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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正要離開，身後的人群卻突然騷亂起來；倒不是什麽大事，仿佛是有人插隊？
這地方還有人插隊，膽子也是夠大。
沐寒難得地起了好奇心，趕忙進了城門，然後才回頭看，卻見一個白衣女修擠到了進城隊伍前端。
女修半披著頭發，梳雙鬟，發上一左一右對稱地插著兩根紫色玉石釵，鬢上抿著兩把金嵌紅寶的發梳；身上穿的是一條月牙白的裙子，腰間懸著兩枚碧玉環一條藍玉絛，還配了一把做工精致的壓衣刀。旁人這麽配飾，可能會讓人覺得累贅，她這麽配卻隻讓人覺得活潑清爽。
這女修約摸十四五歲，長相精致而富有靈氣，尤其是一雙丹鳳眼，眼仁很大，又黑又亮，裏麵閃著狡黠而快活的光芒，令人看了便再難忘記。
……這女修她有印象。
剛才排隊的時候，這女修就在那邊沒有文牒的修士堆裏席地坐著。
說有印象是因為，沐寒之前覺得有人盯著自己在看，四下一尋摸，就和這女修對上了眼神。
這女修確實是在盯著她看，而不是在看著她這邊的方向走神。
被她撞破以後，這女修眯起眼咧嘴露牙地衝她笑了一下，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好像完全不覺得又什麽不對；她臉上表情太豐富鮮活，反而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麽含義了。
不過她之後也就不再看沐寒了，沐寒也就沒再關注她。
——沐寒還是有些奇怪的。這個女修，修為多半比她高，身上戴的配飾也極為不俗。沐寒不想失禮，沒有特意觀察，但那配飾的寶石靈氣逼人，壓衣刀似乎是件法器，這都是一看就能看出不凡來的。
這樣的人居然沒有文牒，隻能站在一邊等人“押送”著去核查身份，也是足夠令人詫異了。
守門的修士顯然對她有印象：“沒有文牒就先——”
“不是，我認識蘇佰勤！他能給我證明——蘇三哥！”那女修揚聲喊了一聲。
守門修士皺眉，將信將疑地回頭看那白衣中年人。
中年人在此時睜開了眼，朝這邊看過來，道：“元家的嫡係，讓她進來吧。”話裏話外都好像有些無奈。
人群中又爆發出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沐寒隱約聽見句“活黴星”還是“禍黴星”的，但中年人朝人群裏瞪了一眼，騷動立時就消弭了。
“我說蘇三哥，你是不是剛才就看到我了。”那女修躥進來，跳起來拍了中年人肩膀一下。
“看見了，發現你文牒又丟了，懶得理。”中年人道。
看來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沐寒邁步往別處走，不再注意那邊的事情了。
還是找個比較幹淨安全的地方租房住一晚比較好。
城裏好像真的不怎麽太平的樣子。
可是仙門大選前七日，日日都有九大門派出身的練氣期後期修士開擂台鬥法，還有散修聯盟的築基期修士講道，她覺得自己閉門造車久了，不願平白錯過了，總想著怎麽也得看上三兩場。抱著這樣的想法，她總歸得在城裏走一遭。
——話說散修聯盟和蓬煌仙門這怕不是在打擂台吧？撿仙門大選前幾日出來講道……
沐寒在街上走走停停地找鋪子買東西。
失策了，她其實該找個時間先去杉榮城看看的。
仙門大選在即，四大城的物價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上漲，連帶著鎮子裏的鋪子甚至是夜市的攤位，賣的東西都比往日裏貴出來了不少。
不能說是商家宰客，中低階兵器符文藥物這些日子持續賣得緊俏，調高了五六成的價格後，依舊有大量修士爭相購買，所有有意參加仙門大選的人眼下都缺這等物資。
但杉榮城的東西，比起白馬城來說，必然還是能便宜許多的。
真是失策。
沐寒看著夥計拿給她的藥瓶，為了不失禮，她花了很大的力氣來抑製自己撇嘴的衝動。
這都什麽玩意兒……她終於明白當初伯賞看到明玉商會所謂“上等貨色”時，那流於表麵的、有些複雜的表情，是基於什麽樣的心情出現的了。
因為白馬城近期湧入大量練氣後期修士，白馬城的東西貴是貴些，但質量往往會更好。無論是散修出身還是宗門弟子出身，那些在低等級裏比較出色的煉丹師、煉器師，在最近一兩年裏，都會把手上的東西送到白馬城來謀求高價。
這在那些走南闖北的跑商修士裏完全不是秘密，甚至可以說它是一個到哪裏都不會冷場的談資。沐寒聽過不少類似的論調，沒去杉榮城才買，一方麵確實是因為她分不出時間來，另一方麵也是她存了“一步到位”直接買精品的主意。
但眼下……
唉，還是她涉世太淺閱曆不深啊。
流言喧囂下麵隱著的是魚龍混雜，精品多了，次品也多了。修士多了，來早的拿了精品走了，來晚的自然就隻能在一堆次等品裏挑挑揀揀了。
嗯，她現在就是望著一堆次品挑三揀四的那個。這麽普通的情形她都沒有預算到，她可能確實……有點傻。
“哈，勞駕了，”沐寒略過心裏的那點失望，略退後一點，對那夥計道：“我就先不買了，勞駕。”
“確實差點兒意思，不過現在還剩的也就是這些了，道友若要，我能給個八折，但也委實不夠劃算，”那夥計把藥瓶封上，自己直接把內情揭破了，臉上也沒什麽不快：“那道友慢走，日後再來。”
沐寒見他態度極好，轉身前脫口問了一句：“那不知左近可還有什麽店鋪有好些的二階丹藥賣？”問完又自覺失言，轉過話頭道：“我想買件法器，道友可有地方推薦？”
那夥計卻沒有把她前一句話的冒失放在心上：“丹藥的話，後邊街上新開了家葉記百貨坊，他家一方麵被排擠貨走得稍慢一些，一方麵又有門路進高級貨，我估摸著他家的存貨應該能讓道友滿意。兵器的話就不好說了，我也說不準。這條街生意好，各家剩的法器多半都是歪瓜裂棗了。對了，還是那個葉記，他家賣雜貨的，也賣些低級法器，中級法器我倒沒聽說他家有得賣。”
夥計心情很好，給別人家介紹生意的時候都是眉飛色舞的，估計也是這些日子裏自己家生意好完全不用操心的結果。
沐寒又問了路，便謝了夥計往另一條街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