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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養你

  第二天一早,老校長過來給他們送早飯。飯早就做好了,老校長念在他們風塵仆仆地趕了一天多的路,想讓他們睡個好覺,特意延後了兩個小時才把飯送來。可是,他來到宿舍門口一聽,裏麵寂靜無聲,兩個年輕人似乎還在酣睡。老校長無奈地搖了搖頭,把一個老式的食盒輕輕放在窗台上,敲了敲門,轉身離開了。


  馬文聽見動靜,先醒了過來,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八點鍾了。這不,陽光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他起身去看睡在上鋪的朱莉,見她還迷迷糊糊地睡著,也無奈地搖了搖頭。昨天晚上,他們本來有機會再進一步的,可偏偏忘了帶重要道具。朱莉在這方麵很執拗,愣是沒讓他得逞。


  穿上外衣,掀開窗簾,馬文便看到了窗台上的食盒。很顯然,這一定是老校長送來的。他趕忙開了門,把食盒拿進來。打開一看,是兩碗青菜粥,兩碟小菜和兩個大饅頭。他叫醒朱莉,洗漱之後,一起吃了飯。


  但吃完飯之後,他們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這一天是周日,要給孩子們上課的話,還要等到明天。備課?馬文覺得,這種事完全沒有必要。小學生嘛,語文學的就是字詞,數學學得就是加減乘除,該記住什麽,強令他們記住就行了。弄什麽教學方案之類的,實在是浪費時間。


  他倒是有個想法,準備開一個網文新坑,昨晚輾轉難眠的時候,把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帶著助理去支教》。對於這一篇新文,他不求能取得什麽成績,隻是想借此積累素材,以便改好那部還沒有完成的劇本。但本著萬一會火的僥幸,他還是聯係了老卞,準備跟他簽一份協議。


  老卞聽他說了大概的構思之後,覺得這種題材很難出成績,不過他聽馬文說這本書跟梁晨晨的電影有關,憑著多年的經驗和直覺,覺得可以嚐試一下。於是給了他一份純分成的合同。


  馬文迅速搞定合同之後,準備去一趟鎮子上,一是去打印和郵寄合同,二是順帶買一些晚上用的道具。朱莉正百無聊賴,也要跟著一起去采購一些東西。


  村裏還沒有通公交車,馬文便去老校長家裏借了一輛電動三輪車,然後載著朱莉,沿著九曲十八彎的盤山路前往十幾裏之外的楊家溝鎮。


  對朱莉來說,這是一次新奇的旅行,她扶著馬文的肩膀站在車上,欣賞著雲霧飄渺的連綿青山,忍不住大聲尖叫。


  “坐好,坐好!”馬文卻有些緊張,山路起起伏伏,彎道很多,這輛三輪的刹車又不是很好用,進入一段下坡路的時候,他趕忙提醒朱莉。


  有道是怕什麽來什麽,轉過一道彎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孩子和一群羊,於是猛地一踩刹車,隻聽嘎嘣一聲之後,刹車頓時失靈。山路的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峭壁,他躲無可躲,隻得衝著那群羊撞了過去。撞死幾隻羊,大不了賠錢,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這時,放羊的孩子見三輪車衝了過來,趕忙張開手臂去攔截。


  “快躲開!”馬文不得不猛地轉向,往峭壁上衝了過去。三輪車剮蹭到峭壁上,立刻翻覆,車上的人也被甩了下來,在地上翻滾著。翻覆的三輪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停了下來。


  馬文被摔得頭暈腦脹,手也磨破了。但他顧不上這些,趕忙去查看朱莉的情況,卻發現她額頭被蹭破,人也昏迷不醒,想來是跌下來的時候撞到了頭。


  “朱莉……”馬文叫了幾聲,始終沒有將她喚醒,便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掛掉電話之後,看著躺在懷裏的朱莉,他懊悔不已。明明感覺到刹車不好用,為什麽不停下來檢查一下。


  除了自責之外,他又對那個被嚇哭的孩子吼了起來:“你他麽傻逼嗎,你攔我幹什麽,是羊重要還是人重要?”


  ……


  十幾分鍾後,從楊家溝開來了一輛急救車。急救醫生迅速檢查了一下,告訴馬文:“初步檢查,沒有嚴重外傷,應該是撞到頭了。你先別著急,到醫院檢查了再說。”說罷,他們又迅速把朱莉抬上車。


  趕到醫院之後,經過一係列檢查,醫生又告訴馬文:“放心,病人已經醒了,隻是輕微腦震蕩,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轉去縣城。”


  “去縣城!”馬文毫無猶豫地選擇了後者。他不是不相信這裏的醫生,而是不相信這裏的設備。剛才進行CT檢查的時候,他也跟過去看了,那套設備太老舊了,中間還出過一次故障。


  他跟著護士匆匆來到病房,發現朱莉果然已經醒了,跑過去抓住她的手,忙問:“你感覺怎麽樣?”


  朱莉輕輕晃了晃頭,淡淡地一笑,說道:“下次我開車,你沒有駕照。”


  見她還能開玩笑,馬文稍稍鬆了口氣,又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們馬上去去縣城。不管有沒有事,我都會帶你回海棠市。我馬上給梁晨晨打電話,大不了這個破助理咱們不幹了。”


  朱莉又搖了搖頭,笑道:“回去……你養我啊?”


  馬文把頭低了下去,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他會信誓旦旦地告訴一個女孩:“以後,我養你!”但這句話是加了限定詞的,把“以後”兩個字去掉,他沒有任何資本說出剩下的三個字的。


  他感覺到朱莉的手加重了力氣,然後聽到:“別多想,這隻是一次意外,況且我也沒有什麽大礙。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奮鬥的,不要輕易放棄。”


  聽見這話,馬文更加無地自容了。放棄……早已成了他的習慣,不然也不會混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怎麽樣,檢查了嗎?”朱莉看見他手上纏著紗布,忙問。


  馬文笑道:“沒事,我皮糙肉厚的……”


  “不行,快點去檢查一下!”朱莉有些不高興了。


  “好,我這就去!”馬文拿起她的手親了一下,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病房。他沒有去檢查身體,而是到外麵跟一個病人家屬借了一根煙。但對方要給他點火的時候,他又拒絕了並把煙還給了那人。


  他抬頭看著碧藍的天和潔白的雲,浮想聯翩。能遇到朱莉,是他三生有幸,他絕不能讓她失望。他希望有一天可以輕鬆愜意地對她說:“我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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