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嶺縣城不久,就是蜿蜒曲折的山路。陸仁佳無法駕馭這樣的山路,把車開得像烏龜爬。看著漸漸滑落的夕陽,馬文耐不住性子,便讓陸仁佳靠邊停下,跟她換了位置。
“你行不行啊?我頂多開地慢一點,可是你……”陸仁佳很擔憂。
馬文笑道:“盡管放心,這種車我以前經常開。”
做到副駕駛席上的陸仁佳顯得十分緊張,兩隻手分別抓著中控台和門邊的把手。但沒過多久,就發現自己多慮了。馬文的車開得又快又穩,輕鬆繞過一道道彎。盡管如此,他們到達學校的時候,天色仍然黑了下來。
學校是馬文待過的學校,故地重遊,他的心中別有一番感慨。學校的大門還沒有關,他曾經住過的宿舍裏還亮著燈。
看門的老大爺看見有車來了,瞟了幾眼,發現馬文從車上下來,趕忙開門,笑道:“小馬啊,你怎麽來了?“
馬文也笑嗬嗬地答道:“我來看梁老師,她住哪間宿舍?”
老大爺回頭一指,“呶,亮著燈的就是。”
馬文從車上拿了一條煙和一箱酒給老大爺,把老頭樂得合不攏嘴。
把車開進學校裏停好了之後,馬文便和陸仁佳趕往梁晨晨的宿舍。但靠近宿舍的時候,聽見裏麵傳來了彈奏吉他和唱歌的聲音。聲音有兩個,一男一女。
馬文和陸仁佳對視了一眼,然後敲了敲門。
聲音戛然而止,房門打開,梁晨晨驚訝地看著他們,他們看著屋裏一個抱著吉他的年輕人。
“你們怎麽來了?”梁晨晨攏了攏頭發,回頭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忙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莊浩……回鄉創業的大學生,也時常來學校幫忙……”
接著,她又把馬文和梁晨晨介紹給那個叫莊浩的,整個過程看上去有些緊張。
“你好!”莊浩拎著吉他跟馬文他們打招呼。
“哦,你好!”馬文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打量著這個極富文藝氣質的“大學生“。
“那什麽,你們怎麽來了?”梁晨晨又問了一遍。這段時間,她和馬文等人沒有任何聯係,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出事了!”馬文故意顯得很緊張。
梁晨晨也跟著緊張起來,忙問:“出什麽事了?”
馬文瞥了莊浩一眼,欲言又止。
但凡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這個時候都知道該回避了,但莊浩似乎顯得很好奇,想要聽聽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個時候,梁晨晨說話了,勸莊浩先回家。
莊浩似乎才反應過來,拎著他的吉他告辭了。
梁晨晨看了看陸仁佳,狐疑地盯著馬文,問:“說,到底出什麽事了?朱莉呢,她怎麽沒有跟你一起來?”
陸仁佳笑道:“確實出事了,不過,是好事。朱莉姐忙得都脫不開身了。”
“嗯?”梁晨晨又盯著她。
陸仁佳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但梁晨晨似乎高興不起來,轉身給他們倒了兩杯水,道:“公司要並購,必須通過我這個大股東的同意,所以,你們是來……”
“不全是!”馬文接過水杯,“主要還是來看看你,這麽長時間了,一點音信也沒有。”
“謝謝!”梁晨晨淡然一笑,思慮了片刻,說道:“我該恭喜你們的。”
馬文忙道:“先不說這些事,風塵仆仆的趕了兩天的路,這渾身上下都難受的要命。”說著,他看向浴室,笑道:“借您的浴室衝個澡!”
梁晨晨笑了笑,沒有拒絕也沒有反對。
馬文也不客氣,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陸仁佳衝梁晨晨笑著,關切地問:“姐,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
梁晨晨道:“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還算平靜吧!”
陸仁佳又問:“剛才那個小帥哥……”
梁晨晨笑道:“死丫頭,整天想什麽呢?他就是臨近村子的人,是個回鄉創業的大學畢業生,我們認識也沒幾天……嗨,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她往浴室的方向瞟了一眼,又道:“出去逛逛,我有話跟你說。”
……
兩人離開宿舍之後,在校園中徜徉。梁晨晨有一搭沒一搭地給陸仁佳介紹著這個校園的情況,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架秋千旁。兩人各自坐在秋千上,都沉默起來。
陸仁佳突然哼起了一首歌,以她的年齡來說,絕對算得上老歌了,“……操場邊的秋千上,隻有那蝴蝶停在上麵……”
梁晨晨聽了,覺得意外,也跟著哼了起來。一邊哼著,一邊輕輕搖晃著秋千,仿佛回到了童年。
“姐,你唱歌挺好聽的。”陸仁佳道,“我聽說,您早年還是某個女團的成員呢!”
梁晨晨搖了搖頭,似乎不想提這件事。
陸仁佳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趕忙下來,推著梁晨晨。
梁晨晨歎了口氣道:“讓你出來,是有些話讓你帶給馬文。”
陸仁佳道:“您怎麽不自己跟他說啊?”
梁晨晨道:“我擔心會跟他吵起來。”
陸仁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又想多了。
梁晨晨道:“有馬仁毅在背後支持,公司貌似不斷發展壯大,這對你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難得的機會。但是……作為過來人,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們每個人,都會付出這樣或那樣的代價。尤其是馬文,他可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幹什麽。”
陸仁佳難以理解梁晨晨的顧慮,做什麽事不要付出代價啊?
梁晨晨回頭看了她一眼,料想她也無法理解自己的話,歎道:“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從公司撤資。”
“啊?”陸仁佳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勸道:“姐,你要離開我們?”
梁晨晨搖了搖頭,道:“不,我們依然是朋友。我不能擋你們的路,但也不想跟你們同行。至於原因,你知道的。”
“可是……”陸仁佳忙道,“您的夢想呢,也要放棄了嗎?”
梁晨晨又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但通往夢想的路不止一條,我要用自己的方式,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實現。”
馬文從浴室出來之後,發現屋裏沒有人,便來到門口,點上了一支煙,四下觀望著。從梁晨晨剛才的表現來看,她很可能不會同意繼續摻和馬仁毅、馬忠毅之間的齷齪事。其實,他自己也很矛盾。他欣賞梁晨晨的堅持,卻不能與之同行。如今,他不是一個人了,不能隻為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