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也不知道這樣的局麵後麵會怎麽樣處理。
可能是讓兩個人比一場?
沐寒心裏十分放鬆地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意識到有個人目的性很強地擠到了她旁邊。
林致用想說話,但看沐寒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又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打斷。
伯賞看見也沒提醒沐寒。
沐寒走了一會兒神,然後眼神放空轉頭要往別的地方,林致用這才出聲:“須道友!”
他追著走了兩步伸出手,但不敢真的拽上去。
沐寒沒聽出是叫她,還神思不屬地往前走,伯賞這時才覺出不對。
沐寒愣愣地繼續往前走,她眼前這時已經有些看不清東西了,但她沒意識到自己的異常。
最後她腳下一軟,膝蓋打彎,向前撲倒下去。
林致用還在追著她走,正好來得及抓住她肩膀,沒讓她真的撲倒在地上。
膝蓋杵在地上,瞬間迸發的鑽心的疼痛讓沐寒有些的朦朧恍惚的意識為之一清,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了。
她偏頭看向林致用,林致用發現她眼神看著還是清楚的,但她又一直不說話,不由得有些慌了。
沐寒雖然回魂了,但反應還是有些遲鈍的,她和林致用又是三年沒見了,她呆了一會兒才認出人來:“林……師兄……?”
她要再晚些說話,林致用就要以為她是睜著眼暈了。
他試著想把沐寒摻扶起來,但發現沐寒下肢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全靠他往上拉,顯然站起來了也是沒法自己走動的,到時候隻能靠自己身上。沐寒暈過去也就罷了,但她現在清醒著,這樣會十分不成體統,便放棄了:“你是不是起不來了?”
沐寒又頓了一下:“是。”
她感覺自己全身都是冷的,好像血液過不到指尖足尖。
氣力也到不了那裏。
周圍還有不少人,但沐寒看上去有朋友在旁邊幫扶著,很多人都是瞥一眼就不在意了。
林致用又問了句什麽,沐寒耳邊有些唰唰的雜音,沒聽見,她好歹現在想起還有伯賞的存在:“蒼歌,我現在,怎麽了?”
完整問完一句話後,她的思維忽然就恢複正常了,雖然還是有種疲憊乏累的虛弱感,但想事情已經連貫許多了。
甚至比平時還靈敏許多。
她迅速回憶了一下今早出門以後發生的一切,沒發現異常,又更加仔細地開始搜尋更早期的記憶。
來看比武、昨晚那爐失敗的四階丹、登門道賀、這些天去過的地方、接待給自己道賀的人、閉關鞏固境界、一團亂的丹比,以及丹比那天之前的,時間更遠的一些事情。
她甚至還想到,會不會是因為根本沒影兒的青虎宿的事情被人暗算了。
唯一沒有顧及到的,就是旁邊的林致用。
林致用看她又不說話了,明明跪倒以後一直在發虛汗,看上去隨時可能暈過去的是沐寒,他的冷汗卻也跟著下來了。
一個路過的弟子湊過來,他沒認出這兩個都是師叔:“這位道友是不舒服了?站不住了?”
林致用茫然地點點頭。
他什麽都不知道。
還好這弟子也沒多問他什麽:“那你先扶她坐下啊。”
“坐哪兒啊?”林致用開始四下尋摸著找椅子,可擂台下麵的廣場地上光禿禿的,哪兒來的椅子,那弟子被他搞得很無奈:“坐地上啊!”
那弟子走出去以後,忍不住低聲嫌棄道:“剛剛她跪地上那麽響沒聽見啊。怪不得吵架呢。”
林致用……林致用還能說什麽。
這人不知道是怎麽理解的,說那句話,明顯是把他和沐寒當成了鬧矛盾的戀人。
他明明喊的是須道友啊。
還得謝謝這弟子沒因為誤會讓他把須道友抱起來。
這種誤會往往是女方會更加在意一些,而林致用也確實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逾矩,怕沐寒不快,結果一看沐寒,又反應過來這人現在好像還迷糊著呢。
沐寒現在是雙膝著地。
剛剛她單腿砸跪在石板地麵上時,那聲悶響,聽起來確實……摔得挺重的。
林致用想著,手上把沐寒上身往旁邊帶了帶。
他一手抓著沐寒手肘的位置,另一手壓在她肩膀上。
沐寒身上還是沒有力氣,順著力道就坐下來了。
隻是坐不穩,還要林致用繼續扶住她肩膀。
坐下來以後,沐寒就回神想起林致用了。
她剛剛腦子裏轉過去的事情可多了。
剛剛伯賞說她沒有事。
再問,他又說隻是境界略有些不穩,不必在意。
沐寒或許是腦子還有些懵,所以胡思亂想之下跳得非常遠,也或許是近日對一些事情敏感得很,冷不丁反問:“是黎家血脈你沒說的那個問題?”
伯賞驚訝於她的敏銳,見她猜到也不再隱瞞:“是。”
“究竟是什麽原因?”
這時正是那弟子來提醒林致用的時候,沐寒還在忽略林致用的狀態中。
她正為自己這突然的脫力感到心驚膽戰。
如果是在緊要關頭來上這一遭……
太危險了。
沐寒現在連心裏都開始感覺冷了。
“以後不會再有了。”伯賞依舊是避而不答:“你大可以放心。”
“……這件事,你不說明白,蒼歌,我心裏沒法踏實。”這麽突然的一下子,脫力得徹底,站都站不起來,毫無征兆,也還好是發生在劍派內。
“你是做了不必做的事情,剛剛是在付出代價,無緣無故不會這樣的。你下次又要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到時你也就知道了。”
“就不能現在說嗎?”沐寒真的很無奈了。
“我怕你故意犯忌。況且……這東西,不知道的時候支付的代價小,有意為之,那代價可就翻了好幾番了。”
沐寒不再追問了,但哪怕現在明白自己刨根問底是沒有好處的,她也無法控製地開始繼續思索剛剛自己幹過什麽。
好像她最近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碰巧發現藥材齊了以後,試了一下某種新的四階丹藥的煉製。
基本上肯定是要失敗的,她動手之前就知道。
但那些藥材湊一起失敗了應該也沒什麽毒性?
就算她判別失誤,那些溢散出來的丹氣裏有毒性,伯賞大概也不會冷眼看著她中毒?
而且他說的是她做了不必做的事情,那必然不可能是丹氣中毒了。
此外還有什麽呢?
“別想了,不是今天的事情。很早以前了。隻不過,今天才應驗。我說過,別做一些事情就可以避免,不是控製不了,你也不用怕它。”伯賞說完就又沉默下去,這時林致用也把沐寒由雙腿跪地變成側坐著了。
應驗?什麽應驗?
沐寒悚然,又想起伯賞曾經對丁家的描述。
到了黎家這邊,不會是差不多的烏鴉嘴吧?
不然還有什麽能用上“應驗”?
回頭看林致用,沐寒有種驚魂未定的感覺。
林致用覺著這時候沐寒是真的回神了,但又怕她和剛才一樣應了一聲就又沒有反應了:“須道友?你現在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嗎?”
“多謝林師兄,我沒事。”沐寒感覺力氣開始一點點回來了,隻是腿上還是疼得厲害,尤其是最先砸在地上的左腿膝蓋;有心運轉靈力化解一二,卻發現力氣回來了但靈力還是聚集不來。
剛剛摔倒的那一瞬間,她體內的靈氣似乎突然就被抽空了。
但她身邊並沒有靈氣溢散出來。
那些屬於築基修士的靈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知道是去了哪裏。
伯賞說的“代價”,難不成真的是讓天道收去了?
心裏困惑著,嘴上卻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糊弄林致用:“昨晚煉了一爐剛學到還沒試驗過的丹,失敗了,應該是被廢丹時的丹氣毒到了,之前沒發現,剛剛突然發作了,把我的靈氣全腐蝕光了,好在我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說著手有些僵硬地取出補充靈氣的丹藥,“師兄不必擔憂。”她塞了一粒丹進嘴裏,然後用手撐了撐地麵,試探了一下,發現手上胳膊上是確實有點力氣了,腿上估計也好了,於是就慢慢站起來了。
林致用見她吃的的確是補靈氣的丹藥,心裏不知道對這個借口信了多少。
但看她已經能自己站起來了,想來是沒有大礙,也沒把這次的意外放在心上。
林致用養父就是白鷺山出來自建峰頭的,本身也是個五階的煉丹師,除了林致用外,也帶了幾個資質良莠不齊的入室弟子。
林致用自己不是煉丹的料,據說早已經轉去煉器了,好像就是跟著陳辛夷的奶奶在修習,不過他活了四十來年,在養父身邊、自己師弟師妹身上見的奇奇怪怪的丹氣中毒症狀也是多了去了。
沐寒這樣摔一下暈一會兒就能自己站起來的,算是最症狀最輕微的那一類了。
所以不管是因為什麽,他都不會大驚小怪了——他見的意外多了,人沒事兒就行。
“今天多謝林師兄幫忙了,不然我一個人暈在這兒,可是丟人丟到家了。”
“沒事沒事,我也沒做什麽。”林致用想起自己來意,拿出個水藍色的細細長長的包裹,道:“我今天是幫別人跑腿來的,這是辛夷給你的築基賀禮。”
沐寒瞧那形狀,下意識覺得像把劍。
她將那東西接過來,神識一掃,發現果真是把劍,不過是四階的劍胚,距離真正的劍修佩劍還差煉製成器這個過程。
“她送的這也太貴重了。”沐寒驚訝道。
這個劍胚就頂得上她大半座六階丹爐了。
林致用聞言神色很是奇異,像是不想說又不得不開口,總之是一副困擾的樣子,很是為難。
“辛夷說什麽了?”沐寒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她是不是讓師兄帶話說她想要什麽回禮了?”
林致用猛鬆一口氣一樣,立刻就點了頭,然後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