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像條狗一樣乞求她原諒
“你當初那樣傷害我，我連眼睛都沒了，還留下了一身傷痕，你憑什麽以為我還這麽在意你？為了報複你？嗬，我就不能是因為愛葉楓才跟他做的嗎？他可比你這狼心狗肺的男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看不見，卻依舊對著他的方向，踮著腳氣勢洶洶地和他說話。
虛張聲勢。
能為了保護他而跟葉楓離開的向蜜，怎麽可能不愛他？
霍西亭俯頭望著眼前炸毛的女人，眸底卻倏然漾起細碎的笑意，然後轉瞬又被翻湧而來的悲傷所淹沒。
她其實也可以很可愛，隻不過以前的他，從沒認真看過她的可愛。
一直到把她的可愛，逼成刻薄、惡毒。
“嗯，”他輕聲應道，聲音裏無悲無喜，“他比我好，我狼心狗肺，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還來糾纏我？”她突然拔高聲音，“以前不是一直都是我纏著你、惹你心煩的嗎？現在風水輪流轉了，輪到你犯賤了？”
“嗯。是我犯賤。”他直接應下來，耳郭有些紅，心卻是平靜的。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她說的都是實話。
原先他還有一絲顧慮，該不該和她相認，可今晚見識到她為了報複自己，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他便打定了主意，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想做的事都做徹底。
向蜜聞言，嗤聲，“霍西亭，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不要臉？”
“為了你，我可以連命都不要。”
向蜜被他這句話說得噎住了，鼻尖登時酸澀無比。
三年前的霍西亭，確實是這樣的。
可眼前這個霍西亭，早就變了。
她抱胸冷笑，“嘖嘖嘖，不知道你最愛的向珊，要是聽到你對我說這種話，會怎麽想呢？還願不願意嫁給你？”
聽到向珊的名字，霍西亭頓時失了反駁的力氣。
可向蜜聽他不解釋，還以為他這是被她抓到痛腳了，愈發挖苦起他來。
“你不回國好好和她結婚，賴在這裏算什麽意思？作弄我好玩？還是說……你現在才發現，你愛上我了？”
話畢，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嘴角扯起怪異的弧度。
霍西亭怎麽會愛她？
可接下來的話卻令她震惱。
“是。”
霍西亭答得堅定，向蜜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有多慎重。
“你說什麽？”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說，向蜜，我愛……”
“滾出去。滾出去！”向蜜突然喝住他，雙肩也明顯在篩抖。
他從沒對她說過半個“愛”字。
“向蜜……”
“我叫你滾啊，滾！”說著，她蠻橫地推搡他、打他，“霍西亭你滾出去，別拿愛這個字來惡心我！三年前的霍西亭能說這個字，你他/媽沒資格！”
霍西亭緊張地解釋：“不，我說的是真的……”
向蜜情緒很激動，從茶幾上摸到一個水杯，狠狠地朝他身上砸去。
“滾，你給我滾！我知道了，霍西亭，你一定是想從我身上再拿走別的器官，才來給我說這種話。
這次是什麽？腎髒？還是心髒？我不給，我什麽都不給！
我警告你，別來我麵前用什麽浪子回頭的戲碼博同情，我不吃這一套。你給我滾，滾回國去，別讓我再看到你！”
霍西亭顧不上被砸破的腦袋，反身將情緒失控的向蜜緊緊抱住。
“向蜜，我愛你，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說，我愛你！
我什麽都知道了，葉楓手裏有當年我殺了疤爺的視頻，你是為了保護我才被迫跟他在一起的。
向蜜，我錯了，一直以來我都不肯麵對自己真實的心意，才會一次次被向珊欺騙，才會一次次地傷害你。
知道你為我做的事後，我很後悔，更痛恨自己把你逼成了這樣。
我求你了向蜜，不要推開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這麽短，剩下的日子，我隻想和你一起好好過。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向蜜，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我隻求你，原諒我……”
他腦子裏的血塊撐不了多久，手術成功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來法國之前，明明已經告誡過自己無數次，他隻要遠遠地看著她就好，隻要知道她過得好就好，可當真看到她，他才知道，她是他的一味毒，癮性入骨，早已藥石無靈。
所以哪怕明知這麽說無恥卑劣至極，他也顧不上了。
他隻要她，隻要她點頭說一句原諒，他便什麽都可以放棄。
向蜜聽著他嘶吼哀求的話，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什麽都答應？”
“是！我什麽都答應！我明天，不，今晚就回國。
我可以立刻和向珊解除婚約，向家不滿意我就逼到他們滿意，霍家不同意我就離開霍家！我要給你一場盛世婚禮，給你我所有的一切，給你全北城女人豔羨的目光。
我……我知道我的雙手不幹淨，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去自首，這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會逃避。
錢和名，我都可以不要，自由我也可以不要，我隻要你，隻要你原諒我……
哪怕我坐牢的時候你不等我，我也無所謂。我隻想趁這段時間，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能說出這番話，霍西亭已是孤注一擲。
他等不起那麽多時間了，求得向蜜的原諒，仿佛成了他生命的最後一場執念，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背水一戰。
向蜜聽著他的話，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兩行清淚又落了下來。
人果真是奇怪的動物，當初他厭惡她、推開她，她要難過，如今他像條狗一樣來乞求她的原諒，她還是要難過。
“霍西亭，你是不是當真覺得，我向蜜就應該為你而活？
你知道嗎？當初我醒過來，發現自己兩隻眼睛都看不見的時候，我有多難過？
我為你輸血輸到差點死掉，你卻狠心拿我的眼睛去救向珊，那種感覺就像……就像天崩地裂一樣。霍西亭，你以前真的是我的天啊。
撐著我一路走下去的天啊。
可你卻親手撕破了這片天，奪去了我世界裏所有的光芒。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三年前我的命就是你救的，你是為了我才會錯手殺了疤爺，我這條命是你的，之前是我自私，你有權利拿走我的眼睛是。
可我就是這麽自私，我怕疼，好怕好怕，又怕你和向珊會過得太幸福太令我妒忌，所以我選擇離開，把自己藏到一個不會被你找到的地方。
走的那天，我知道你來機場了。
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如果你能追回我，我就把命還給你，每一個器官，我都割下來還給你。
可你沒有。
我以為，我們的孽緣到頭了，我終於可以擺脫你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我在法國很開心，那種不必為一個人患得患失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我真的很認真地在生活了，哪怕沒有了眼睛，我也想過自己的生活，把被你撕碎的天和地，都一點一點找補回來。
可為什麽等我一手一手將崩裂的天與地縫補好了，你還要這麽殘忍，將我補好的天地再次撕裂？
我的命是你的，可我的生活不是。
我的奮不顧身、飛蛾撲火是你的，可我的愛、我的心，已經不是了。
以後，我想為我自己活著。
霍西亭，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