準備依靠他嗎?”馬文突然說了一句。
梁晨晨立刻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他。
“你說你不想依靠任何人,可是你總是依靠人,之前是馬忠毅,然後是我,現在是莊浩。有本事,你自己做一件事給我看看?”馬文毫不客氣地說道。
梁晨晨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
馬文接著說道:“你也不想想,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都包含著馬忠毅的恩惠嗎?如果沒有他,你能賺到這麽多錢,能做慈善,能優哉遊哉地談著理想?”
“你混蛋……你……”梁晨晨忍不住罵了一句,“現在剩下的這些錢,是我勞動所得……”
馬文道:“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比你辛苦的人多得是,比你演技好的人也多得是,他們是不是也能賺到這麽多錢呢?如果你要徹底洗清自己,就應該拋棄所有,然後白手起家。問題是,你能做得到嗎?”
“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梁晨晨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讓我認命,既然從人變成了鬼,就不可能再變成人了嗎?”
馬文道:“你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豐富多彩的。可是你卻越來越偏執了。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你現在作出的選擇,根本就不是選擇。你隻不過是在逃避,逃避跟馬忠毅有關的一切人和事。”
梁晨晨哽咽著,“我就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牽連。”
“可是,他不這麽想啊!”馬文靠近她,“誰知道,他還會如何對付你?所以,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打倒他,把他狠狠地踩在腳底下。當然,也有更直接的辦法——弄死他。隻要你肯點頭,我保證在十天之內殺掉他。你甚至可以選擇讓他怎麽死!這才是你麵臨的兩個選項,你選擇哪個?”
“我想讓他死……”梁晨晨變得十分激動,咬牙切齒第說道。
“好,我這就出發,留意看新聞。”馬文回到帳篷裏,準備換衣服。
梁晨晨跑了過來,撲在了他的懷裏,低聲哭泣著。發狠的話,可以說,但真讓馬文替她去殺人,是萬萬不能的。
“好了,好了……”馬文安慰道,“不管是什麽樣的敵人,要麽寬恕,要麽複仇,逃避是沒有出路的。我們都不是什麽聖人,不可能輕易的寬恕,那麽就選擇複仇吧!複仇的辦法有很多種,有臥薪嚐膽,有血濺十步。我們不能因為複仇而毀了自己,現在隻能臥薪嚐膽,積蓄力量,以待時機。”
梁晨晨抬起頭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幫我?”
雖然光線黑暗,但馬文仍不敢直視她,笑道:“是互相幫助,所以以後不要再說什麽誰依靠誰的話了。”
“這不是我想聽的答案。”梁晨晨執拗著盯著他。
“我送你回去吧!”馬文忙道,“陸仁佳那小丫頭鬼的很,你出來這麽長時間……”
梁晨晨的心立刻沉了下來,馬文表麵上是說陸仁佳,實際上是在提朱莉。
她一把揪住想要離開的馬文,道:“讓我再待一會兒,行不行?”
馬文看了一眼手機,默默地點了點頭。
趕了兩天的路,他也確實疲憊不堪,躺下來沒多久就呼呼睡著了。
梁晨晨獨自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
第二天一早,陸仁佳過來幫馬文收拾帳篷。
她表情複雜地盯著馬文,來到車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道:“昨晚……晨晨姐出去了二十多分鍾……”
“哦,她幫我搭帳篷呢!”馬文故作輕鬆地說道。
陸仁佳陰陽怪氣地說:“恐怕不止是搭帳篷吧?”
馬文瞪了她一眼,顯得很生氣,“就二十分鍾,還能幹嘛?我警告你啊,回去別亂說!”
陸仁佳連連皺眉,臉頰也有些泛紅,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汙啊!她立即轉移了話題,“你們談得怎麽樣,我是說公司的事?”
馬文關上後備箱,看著東方剛剛生氣的太陽,道:“等會兒帶你出去玩玩,明天一早回海棠。”
陸仁佳一邊察言觀色,一邊問:“她不同意?”
馬文打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裏,等她上車之後,笑道:“我們幹嘛來了,她不同意,我們能走嗎?今天是周五,她要站好最後一班崗,明天一早跟我們一起回去。”
“真的?”陸仁佳顯得很興奮,如此一來,她又能繼續跟著梁晨晨了。之前跟著梁晨晨學習了一段時間,她越來越覺得表演之道博大精深,如果沒有一個老師帶著,往往會走很多彎路。而且,梁晨晨回去了,她又有伴了。
馬文發動車子,駛出了大門。
陸仁佳問:“去哪兒玩?”
馬文道:“先去見一個人!公司規模擴大,我們得繼續招兵買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