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節
地裏又怎麽不會留一個心眼？這一次，他不知道竹炔這般粗暴地對待錦櫞是為何，或許是為了宴會上的賜婚之事吧，可是不管如何，他終於能夠看見竹炔那張掩藏在盈盈笑臉之下的真實麵貌了。
“他當時注意到你了嗎？”
竹林茗連連搖頭，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迷茫，“我覺得沒有，竹宰相當即就和錦將軍爭論起來了，但是我太害怕了，所以轉身就走開了，我已經盡力把步伐放輕了，憑我的感覺是沒有，但如果他在旁邊設有眼線的話……”
說到這裏，她那張原本紅潤的小臉的漸漸發白了，她仔細一想就覺得不太可能，像竹宰相這樣居於高位的人，又怎麽會在禦花園中做出如此不穩重妥當的事情來？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噤若寒蟬，捧著錦盒的雙手都有些瑟瑟發抖，“陛下，我害怕……萬一我哪一天在宮中被不知道什麽人滅口了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的，”錦櫞一見竹林茗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中不忍，趕緊上前握住她的小手，“溯吟宮是皇宮裏最安全的宮殿了，更何況竹宰相他胸懷大計，不會做出這麽傻的事情來的。”
“錦將軍，你是怎麽知道溯吟宮是最安全的？”竹林茗被錦櫞握住手，頓時覺得沒那麽慌張了，反而又一臉疑惑地看向她，“我覺得宮中幾乎都差不多啊，除了一些無人居住的宮殿，陛下不會厚此薄彼的。”
現在反倒是錦櫞不好意思了，她隻能尷尬地笑了笑，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竹林茗的這一番話更像是活躍了剛剛沉重的氣氛，她隻聽到身後澤彥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她當然知道，估計甚至連溯吟宮哪個方位有多少守衛都弄得一清二楚了。”
“你放心，隻要你在這宮中一日，便不會有人傷到你，包括你的父親和哥哥，”澤彥頓了頓了，又重新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是來喝茶的，倒是在這兒說這麽長時間的話，反正你不用擔心，他就算再膽大包天，應該也還沒有這個膽子來傷害朕的人。”
湖麵上微風習習，波光粼粼，有花瓣落下在水上砸出小小的漣漪，錦櫞依靠在亭子邊的欄杆上，一手端著茶盞，一邊看著遠眺對岸，她一直沒有說話，好像有什麽心事一般，隻是自顧自喝著茶。
竹林茗不禁有些奇怪，明明書嶽亭的風光這麽好，這些茶點也是特地才做出來的，不少還熱乎著，可錦櫞偏偏這樣悶悶不樂的樣子，她一時也想不出來其中緣由，隻能微微笑了笑，夾了一塊裝飾著麵櫻花瓣的伊粟裝在小碟子中，遞到她的麵前，說道：“錦將軍，不要再這樣悶悶不樂啦，這是你最喜歡吃的伊粟，是剛剛才做出來的，新鮮的很，要不嚐一塊？”
“是我失禮了，”錦櫞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分神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隻好掩飾性地笑了笑，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小碟子，“誒，你是如何知道我最喜歡伊粟的？”
“這些點心裏，就伊粟的數量最多啦，”竹林茗挪了挪座位，靠在錦櫞的身邊，輕聲說道，“我又不怎麽喜歡伊粟，我不太喜歡甜食啦，倒是像淳芡那樣有點點鹹鹹的酥餅合我的胃口。所以你看啊，這明明是我不吃的伊粟，陛下卻準備了這麽多，不是給你吃的還能是給誰是的？”
澤彥坐在她們的對麵，開心地聽著她們二人說著悄悄話，雖然竹林茗刻意壓低了聲音聽不真切，但錦櫞聽了她的話以後臉色明顯明朗了許多，臉上的陰霾都散去了，開始就著清茶一口一口地吃起伊粟來。
75 晚膳
“錦將軍，你的後背上……”錦櫞剛剛轉過身去拿點心，卻又聽到了竹林茗的一聲驚呼聲，她轉回身子，有些疑惑地看著竹林茗，問道：“怎麽了？難道我背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竹林茗探過身子，雙手扶住錦櫞的肩膀將她重新轉回去，把她的後背的扳過來對著澤彥，有些責怪地嬌嗔著說道：“陛下看看，前麵和將軍說了這麽久的話都沒有發現嗎，”說著，她挑起一根已經斷開的絲線，痛心疾首地說著，“這可是上好的月華裙，我也有一條，都舍不得拿出來穿，這下倒好，這麽好端端的一條裙子就被磨壞了，我都心疼。”
澤彥皺了皺眉，先前小徑上竹影綽綽，那些影子遮擋了他的視線，令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錦櫞裙子後背處的薄紗已經被磨壞了，原本茶白色的輕紗籠罩在她的身上顯得格外輕盈，可是現在那兒卻有不少地方脫絲了，所有輕盈的美感全被破壞了。
“不管怎麽說錦將軍好歹也是一名女子啊，原本他在宴會上請求賜婚的時候我還覺得這個宰相還挺好，哪想到私下裏報複這麽狠啊。”竹林茗同樣也皺著眉，她吃了點心之後緩過神來了，沒有先前那麽緊張了，就又重新回到原先的性子，開始責備起竹炔來。
“好了好了，這種話小心被人聽了去，”澤彥雖然心裏已經十分惱火了，可是還要顧及到竹林茗，不管怎樣，這個姑娘是無辜的，局對不能被牽扯進去，“專心吃點心，這件衣服等我們回去之後我拿去給綾錦院看看能不能修補吧。”
竹林茗差一點就被吃在嘴裏的淳芡噎住了，雖然澤彥話說得很快，但她還是聽清楚了，澤彥剛剛的那一句話，他並沒有自稱朕，而是以我自居，這讓她不禁大吃一驚。不過轉念一想，好像有沒有什麽問題，她早就看出來了，澤彥在錦櫞麵前根本沒有什麽架子，尋常人家的男子在歡喜的姑娘麵前哪會有什麽顯示身份的自稱？
真好，如果自己不是生活在這深宮中，也能希望有一個男子會這樣和自己說話，用溫柔似水的眼神看著她。
不過這都隻是想象罷了，且不說一個後宮女子出宮意味著什麽，就算她能平安地從這深宮中走出去，也不會一定會有人再喜歡她了，所以倒還不如過得安穩一些，這世間的情愛，大概早就在她進宮的那一刻死亡了吧。
所以她會情不自禁地羨慕起錦櫞來，同樣是姑娘，她就能肆意地笑肆意地哭，還能在沙場上建功立業，甚至還能得到帝王的寵愛——後宮中的女子都知道帝王寡情，所以當她意識到澤彥喜歡著錦櫞的時候，難免大吃一驚，但隨後又釋然了，原來帝王不是薄情，隻是他的情意，不在她們身上罷了。或許這樣的女子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吧，曾經她以為鍾梔是那個最受寵愛的女子，可是現在她知道了，寵愛真正的模樣是什麽樣子的。
“呀，風變涼了，”竹林茗放下茶杯，裹緊了身上的披肩，“陛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這湖上日落時分風有些大，還是早點回去好，免得著涼生病了。”
“好。”澤彥點點頭站起身來，還不忘伸手扶了一下二人，“現在回去吩咐準備晚膳恐怕有些晚了，不如你們二人就隨我一起吃吧？”
“好好好，”還沒等錦櫞有所反應，竹林茗就一口答應下來，她伸手牽住錦櫞的雙手，不讓錦櫞逃開，“不過錦將軍都穿著這身衣服一天了需要換件衣裙，我帶她回宮梳洗一下，然後和她一同過來。喔還有，這件衣服我也一同帶過來？這樣你也好拿到綾錦院去修補。”
“也好，你們收拾好了就趕緊過來吧，菜肴一定要趁熱吃。”澤彥點點頭，目光落在竹林茗的身上，“不要耽擱太長時間了，簡單打扮一下就好了，不要像上次那樣，讓我等你等到菜都涼了。”
“知道啦，反正錦將軍看起來不喜歡梳妝打扮的樣子，我帶她換套衣服就過來。”等他們一到對岸，竹林茗牽起錦櫞的手就走，“我們很快就回過來了，陛下不用擔心。”
自從竹林茗入主之後，這溯吟宮竟比鍾梔在時還要熱鬧。竹林茗一直是一個喜歡熱鬧，吵吵鬧鬧的女孩子，所以她宮中的每一個侍女幾乎都是熱情四溢，見到錦櫞就如同見到她們的主人一樣，不等竹林茗有所指示，就鶯鶯燕燕地就擁上來，仔細端詳了她有些淩亂的發髻和破損的衣裳，發出惋惜的歎息聲，然後就推著她往裏間走去。
“哎，你們給她換件衣服就是了，她不喜歡胭脂水粉的東西，記住千萬不要用！”竹林茗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己這些熱情過頭的侍女，朝著她們高聲喊著，隨後轉過身，對著早就站到身邊知春說道，“幫我也整理一下吧，不用打扮了，畢竟之後是要去和陛下用晚膳的，這樣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