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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煙癮犯了

  車是一輛幾乎要散架的老式桑塔納,好在他們要去的那個村子剛剛通了公路,一路上倒也平穩。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朱莉不知不覺靠在馬文的腿上睡著了。夜幕降臨之後,他們才趕到山裏的學校。


  跟那條路一樣,學校也是新建的,在這個貧窮的小山村裏像一座皇宮。


  學校好建,但老師難找,校長見到他們之後,不斷跟他們強調這件事,然後說道:“你們能來,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您客氣了,我們也隻能盡一點綿薄之力。”馬文總覺得校長要把他永遠留下來似的。校長也確實有這個意思,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每次遇到前來支教的老師都要碰一碰運氣。


  校長先把他們帶到了住處,倒是一間整潔的宿舍,附帶著一個浴室,但隻有有一架雙層床。“我知道,你們習慣自己準備被褥,所以就沒買。你們要是缺點啥,隨時可以跟我說。”


  “有啊,能不能換一張床?”馬文忙道。


  不等校長回答,朱莉忙道:“不用,這樣挺好的,我們也體會一下當年在學校的上下鋪生活。”


  “當年你下鋪住這個男生啊?”


  “滾!”


  老校長也被逗樂了,笑道:“你們先收拾一下,等會兒我來叫你們吃飯。”


  ……


  目送老校長離開之後,朱莉立即對馬文說道:“我們約法三章:第一,戒煙,從此刻起,再讓我聞到一點煙味,就不許進屋。第二,洗澡,每天至少要洗兩遍,不然也不許進屋。第三,不許裸睡。”


  馬文笑道:“洗澡的事好說,我也沒有裸睡的習慣,至於戒煙嘛……真的好難?當然了,我也嚐試過戒煙,但每次都半途而廢。”


  “那你自己看著辦!”朱莉冷笑著。


  “我還是先去洗澡去吧!”馬文把行李箱放倒,去拿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


  “我先洗!”朱莉也趕忙把東西找出來,跑向浴室。


  兩人像孩子一樣掙了起來,馬文索性把她抱進了浴室,說道:“一起吧!”


  朱莉掙紮了幾下,回頭看見房門還沒有關,忙道:“你先把房門關上!”


  馬文隻得出來,去關房門。


  朱莉趁機把浴室的門關上,然後抵著門說道:“別再鬧了,不然我真生氣了。”


  馬文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朱莉又悄悄從浴室裏出來,把房門插上。但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隔著門對馬文喊道:“你要敢抽煙的話,今晚就住外麵吧!”


  馬文已然把煙叼在了嘴上,惱火地對門虛踹了一腳,然後掏出打火機。這一路上他已經夠能忍的了,再不抽上一根,要死人了。可是,那個倒黴的打火機不知發生了什麽故障,直到朱莉洗完澡,給他開門的時候,也沒有打著火。


  朱莉見他嘴上叼著煙,嘭的一聲又把門關上。馬文把打火機、香煙和煙盒一股腦地扔了出去。然後猛地推開門,也不理會朱莉,一頭鑽進了浴室。他倒不是生朱莉的氣,如果一個男人因為這點事而生氣,就太小心眼了。


  剛才那一幕,猶如往事重現。他總能利用一些小伎倆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標,但結局卻不是多麽美好,無論愛情還是事業,皆是如此。


  曾經有人告誡他:“態度是第一位的。”可是,什麽才是好的態度?對自己所愛的人關心備至?他一向如此。對工作認真負責?他也一直是這麽做的。待人接物謙恭有禮?他從小就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問題究竟出在什麽地方呢?


  ……


  簡單地洗漱之後,他準備出來,卻發現沒有拿換洗的衣服。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一條縫,朱莉把衣服遞了進來。


  馬文換上衣服出來,發現朱莉已經把上下鋪都收拾好了。“謝謝!”他不鹹不淡地說道。


  “生氣了?”朱莉追著問道。


  “沒有,剛才對不起了。”馬文盡量表現得態度好一些,但顯得很別扭。


  朱莉卻嘟著嘴道:“你剛才分明是生氣了,嚇死我了。”


  “對不起,我是生氣了,但跟你無關,我是生自己的氣!”馬文解釋道。


  朱莉狐疑地看著他,問:“為什麽跟自己生氣?”


  馬文道:“你覺得一個一事無成,到處被人嫌棄的人不應該生自己的氣嗎?”


  “誰嫌棄你了?”朱莉突然鉤住了他的脖子,雙目如水,“我隻是不習慣別人共浴,任何人都不行。如果你因為這件事而生氣的話,現在知道啦?”


  馬文愣住了,自己又想多了?


  “傻瓜!”朱莉貼著他的額頭,笑道:“我不是非要當梁晨晨的助理才能活下去,我隻是喜歡跟跟你在一起奮鬥的感覺。我也不是不敢一個人待在一個窮山溝裏,但我更想每天都能見到你。”說著,她的音調漸漸高了起來,“這些話,非要我說出來,你還算不算個男人?”


  “我……”馬文正要說什麽,卻被堵住了嘴。


  片刻後,朱莉又道:“先別說那三個字,我們之間還沒有到那個份上。我覺得你還沒有想好。畢竟以你現在的狀況,隨便一個人主動靠近,你都會束手就擒的。所以,等你想好了,再對我說。”


  對於這一點,馬文不得不承認,他缺的是女人,而不是愛情。如果麵前的是另外一個人,隻要還看得過去,他也會躁動不安的。直到現在,他也不了解朱莉究竟有什麽愛好,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他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對不起!”馬文由衷地道歉,緊緊抱住了她。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問題,所以又道:“謝謝你。”


  “你曾經問我,有沒有過怦然心動的感覺。其實,在我們坐在沙發上討論劇本的時候,有過那麽一小下下。”朱莉用手指比劃著,“盡管隻是那麽一小下下,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


  “隻有那麽一小下下?”馬文也學著她的樣子,似乎有些失望,但又突然抱住她,說道:“有這麽一下就夠了!”


  “哆哆!”有人敲門。


  馬文在朱莉的額頭一吻,轉身去開門了。來者是老校長,請他們去吃飯。兩人穿上外套和鞋子,隨老校長到了他家,也是學校的食堂。


  四菜一湯,算不上豐盛,但也頗有本地特色。尤其是那盆山菇湯,很合朱莉的口味,幾乎被她一個人喝光了。馬文更喜歡校長特意準備的當地老酒,但發現朱莉不喜歡那個味道,隻嚐了一口,就沒再碰。


  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盡管馬文很想抽,但香煙早已不知道被他扔到何處了。回到宿舍之後,他找出路上買的速溶咖啡,用來緩解不適的感覺。


  “晚上還喝咖啡,你不想睡了?”朱莉奪過他的杯子,說道:“約法三章,再加上一條,以後不準熬夜。”


  馬文打著哈欠,說道:“戒煙,需要找個替代品,不然會很難受。”


  朱莉拉著他坐下,然後獻出了自己的雙唇。過會兒,問道:“這樣呢?”


  馬文回味了片刻,笑道:“這也很容易上癮的,萬一戒不掉怎麽辦?”


  “討厭!”朱莉撲了上去,“讓你過足癮。”


  從此之後,他們之間有了個暗語:煙癮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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