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腳不便的馬仁毅並沒有再爬回塔樓上,而是請馬文去了附近的一個亭子裏喝茶。
兩人相互打量著,隨即又都啞然失笑。
馬文道:“我竟沒有看出來,你是個娛樂圈大佬。”
馬仁毅道:“我也沒有看出來,你確實是個普通人。”
馬文搖了搖頭,道:“跟我說說,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馬仁毅道:“過往如雲煙,不談也罷!說說你吧,將來有什麽打算?”
馬文沉默了片刻,吹了吹還有些燙嘴的茶水,道:“不管我有什麽打算,你似乎已經做出了安排。能不能告訴我,你跟馬忠毅是什麽關係?”
“我的本名叫馬仁毅,你說是什麽關係?”
“兄弟?”馬文苦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是太狗血了。如果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相愛相殺,那就更狗血了。”
馬仁毅道:“名義上的兄弟,但沒有血緣關係。我是被馬家收養的孤兒!”
“這也夠俗套的。”馬文喝了口茶,覺得異常苦澀,差點吐了出來。
馬仁毅道:“藝術源於生活,俗套本就是生活的常態。”
“這話倒也不錯!”馬文苦笑,再次嚐試了一下那杯苦丁茶,還是覺得難以下咽。
馬仁毅道:“關於我和馬忠毅之間的故事,就先不跟你說了。總之,我這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想要打敗他。本來,我有機會可以實現的,但老天卻不給我時間了。這也難怪,誰讓我總是咒罵這賊老天呢!於是,我放棄了,遠走他鄉,想要死在一個人不知鬼不曉的地方。可是,老天又偏偏讓我遇到了你,讓我看到了希望。”
“你不是信佛嗎?”馬文看著不遠處的佛塔。
“別打岔,聽我說完!”馬仁毅道,“我就跟你明說了吧!咱們做一個交易,如果你能在我閉眼之前,讓我看到馬忠毅身敗名裂,我會把所有的遺產留給你。”
“成交!”馬文毫不猶豫地答道,然後又加了一句:“你可不能反悔!”
馬仁毅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不然的話,他就不會遮遮掩掩的了。
“怎麽,你又不信了?”馬文覺得好笑。
馬仁毅不置可否,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馬文道:“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我女朋友告訴我,她媽想給我們買一套房子,結果呢,她擔心我不會接受,所以給拒絕了。我跟她說,你怎麽會這麽想呢?這種好事,我為什麽會拒絕呢?她不言語,一副剛剛看清我真麵目的樣子。”
“哈哈……”馬忠毅大笑起來,指著馬文,說道:“你不像當初那麽矯情了。”
“矯情?”馬文連連搖頭,“如果我還是那麽矯情的話,還能活著回來?反倒是你,逢人便說自己是去求死的,結果居然沒有死成。”
馬仁毅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摘下眼鏡,擦拭了一下那隻瞎掉了的眼睛。
馬文不忍直視,寧可低下頭來品嚐著苦丁茶。
馬仁毅重新戴上了墨鏡,說道:“情況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樂觀。當年,我得知自己身患絕症之後,一怒之下解散了集團,將其分拆成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家公司。我回來之後,雖然大家表麵上還給我幾分麵子,但大多貌合神離。所以說,我能給予你的支持並不多。”
馬文問:“馮姐和那個西風影視的王總都是你的人?”
馬忠毅道:“是的,就連高建瓴也曾是我的人,但是人家現在翅膀硬了,雖然表麵上還畢恭畢敬的,但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所以,我隻得讓他當了冤大頭。不過,以他的人性,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向馬忠毅低頭的。到時候,馬忠毅也會知道,你才是我選定的繼承人,他就會集中力量對付你。”
馬文笑道:“我突然有些後悔了!”
“遲了,從你跟著梁晨晨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經站在了馬忠毅的對立麵。除非你不打算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不過,這看起來似乎不可能。據我所知,你那個小女朋友也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明星,你舍得離開她?”馬仁毅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
“你還別將我,我什麽沒幹過?大不了我回工地搬磚!”馬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馬仁毅笑道:“好啊,寺廟正準備重修,要不要我幫你找個活?”
馬文不吭聲了。
馬仁毅提起茶壺給他續了點水,道:“行了,你也不用試探我,雖然我離開的時候,解散了集團,但還是留下了一點棺材本。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當初我揚言去求死,是帶著一絲僥幸的。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傳言嗎,某人得了絕症,便到山林中隱居等死,結果左等不死,右等也不死,回醫院一檢查,病好了。可惜啊,這種事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隨便給點也行啊!你不能隻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啊!”馬文哀求道。
馬仁毅搖了搖頭,“我說過,還不是時候。我當初淨身出戶的時候,除了幾個朋友,也是一無所有。現階段,有馮海燕他們幫你已經足夠了。如果你不能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原始資本積累,我對你也不會有什麽過高的指望。更何況,在羽翼未豐之前,你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好吧,我承認,我已經很幸運了。”馬文漸漸適應了苦丁茶的味道,“但是,我還有一個後顧之憂,你必須忙幫解決。”
“你說得是上次車禍的事吧?”馬仁毅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道:“放心吧,已經徹底解決了。上次那個殺手,是一隻孤狼,以後不會出現了。事實上,你也別當自己是個人物,好幾年過去了,若不是這頭孤狼,人家早已經把你遺忘了。”
“說起那次車禍,害得我女朋友損失了一輛車,她很喜歡那輛車的。”馬文顯得十分惋惜。
馬仁毅苦笑起來,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卡丟給他,“等會兒,我會派一個人跟你去提車。不過,你最好能跟身邊的人解釋清楚這輛車的來曆,暫時不要把我賣了。”
“這就不用您費心了。”馬文毫不客氣地收起了那張卡。
……
馬文跟著一個保鏢到了汽車城。但他並沒有去標致的展廳,而是直奔BBA(寶馬、奔馳、奧迪)的店鋪,畢竟那張卡有一百萬的限額。一百萬買不了什麽太豪華的車,但這三個品牌也是有很多車型可以選的。看了一圈之後,他選中了一輛奧迪TTRS。可是一付款的時候傻眼了,餘額不足!
他立刻打電話給馬仁毅,問他是不是拿錯卡了。
“哦,我忘了,前幾天我剛剛花了幾十萬。”馬仁毅不以為然地說,“你先買個便宜點的,以後再給你換!”
“大佬?大爺!”馬文掛斷電話,當著保鏢的麵罵了一句。
不得已,他隻得把TTRS換成了TT。其實,他並不喜歡這種不實用的小車,但想著朱莉一定很喜歡,還特意選了一輛紅色的。
辦完了各種手續,已經折騰到了下午。由於他沒有駕照,又讓保鏢把他送到了公寓所在的小區門口。他還沒有辦理過登記,小區的保安堅決不放行。他隻得讓保鏢把車停在路邊,然後給了保鏢一百塊錢,讓他打車回去。
保鏢沒有接他的錢,把那張卡要了回去。
馬文忍不住又罵了一句:“什麽他媽的大佬,這麽摳!”
朱莉接到馬文的電話,出來接他,赫然發現他抱著胳膊坐在那輛車的車頭上,趕忙說道:“快下來,當心刮花了人家的車!”
“這是咱家的車!”馬文得意地笑著,把車鑰匙交到了朱莉的手中。
“啊?”朱莉驚訝地捂著嘴,一邊打量著馬文,一邊打量著這個還沒有掛牌的新車。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哪來的?”
“當然是買的!”馬文拉開車門,請朱莉坐進去,然後繞過車頭,坐到了副駕駛上。
“哪來的錢?”朱莉一邊撫摸著方向盤,一邊繼續追問。馬文有多少家底,她再清楚不過,怎麽會突然有錢買車呢?這種車雖然不是什麽豪車,但差不多也要五十萬。
“我又接了個活,跟上次一樣,給人寫傳記。”馬文已經準備好了說辭,畢竟有李川川的一百萬在前,可信性很高。
朱莉猶疑了片刻,居然相信了,捧著他的臉,說道:“你除了要工作,還要同時寫兩本傳記,太辛苦了。”
“男人嘛,辛苦一點是應該的,隻要你喜歡就好。”馬文吻了吻她的手,又道:“上次的事故,不僅害你損失了一輛車,還差點害你沒命。”
朱莉感動得都要哭了,閉上眼睛,慢慢湊向了馬文。
當當當,一個保安過來敲了敲窗戶,道:“車不能停在這個地方!”
“這就走!”發動了車子,對馬文說道:“我們去兜風吧!”
“你媽呢?”馬文倒是不介意在未來丈母娘麵前顯擺一下。
“回家了。”朱莉也不多做解釋,熟練地揉著方向盤,把車掉了個頭,腳下一踩油門,車子立即竄了出去。
馬文趕忙係上安全帶,“慢點,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