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真的是你麽
倏然,男人的紫色水晶般的瞳眸深處閃過一絲深諳。
再回過神時,男人的眼中已經波瀾不驚,不是那種好似春水般的平靜,而是那種宛若被冰凍了的凝霜般,沒有溫度。
關上車窗,他又恢複了一貫的冷凜。
“達倫,Perry說什麽時候到?”
達倫趕忙將早上收到的通知,向老板匯報:“Perry先生說今晚會下飛機,他已經提前為您安排好了酒店,至於土地收購的那件事,Perry明天一早就會找人接洽。”
說完,身後的男人久久沒有應聲。
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打開筆電,再次投入工作。
達倫知道自己這關算是過了,不由得,偷偷鬆了口氣。
……
夏夏終於知道了為什麽,一向對她漠不關心的父親會突然關心起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產。
夏夏的母親是個歌女,按理說這種職業的人掙錢會比較容易,但夏夏的母親隻是迫於生計,卻從來不會陪客戶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可想而知,一個賣藝不賣身的風塵女子能有多少家財?攢了一輩子,最後留給唯一女兒的就隻有東城的一塊不大不小的地皮。
而這塊地皮並不值錢,卻很重要,堪堪是東城最繁華地帶的要塞。
如果想在那裏建造什麽大型的建築,沒有夏夏手裏的這塊地,就像是飛鳥斷了翅膀一般不倫不類。
那天,夏夏就是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你好,皇莆小姐,我是奧瑞克公司的代理人,我有些事情想要當麵和您談一下,您看可以嗎?”
夏夏當然婉拒,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麽奧瑞克公司的人,隻是聽說過這家公司是很著名的房地產商。
電話那頭的人也沒有因為被拒絕而表現出不悅,隻好解釋的說:“是這樣的,東城林賽大道我們公司現在要做一個項目,後來經過查證,證明其中林賽大道地五十八號到一百三十六號的地皮歸您所有,我們想找您洽談關於這方麵的事情,之前我們找到過您的父親,但是他在規定時間內並沒有把地契的副本交給我們,所以我們老板決定讓我們親自找您接洽,您看您什麽時候方便?”
原來他們之前已經找過她父親,怪不得那天他開口問她遺產的事情。
“您把公司的地址告訴我,明天我可以放學後過去。”
那邊聽到夏夏有意鬆口,便立即報上奧瑞克在這裏的公司地址。
夏夏掛上電話若有所思,忽然帶著熟悉溫度的大掌來到她的頭頂輕輕撫弄。
“怎麽了?”蕭戚言一邊開車,一邊回眸凝望。
夏夏將來龍去脈和蕭戚言說了一遍,隻見男人聽聞後緊蹙眉尖:“要不要等到後天,我陪你去?”讓夏夏獨自去麵對那些豺狼虎豹,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
她搖了搖頭,知道蕭戚言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想再讓他為她擔心,夏夏狀似無所謂的笑笑:“不用了,我隻是和他們去說明一下,媽咪留給我的東西我是不會賣的,又不是去談判。”
見蕭戚言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最後,她又嬌嗔的補了一句:“戚言哥,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抿唇不語,隻是苦笑,冷凝的輪廓也隻有麵對夏夏的時候才會融化得如春水一般。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是吧,十八歲已經成年了,但她怎麽遲鈍的到現在還不懂得男女之事呢?
……
第二天,夏夏就按照之前得到的地址找到了奧瑞克的地址。
聳立著的摩天大樓,通體由特殊鏡麵打造,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瑩亮細碎的光芒,弧線形的現代設計,彰顯了這棟大樓主人獨特的品味和地位。
夏夏走進大樓,順利的找到前台小姐,小姐訓練有素的撥了一通電話給總經理,掛上電話後,站起身對夏夏說:“皇莆小姐,您這邊請,總監已經在等您了。”
夏夏點點頭,一聲白色的襯衣西褲,放學後學校統一的校服都來不及換,跟在一身標準OL套裙的前台小姐身後,顯得更加纖細像個孩子。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低低喊了一句:‘大老板來了。’
刹那,原本稱不上喧鬧的大廳變得更加安靜了,而前方帶路的前台小姐身體一震,也跟著眾人一樣四下尋望著。
各路人馬直直的站立在兩列,那架勢猶如在迎接總統一樣的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怠慢。
夏夏沒想到第一次來到一家大公司,還能見到這樣的場麵,一雙琉璃似的小眼珠轉了轉,掀起長長地羽睫,隨著眾人向透明的玻璃門外望去。
天空蔚藍如洗,朵朵白雲像是團團簇簇的白棉花,隻有那熠熠的金光從雲彩的縫隙盡情流瀉,形成光暈,豔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一輛加長的黑色房車緩緩停下,瑩亮的車身折射出細碎的光來。
駕駛座的門打開,走下來一名中年外國男子。
夏夏微微偏過頭,覺得這人有些熟悉,還不及待她細想在哪裏見過這人,一身黑色西裝的司機已經迅速的來到後車門,欠身恭敬的打開,迎裏麵的男人出來。
從後車門走出來一名年輕男子,那人的五官被強烈的陽光照得有些看不清楚,但那包裹在高級手工剪裁西裝下的英挺俊拔的身材,在眾人的目光下,帶著貴族一般冷冽孤傲的氣勢。
夏夏隻聽聞到周圍不斷傳來的吸氣聲音,連身旁的前台小姐都已經一副木然震驚的神情僵在原地。
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讓大家這麽驚豔?
一旁等候多時的奧瑞克經理躬身為男人打開了透明的玻璃門,公司高層加上隨性的保鏢黑壓壓的一片一起走了進來。
偌大的大廳,寂靜,無聲。
隻有幾個人倒吸涼氣的聲音分外的明顯。
午後金燦燦的霞光,透過特殊質地的玻璃窗投射進來,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效果。
但比這陽光還要令人炫目的,便是眼前這個氣場強烈,即使被眾人簇擁著走進來,卻仍舊鶴立雞群的英俊男人。
待看清男人的麵龐,一瞬間,夏夏仿若如遭雷擊般的釘在原地。
她的眼睛、她的心,被製約了,再移不開眼。
任她想破頭也沒有想到過,這輩子,有生之年,還有再見麵的那一天……
漓曜,真的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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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是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他總是喜歡在你認為生活已經平靜的時候,再來不知不覺的摻一腳。
這兩年,夏夏曾經臆測過很多種相遇的場麵,從相遇的地點到該說的話,想過一次又一次,但她知道,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可能再見到他了。
所以,她設計了一遍又一遍的重逢也隻有在夢裏才能奢侈的實現一次。
隻能可憐的在夢裏,一遍又一遍的哭著對他說對不起。
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多幼稚。
什麽話也說不出,視線緊緊的禁錮在那個男人身上再也移不開,就連動一下都那麽無力。
不想眨動眼睛,怕閉上眼睛後他就會消失。
她在心裏反複的告訴自己:就算是夢也好,就算是幻覺也好,這麽真實的夢讓她這一刻變得如此幸福,幸福的心都痛了。
突然,仿佛是感受到她的視線一般,原本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忽然頓下了腳步,跟在身後的人迷惘不解,但仍舊跟著大老板的步調,同時停在原地。
漓曜緩緩的轉過頭,高大俊挺的身材帶著王者無法撼動的威嚴和氣勢。
他回過眸,紫色如水晶般罕見的眸子,穿過無數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人群,就這樣毫無預警的直直與她相對……
冰冷,凝霜,淡漠。
與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夏夏的身體被定格。
那種好似在看著一個毫不相關的路人的目光讓她心疼,小手在那一瞬間覆上左邊心口的位置,瑩白的指尖死死的攥著,襯衣被她抓出了無數個褶皺。
她像是虛弱極了般的向後倒退一步,呼吸變得貧瘠而匱乏。
從頭至尾都盲目不解的經理不明所以,靠近漓曜身邊問了一句:“總裁,有什麽不對嗎?”
漓曜收回視線,希臘雕塑般俊美的麵容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很快,他就恢複一貫的氣派冷然,低低的說了一句:“沒什麽。”
男人再次舉步,剛才的小插曲仿佛從未從出現一般。
縱使眾人都被弄得毫無頭緒,但誰也沒有膽子再開口問一句。
很快,呼啦啦的一大幫人又跟在大老板的身後走進了電梯裏。
直到久久,大廳裏的人這才回過神,讚歎聲驚訝聲不絕於耳,紛紛都在感歎大老板的美貌和氣勢。
這時候,前台小姐才從驚豔中回過神。
回過頭來,注意身後這個嬌小玲瓏的小女生,但是,驚訝很快就取代了她臉上專業的微笑。
“小姐,你……怎麽哭了?”
夏夏回過神,用指尖摸摸臉頰,揩下了冰冷的濕潤。
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流淚。
她艱澀的扯了扯蒼白的唇角,在前台小姐怪異的眼神下,淡淡的說了一句:“因為疼。”
心,很疼。
夏夏還來不及從再次見到漓曜的震驚中回過神,季默的一個電話打亂了她今天安排好的全部計劃。
“夏夏,你快來,蕭哥受傷了,現在正躺在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