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喜歡我?
小洪兒等不到沈明庭的話,覺得自己是要食言於小鵝了,心裏那篡小火苗就像被盆冷水潑滅了似的,格外不舒服。
“王爺,您要不去看看王妃娘娘吧……我看娘娘一直疼得很,卻一直咬著最牙齒不願吭聲,奴才瞧著都心有不忍。怎麽說,娘娘也是因為王爺才落下的病根。娘娘才十八歲,是如花的年華,如今卻沒了生育,這於女人而言,與死了有什麽區別?”
“你請的大夫?口風緊麽?”沈明庭忽然問了句沒著邊的。
小洪兒聞言從地上爬起來。
“緊!絕對緊!”
“讓她房裏的奴才也不許多嘴,她不能有孕的事兒,不能叫老太妃知道。”
小洪兒豁然明白了什麽,臉上有了喜色。“奴才跟她們打過招呼了,這事兒定然不會讓老太妃知曉!”
沈明庭點了點頭。
小洪兒趕緊趁熱打鐵。“王爺,要奴才說王妃娘娘可真是個善良,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卻一句怨人的話都沒有,還把錢太醫讓給了老太妃先用。奴才在想,若不是錢太醫先去了東院,娘娘這病或許還來得及救治。”
這話說在點子上了,沈明庭眸色又沉了幾許。
他想到李京九抓著他的袍子,祈求他不要為難老太妃,自己能周顧好自己的樣子。
他還以為她真的能治好自己。沒想到……
她為什麽要拿自己的生育開玩笑?
沈明庭百思不得其解。
江照流聽小洪兒不斷進言,不由也放下杯盞,望著亮熏熏的火燭兩眼生光:“王妃娘娘竟如此屈己待人,實在令江某敬佩!而今哪個大家閨秀還能像王妃娘娘這般溫良忍讓啊……江某覺得,王妃娘娘不像是王爺的大夫……更像是王爺的……王爺的……”
江照流絞盡腦汁的琢磨著:“那個叫紅顏什麽……”
小洪兒:“紅顏禍水。”
江照流:“不是!”
“紅顏知己!”
“對……紅顏知己!屬下覺得,王妃娘娘肯吞聲忍讓,是因為處處都想著王爺的處境,不想令王爺為難。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咳咳咳……”沈明庭一口老酒噴了出來。
“對對對,奴才也是這樣的覺得!王爺您想,前幾任王妃也吃了誕龍丸,可是她們的症狀還沒有王妃娘娘那樣嚴重呢,在得知自己身子受損的時候,哪一個沒跳出來找著王爺大哭大鬧?以弱相挾,乃女子製夫之根本,然而王妃娘娘卻從來沒有利用此事來博得王爺同情。可見王妃娘娘是真真的隻為了王爺好,連自己都不顧了。”
沈明庭聞言,捏著酒觴輕輕搖晃,看著觴中翻起的陣陣漣漪,不禁陷入沉思。
“你們是說,她對本王,有意思?”
小洪兒兩眼一閉,一鼓作氣:“反正奴才覺得,王爺您拿王妃娘娘當大夫看,可王妃娘娘卻絕對不止把王爺當王爺看。”
說完偷偷抬頭,半睜隻眼睛去看沈明庭的表情。
沈明庭停下手上的搖晃,將觴中之酒一飲而盡,眼裏有了幾分不明的暗色。
小洪兒殷勤地抓起酒壇再給他滿上一杯,“今兒奴才去看王妃娘娘的時候,告訴王妃娘娘大夫就在門外,可以隨時傳見。王妃娘娘卻突然不悅,說自己用不著大夫,一口拒絕。小的沒有辦法,隻好把王爺搬出來,說這是王爺的一番心意,一定要請大夫來看過才放心……”
沈明庭白了他一眼。
小洪兒又趕緊道:“奴才也不想撒謊,可是王妃娘娘知道是王爺的心意,這才肯答應下來!奴才現在回身一想,突然明白王妃娘娘起先為何不肯讓錢太醫,也不肯讓奴才請來的醫生給她看病了的原因了!”
“為何?”江照流身子往前一探。
小洪兒侃侃道:“王妃娘娘曾從太醫院院判手下救下太後,醫術高明自然不用多說。既然別人能診出王妃娘娘不可再孕,那王妃娘娘也應該早有自察。然而王妃娘娘不吭聲不說,還不讓別的大夫碰她,明擺著是在息事寧人。娘娘不願讓王爺因此愧疚,也不想讓王爺和老太妃再起爭執,所以是打算一個人獨受其害。。”
沈明庭覺得小洪兒所說的確有幾分道理。
他不精於男女之事,還以為李京九隻是單純的心地善良,才隱忍不發罷了。
然而他卻沒仔細想過,失去生育能力於一個女人來說,就如同玉枕缺心,紅花缺蕊,再無後半身的幸福可言。
就算李京九性情良善,但她若隻把自己當作他的大夫,又怎可能隱忍至此,一語不發?
看來,她是有幾分假戲真做,把自己當他內人了……
想想昨晚洞房花燭夜,她躲躲閃閃嬌羞不肯的模樣,都說女人喜歡欲拒還迎,看來這話還真是不假。
沈明庭想到此處,臉上萬年不變的冷酷神色,竟有了幾分消融。
“王爺,小的告退時,見王妃娘娘情緒低落,膳房做去十多道菜,也隻隨意喝了點湯,吃了幾塊蓮蓬豆腐,便再也沒有動過其他。王妃娘娘初來王府,身邊沒個體己人,看著真的怪可憐的。王爺,您要不去看看王妃娘娘吧,畢竟王妃娘娘也是因為王爺才弄成這樣的。”
江照流一副正義模樣:“屬下也覺得王爺應當去探望探望王妃。”
沈明庭放下酒杯勉為其難道,“也罷,那就去看上一眼吧。”
夜風習習,春露瑩瑩。
寒穆樓,李京九正躺在床上,小鵝在旁端著盞油燈,露枝借著微黃的燈光,拿著李京九給的燙傷膏悉心給她擦拭著指腹。
“鍾嬤嬤怎麽樣了?”李京九問。
“娘娘放心,塗了娘娘的藥膏,傷口已經在慢慢幹結了。再加上有阿越過去照顧著,應該沒什麽問題。”露枝一邊答著,一邊心疼的吹了吹李京九指尖的水泡。
“倒是娘娘您,如今被身體虧損成這樣,要是三年半載沒有所出,老太妃一定會變本加厲。”
李京九隻是微微一笑。
別說她現在很難生育,就算她是母豬體質也不可能為沈明庭添兒育女。
小鵝聽露枝提起這茬,便氣不打一來:“便別說三年五載了,老太妃手段這般狠辣,能不能撐過這頭三年還是一說。”
露枝憂心滿麵的抬了下頭,目光落在李京九憔悴的麵龐上,尤為不忍。
“話不能這麽說,雖然老太妃處處刁難,但王爺對娘娘還是挺好的。以後隻要娘娘和王爺琴瑟和鳴,這日子,定然會越過越滋潤。”
“那要王爺能把咱們小姐放在心上呢!咱們小姐被害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嫁進了端王府。然而王爺到現在都沒來看我們小姐一眼,是不是嫌棄咱們小姐沒有了生育,就……”
露枝衝小鵝使了個眼色。
小鵝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在李京九麵前提起這茬,趕緊捂住嘴。
然而李京九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舉著雙手自查著指腹的傷勢。
小洪兒走後,她就讓露枝打來涼水,將手指一直浸在涼水裏,舒緩鎮定。
等感覺好些了,又趕緊從係統裏取了燙傷藥膏來塗抹。
現而今已經是塗了第二遍了,本是腫得晶瑩剔透的水泡已經癟下去不少,到了明天應該就能癟下去,徹底恢複觸覺。
到時候她的子宮到底還有沒有救,就可以最終分曉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李京九問。
小鵝瞧了一眼側間花梨木恰花月洞架上的沙漏,“戌時都過了。”
“時間不早了,沐浴睡覺吧。”
“啊?不等王爺了啊?”
“不必等,以後也不必等。”
“可是小洪兒說了的,王爺一定會來看小姐的……”
那隻能說明小洪兒也不夠了解沈明庭。
李京九張口,但見小鵝和露枝都用一種期盼已久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好像沈明庭能待她好,已經成了她們在這府中生活的唯一指望一般。
於是話到嘴邊,就變了個樣。
“小洪兒說王爺戌時會來,此時戌時已過,應當是公務纏身,實在脫走不開,等下去也是白等。”
兩人眼裏盡是失望,不過露枝不如小鵝那般固執,怔神一番便道:“王妃娘娘身體虛弱,是應靜養。王爺此時不來,別的時候來也是一樣。這是王爺的房間,王爺總會來的。”
小鵝見她二人一個鼻孔出氣,這才放棄了。
她頹喪著把油燈放在黃花梨卷草紋腿桌上。“那奴婢去給小姐打熱水。”
“王妃娘娘身體虛弱,不宜下地多走,幹脆把浴桶抬到此處來沐浴,找張大點毯子墊著也不會弄濕。”
“好!”
反正沈明庭一時半會兒也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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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庭從寶月樓中出來,小洪兒打著燈籠走在他前頭。
踩著青石小道,轉了兩條花廊回了北院寒穆樓。
小洪兒步伐尤其的快,剛走到院中就心緒不寧的抬頭一望。
幸好房中還亮著燈。
“王爺您瞧,這都這麽晚了,王妃娘娘還亮著燈等著王爺呢。”
沈明庭有些嫌他多話的橫了他一眼,隨後望著房中暖黃色的光亮。
“你退下吧。”
“是。”
小洪兒離開,沈明庭舉步到房門前,抬手欲敲門。
但隨即有種怪異的湧上心頭。
這是他的房間。
自己回自己房間還需要敲什麽門?
敲門的動作一窒,順手把門一推。
“嘎吱”,門開了。
迎麵撲來一大片濕潤潤的白霧迷了他的眼睛。霧中帶著新鮮的薔薇花香,沁人心脾。
哪來的水汽?
沈明庭戒備的邁過門檻。
撥霧一看,房正中放著個大浴桶,桶中坐一婀娜女子,浴影蒙朧,濕發披肩,嬌汗凝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實是動人。
沈明庭身子一緊。
隻見那女子的目光也穿雲撥霧的落在他身上。
她睫毛連連扇著,然後猛的捂住胸前一片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