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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送別

  馬文在影視城中閑逛,出了民國城之後,又來到了古代城。古代稱的建築雜七雜八的,有明清風格的,也有唐宋格局的;有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也有土坯牆茅草屋,甚至還有一堆殘垣斷壁。就在那堆殘垣斷壁之處,圍著一群人正在拍戲。


  他正想著湊過去看看,口袋裏的手機又震動起來。電話是馬仁毅打來的,沒有寒暄,開口就責備道:“你怎麽搞的,怎麽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看來你是在小黑屋了呆久了,腦子也退化了。”


  馬文讓手機遠離自己的耳朵,等馬仁毅嘮叨完了,才道:“我剛剛又犯了一個錯誤,把你的身份告訴了梁晨晨。你猜怎麽著,人家說你們姓馬的沒一個好東西。你到底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能給人留下這麽深刻的印象?”


  “不識抬舉!”馬仁毅很是惱火,“她以為她是什麽東西,一個低賤的戲子而已……”


  馬文隻得又把手機拿開,等他罵完了,才又回應:“你積點口德,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年。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罵人嗎?”


  馬仁毅道:“我是告訴你,正在想辦法給你擦屁股。我已經派人聯係了那個狗屁‘聖堂文學’,爭取把版權買下來。”


  馬文道:“行了,你也別廢那個勁了,我已經決定,不摻和你們兄弟倆那點破事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子,馬仁毅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你可是答應過我的,而且我已經付了定金。”


  “你還好意思說,就那點定金,讓我給你賣命啊?”馬文也抬高了音調。


  馬仁毅問:“你到底什麽意思?”


  馬問道:“你腿腳不好,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磕著腦袋了吧?”


  “你大爺,有話快說,有屁就放!”馬仁毅忍不住罵了起來。


  馬文道:“兩件事,其一,為了照顧梁晨晨的心情,我會宣稱跟你決裂;其二,老子需要錢,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不對啊,你不是有女人了嗎,怎麽這麽在乎那個矯情的戲子?”馬仁毅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少廢話,你就說答不答應吧?”馬文懶得跟他這種心理陰暗的人解釋。


  馬仁毅道:“威脅老子,想都別想!你不願意幹,自然有人會取代你。”


  “太好了!”馬文針鋒相對,“那就Goodbye了!”


  說完,馬文就掛斷了電話。


  ……


  朱莉又打來了電話,說梁晨晨自己開著車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馬文歎了口氣,道:“你們兵分兩路,一路去公司,一路去麓山,盡快找到她,免得出什麽意外。你們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路上別開太快。”


  現在也隻能這麽辦了,朱莉掛斷電話之後,帶著陸仁佳去麓山別墅;讓王兵等人先回公司。


  馬文也迅速離開了影視城,上了一輛出租車。


  “唉,是你呀!”司機回頭,竟是老趙。


  “這麽巧?”馬文狐疑地盯著老趙,問:“你認不認識馬仁毅?”


  老趙搖了搖頭,“沒有印象。”


  馬文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暗暗鬆了口氣,把手機遞給老趙,指著上麵的一個閃動的紅點,道:“追上它!”


  “這是什麽情況?”老趙又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


  馬文道:“這你就別管了!”


  老趙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好咧,您坐好。”


  手機上的紅點,是梁晨晨的越野車的實時位置。這個紅點的移動軌跡表明,梁晨晨繞城而過,向著海邊一路狂奔。馬文擔心她真的會想不開,便催促老趙加快速度。老趙是個老司機,開了一會就估算出了目標的速度,忙道:“這麽追,是攆不上的。我們走近道也許還有希望。”


  “走城裏,這個點可能正在堵車,那不是更慢?”馬文覺得不靠譜。


  老趙道:“放心吧,我知道那條路不賭。隻是你得告訴我,追的是什麽人。別不是什麽危險分子?”


  “梁晨晨!”馬文歎了口氣,道:“你也知道的,明星嘛,耍脾氣。”


  “明白了!”老趙緩緩踩著油門,穩穩地把車速提高。


  馬文看了看手機的通訊錄,猶豫了片刻,鎖上了屏幕。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讓朱莉他們去追梁晨晨,天就要黑了,萬一再出點事,得不償失。


  老趙開著車,穿城而過,漸漸拉近與目標的距離。差不多兩個小時後,在一個鄉村公路上截住了梁晨晨的車。在此之前,朱莉和王兵都打了電話過來,馬文告訴他們,他已經聯係上了梁晨晨,讓他們放心。他們想過來,都被馬文拒絕了,理由就是天黑不安全。


  馬文付了車錢,打發老趙先回去了,然後上了梁晨晨的車。


  梁晨晨先是一言不發,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對我的手機做了手腳?”


  “絕對沒有。”馬文趕忙解釋,“是車,我在行車電腦裏裝了個軟件。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你追過來幹什麽,怕我想不開?”梁晨晨又問。


  馬文不置可否,拿出了手機,放出一段錄音,道:“我已經跟馬仁毅掰了。”


  這段錄音,馬文已經處理過了,刪去了一些罵人的話。


  梁晨晨聽完之後,先是盯著馬文,然後解開安全帶,撲向了馬文。


  “你幹什麽?”馬文嚇了一跳。


  但他還是被梁晨晨緊緊抓住,啃了幾口。


  “你冷靜點!”馬文猛地將其推開,但因為用力過大,讓梁晨晨的頭撞到了車窗上。


  “對不起,對不起……”馬文頓時慌了,趕忙去檢查她傷到了沒有。


  梁晨晨又抱住他,哭了起來。


  馬文歎了口氣,隻得由著她。


  “就晚了一天,就一天……”梁晨晨含糊不清地說著。


  “什麽就晚了一天?”馬文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梁晨晨放開他,淚眼婆娑地說道:“認識你,我比朱莉晚了一天。”


  馬文愣了片刻,胡亂地摸著自己的口袋。


  梁晨晨似乎知道他要找什麽,拉開了手套箱。裏麵居然有一盒煙,和一個氣體打火機。


  馬文顧不上許多,匆忙點上了一支煙,猛吸了兩口。朱莉的直覺無疑是很準的,梁晨晨竟然真的對他有想法。


  梁晨晨打開了車窗和天窗,伏在方向盤上,抱怨道:“老天為什麽這麽對我,讓我遇到你,卻又把你推進別人的懷抱……”


  “別說了,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馬文仍然顯得有些慌張,“我的意思是說,我和朱莉走到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他的話是有歧義的,可以理解為,他和朱莉是經過一番波折才走到一起的;也可以理解為,他和朱莉不是從一開始就走到一起的,在此期間,梁晨晨還是有機會的,隻是她沒有把握住罷了。


  但是,梁晨晨卻傾向於第二種,盯著他,眼中含笑:“我就知道,你喜歡我!我一個人開車出來的時候,就想著,如果在我到達海邊之前,你不能截住我,我就直接把車開進海裏。但你,你做到了。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馬文把煙頭扔掉,回頭說道:“你誤會了,即便是公司的任何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趕過來的。我說過,我沒有監控你的手機,而是車。我這麽做,單純是出於安全的考慮。我不想傷害你,但我們之間絕無可能。”


  梁晨晨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那麽脆弱,你的這些話傷害不了我。”


  “我……”馬文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了,他們之間原有的默契被打破了。


  梁晨晨擦了擦眼淚,笑道:“我不逼你承認什麽,更不會打擾你和朱莉。”


  “謝謝!”馬文鬆了口氣。


  梁晨晨把頭一昂,又道:“我決定了,先離開一段時間,公司就交給你打理,你想怎麽做,都無所謂。”


  “沒這個必要吧?”馬文忙道,“況且,我已經拒絕了馬仁毅,我們完全可以自力更生的。”


  梁晨晨道:“我這麽做,對大家都有好處。既不會讓你覺得不自在,也不會讓你束手束腳。等你打開了局麵,或許就可以幫我實現願望了。”


  馬文笑道:“你這可有些偷懶的嫌疑!公司出了問題,你逃走了,讓我勞心費神的。等我做出成績了,你再回來摘果實?”


  梁晨晨也笑了起來:“我是老板,偷懶有什麽不可以的。”


  氣氛似乎變得輕鬆起來,馬文又點上了一支煙,問:“你想去哪裏?”


  梁晨晨也拿了一支煙,看見馬文詫異地的表情,笑道:“我以前也抽過煙,而且抽得很凶。”


  馬文沒有在意這件小事,又問了一遍:“你還回西嶺當老師嗎?”


  “對呀,不然我還能去哪兒?”梁晨晨吐出了一個又一個煙圈。


  看著她熟練的動作,馬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去吧!他們都很擔心你。”


  梁晨晨道:“我就不回去了,你直接送我去火車站吧!”


  馬文道:“可是我沒有駕照啊!怎麽把車開回來?”


  梁晨晨笑道:“隨便找個代駕不就行了嗎?”


  “你的行李什麽的,都沒有帶……”


  “幫我快遞過去!”


  ……


  火車站的候車室裏,熙熙攘攘的吵得人有些心煩。廣播的聲音響起,開始檢票了。人們紛紛往前擠,生怕檢票晚了,趕不上這一趟車。


  “硬座,很辛苦的!要不然,過幾天再走吧?”馬文一把搶過梁晨晨的車票。


  梁晨晨笑了笑,又從他的手裏把車票奪了回來,“過幾天,也還是要走的。”


  “那就別走了!”馬文很想說,卻沒有說出來。


  遲疑了一陣,他主動給了梁晨晨一個擁抱,道了聲:“保重!”


  梁晨晨突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姑娘一樣,嘻嘻哈哈地擠進了人群中。


  馬文直愣愣地站著,看著她通過檢票口,消失在走道的拐角處。


  梁晨晨登上了列車,找到了自己座位,剛剛坐下沒多久,車身一晃,窗外的柱子就開始移動起來。透過霧蒙蒙的玻璃窗,她突然發現一個人影略過,似乎就是馬文。可是,當她側著身子想要看清楚的時候,卻什麽都看不見了。


  再度落座,她忍不住留下了眼淚。對麵的一個男乘客偷偷瞄了她一眼,找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梁晨晨搖了搖頭,側臉看著窗外。


  ……


  馬文回到了停車場,找到那輛車,坐到了駕駛座上。他沒有駕照,但不代表不會開車,尤其是這種軍民兩用的大型越野車。發動了車子之後,他熟練地開出了停車場,穿行在車流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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