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進擊的王壯壯（上）
隻是這美妙的氛圍很快被打破了。
“別別別…別走了…前麵的是壯壯嗎？”突然有人在身後喊道。
王壯壯回頭一看，是幾個一起打籃球的朋友，說不上多熟，但是關係還行。
來自內蒙的王壯壯沒得到虎背熊腰的身板，卻有一副長手長腳，一米八幾的身高，加上體力著實不錯，班裏每逢籃球賽總是會叫上他。壯壯打球腦子活，總能找到補籃的位置，抓住機會就勾手，就看著球滴溜溜的在籃筐上轉，最後總是能落進框裏。而且壯壯手幹淨，打球的時候從來不下黑手，所以球場上的人緣還是挺不錯的。如果不是頂著一副魯迅臉，就憑球場上那副瀟灑英姿，估計還是有姑娘能看上他的。
說句題外話，魯迅先生是很值得尊敬的，但是十八九歲的男生還是要注意刮幹淨胡子，捯飭好服裝，發型也要有所改變，盡量讓自己離魯迅先生的形象遠一點，因為一般女生隻會對魯迅先生產生敬意，很難產生愛意。
“呦呦呦…壯壯不錯啊，趁著月明星稀帶著女朋友來溜校園來啦！”旁邊的朋友一臉我懂的神色。
“不是不是，不是我女朋友，你們弄錯了。她就我同學…”壯壯徒勞地解釋著。
“我懂我懂，前半夜女同學，後半夜女朋友，都是這節奏。”朋友完全不聽壯壯的解釋，一個勁地在旁邊起哄。
陳小姐漲紅了臉，單純的她從來沒經曆過這種陣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隻能像個小白兔一樣，躲在王壯壯的身後。
“誒誒誒…別躲，別躲，壯嫂打聲招呼唄，壯爺可是咱們學院籃球界一哥，身體杠杠的，這一晚上，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一邊說還一邊發出帶有特殊意味的笑聲。幾個人明顯是已經喝了不少酒，開始滿嘴胡咧咧。
壯壯在旁邊尷尬不已，不知該怎麽分辯，關鍵是分辯好像沒什麽用，跟喝醉的人沒法講道理，隻得一個勁地讓他們別胡說。
可幾個人還是覺得不盡興，非要拉著王壯壯一起喝酒去。壯壯沒辦法隻得說沒問題，讓自己先把陳小姐送回寢室去，隨後就去。但幾個人不知存了什麽心思，非讓壯壯帶著陳小姐一起去，說著還去拉陳小姐的手。
陳小姐哪見過這樣的陣仗，趕緊一縮躲到王壯壯的身後，嚇得一句話不敢說。
“走啦！走啦！一起去，聽兄弟的，壯壯。帶上壯嫂一起走，兄弟保證不多灌你，讓你恰到好處！”
“就是！別猶豫了，大家好不容易湊一起了，我們都撞見了，就別藏著掖著了，帶上一塊去吧！喝杯酒就讓你走！”
“都這麽說了，你要是還不去，就是不給麵子啦，是不是真的不給麵子。還不去，那就是壯嫂不想去唄，裝什麽裝啊！走啦走啦！”
“裝什麽慫啊！又不是沒喝過，別拖拖拉拉的了！趕緊地！”
王壯壯回頭看了一眼陳小姐，示意問要不要去？陳小姐趕緊搖頭，和不認識的人一起喝酒這種事，在陳小姐的世界裏，是在夢裏都不會出現的事。她現在隻想回到床上，蓋上被子，把自己捂著嚴實一點，再嚴實一點。
“不去了，真不去了，你們好好喝，我這先送人。”壯壯說道。
“我x，你這磨嘰呢？痛快地，大老爺們，酒怎麽能不喝呢？”
“是不是爺們，是不是爺們，爺們就一起喝酒去，麻利的。”
對方依然在絮叨，喝多的人尤其不講理。這邊拉著王壯壯的胳膊，那邊頂著陳小姐的身子就往校外走。夏天的熱風吹的人心煩，鼓噪著每一個躁動的想法。也許這些人明天早起什麽都不會記得，不記得曾這麽不解風情，不記得曾去拉扯陳小姐，甚至不記得遇到了王壯壯。除了空空如也的錢包，沒有什麽能記錄下來他們昨晚又喝了一頓大酒。
夜開始變得焦躁起來，一直是個老實孩子的王壯壯嘴角掛著苦笑，他並沒有處置這樣情形的經驗，以往隨和的他並不知道怎麽婉轉地拒絕別人，甚至拒絕也和他絕緣，更確切地說他害怕拒絕別人。
很多時候，不是因為他人好，隻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所以才會去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
他不喜歡早上無休止地幫別人帶早飯，不喜歡別人總是從自己的衣櫃裏拿衣架卻從來不還，不喜歡打球的時候被別人頂著肋骨，不喜歡喝酒的時候被人灌下一杯又一杯，不喜歡…
但是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送完早點別人會說你夠兄弟，拿完衣架別人會說你人好，被頂著肋骨也不發聲別人會說你大度，一杯又一杯喝完酒，人家會舉起大拇指說一聲豪爽。不就是這樣嗎？每個人都在這樣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退讓著底線，磨光棱角和個性，然後笑臉迎合著別人的嬉笑，最後和大家融為一體。
隻有這樣委屈自己，才能融入集體，不是嗎？
我們隻是努力低著頭，不讓自己成為一個異類。
而在這個時候，王壯壯所有的容忍和避讓都變成了他人眼中的縱容。
善良老實並不是錯，踏實穩重也不是慫，但是在路遇不公時，連反抗的心都沒有，那就不叫老實，那是軟弱。男生可以不陽剛，可以不帥氣，可以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但是在遇到不公的事的時候，他們需要有一根堅硬的脊梁，可以挺起胸膛，對著那些不公的事情說不！
可是王壯壯，你敢嗎？
丟掉了表白的勇氣，丟掉了再愛的決心，你，王壯壯敢不敢站出來，大聲地對別人說出你心底的話。現在對著眼前的幾個人說不！
可惜的是，他一直不敢。
壯壯替我去買早餐啊？
他隻能笑著說好。
壯壯實驗報告借我抄抄！
他隻能笑著把實驗報告遞過去。
壯壯給我來個衣架子，一個可能不夠，多給我來幾個唄？
他隻能笑著把衣架子遞過去，然後自己買新的。
壯壯走走喝酒去！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去，卻隻得硬著頭皮，笑著去。
壯壯啊，是爺們不？是爺們這瓶酒幹了！
他隻能咧著嘴，把這瓶酒喝下去，然後抱著馬桶昏迷一個晚上。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做一些事情，而且還要笑著去做。可是我們不知道的是，那時候的笑比哭還苦，我們對於這世界沒有反抗的能力，我們隻能騙自己，要微笑著接受。
壯壯帶著陳小姐跟我們一起走唄！喝酒去！
我可以去，但是她不行。
我喜歡了陳小姐三年，愛了她三年，看了她三年。我丟掉了許多東西，但是如果還有什麽是我不能退讓的話，那就是陳小姐了，她是我最後的底線了。我可以委屈自己，怎樣都行，但是我不能讓我喜歡的人受委屈。
如果還有什麽能給我勇氣，那麽就隻能是你了，我的愛人。
也許那一夜王壯壯並沒有想這麽多，短短的幾分鍾，短短的幾個呼吸，他沒有時間回憶過去，隻是本能的不想讓陳小姐受委屈。夜半的空氣本是清涼，但是隨著幾個人的爭執開始變得躁動起來，王壯壯將燥熱的空氣吸入肺中，仿如火藥一樣，炸滿了整個胸膛，不吐不快。
“我說不去了！沒聽見啊！耳朵聾啦！”
他奮力地推開拉扯著的手，雙眼瞪圓，怒視著對麵的人，努力挺起胸膛，像一隻準備戰鬥的野獸，張開了所有爪子，露出了每一顆牙齒。被推開的人一愣，沒想到壯壯會有這個反應。
氣氛一時為之沉寂。
“呦呦呦…怎麽得，還急了啊，這不跟你開玩笑了嘛！還急眼了，真是不識逗呢!”
旁邊的人開始打圓場，試圖緩和尷尬的氣氛。
“誰tm跟你們逗呢？我跟你們很熟嗎？動手動腳的？幹嘛呢？X！”
王壯壯所有的憤怒噴薄而出，抑製不住地開始噴髒話。像一隻炸起毛的鬥雞，梗著脖子，緊盯著對方。
“我去，你tmd罵誰呢！給你臉呢！md請你喝酒你tm罵人，給臉不要臉啊！”旁邊的人也不含糊，說著就往前走了上去。
同伴似乎不想多生事端，拉住了上前的人，勸道：“行了行了，別跟他一般見識，這種人給臉不要臉，甭理他，咱自己喝去。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