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要被向蜜發現了
一連一周,霍西亭每日按時晨起夜寐,隻靜悄悄地站在不遠處,沉沉注視著向蜜。
他租住的房子就在她家隔壁,他跟著她上下班,陪著她在同一家店裏吃吃不慣的法國菜,在周末的時候,他會站在廣場的最外圍,安靜地凝視著她喂鴿子,然後坐在長椅上聽流浪歌手唱歌的模樣。
他不敢靠近她,更不敢和她說話,甚至不敢接觸與她的生活圈子有關的人。
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會被發現,會被她厭惡地趕走,隻能用這暗無天日的方式,像個變態一樣,貪婪著留住這偷來的、能遠遠望著她的時光。
漸漸的,向蜜似乎有所察覺。
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令她毛骨悚然。幾番思忖,她決定將事情告訴葉楓留在法國照顧他的人。
那是個法國男人,很高,很剽壯,名叫貝爾納,性格也莽粗。
貝爾納想用武力嚇走霍西亭,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用英文問他:“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著向小姐?”
霍西亭不是忌怕這個壯漢,卻沒有反抗,隻搖頭否認,眼神卻一直停留在向蜜身上。
“說話!你是不是對向小姐有不軌之圖?”
“……”還是不肯說。
他怕自己會暴露了聲音。
貝爾納脾氣暴躁,見這男人穿著體麵,做的事卻分外齷齪,現在被他抓到了還死不承認,他氣上心頭,直接提拳就揍在他頰側。
霍西亭沒還手,甚至沒有看一眼對他施暴的貝爾納,隻緊張地瞥了眼向蜜,生怕被她發現什麽異樣。
貝爾納見狀愈發惱火,揮拳再打,霍西亭依舊沒有還手,一聲不吭。
向蜜聽著拳頭和肉體碰撞的悶響,心有不忍,她上前拉住貝爾納,“別打了,算了吧。”
“向小姐……”貝爾納皺眉,“要不,把他送去警局吧?”
說著,他踹了霍西亭一腳,凶神惡煞。
霍西亭攥緊雙拳,薄唇抿成一線,幾乎就要開腔說話。
好在向蜜搶在他前頭說:“貝爾納,他跟了我這麽多天,也沒做過傷害我的事,要有什麽想法早就對我下手了。你今天打了他,他也得到教訓了,就算了吧。”
邊說著,她側了側臉,朝著霍西亭的大致方向虛虛一笑,眼神毫無生氣。
她用英文對他道:“先生,請你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這令我感到很不舒服,請你諒解。”
這是這麽久以來,向蜜第一次對他說話,霍西亭登時怔住了,胸腔劇烈起伏著。
向蜜見他沒有反應,又用不熟練的法文說了一遍,結果還是沒有得到回複。
貝爾納提醒她,“他看起來,像是中國人。”
向蜜聞言,空洞的眼潭沉下兩分,似乎暈染著一滴墨。
她扭身要走,“還望先生自重,以後不要再跟著我。”
霍西亭沒有追,目送著向蜜離開的背影,眸色深了一圈。
……
晚上八點,向蜜從盲人按摩所下班,大金毛帶著她,一路往公寓那邊走。
因為往日常走的路正在施工,她今晚隻能繞路,穿過一條黑暗幽靜的小巷才能回到小區。
因為眼睛看不見,她的聽覺敏銳了不少,此時走在無人的小巷道裏,四下無人,隻有穿堂而過的夜風在耳邊掠過,無端令她心悸起來。
向蜜裹緊風衣,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躥了出來,直衝過來搶她的包。
大金毛見主人有危險,瘋狂大吠起來,追著搶包男人咬,不消一會兒便跑沒影了。
沒了狗,向蜜很害怕,磕磕絆絆地往前跑,想要快些跑到有人的地方,可又一個高壯的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朝向蜜走過來,摸著下巴,聲音裏透著猥淫:“小姐,需要幫忙嗎?”
向蜜驚惶搖頭,“不……不用了。”
“還是要吧,告訴我,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啊。”
說著,那男人的手便朝向蜜的臉摸了過來。
“不……不要——”
“啊——”
在向蜜想要呼救的同時,那男人伴隨著一聲骨頭碎裂般的聲音,也爆發出了一道淒慘的叫聲。
緊接著,向蜜被一道大力扯了過來,護在某個寬闊的背影身後。
“你敢打老子!”男人捂住自己幾乎被折斷的手腕,怒喝一聲。
霍西亭不答,在夜色中狠狠剜了那男人一眼,眼神遽冷,他利落出拳,直接將那男人揍倒在地。
就在這時,方才搶包的男人突然回來了,見同伴被人打倒,他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刀,想先製住那個瞎眼的女人。
“真是找死!”
短刀高懸,閃著冷色的光,向蜜根本沒有防備,霍西亭幾乎是下意識的,撲過去直接將向蜜抱住,用自己的後背替她擋掉這一刀。
皮肉被利刃劃開的聲音,爽利又殘忍,他一聲不吭,雙臂緊緊護住懷裏的女人,就像擁著自己的整個世界。
霍西亭此時腦海中想的,不是這迫在眉睫的危險,而是在那場車禍裏,這個女人是不是也像這樣抱住他,用自己的身軀,替他擋去那些熾熱的火舌?
原來保護自己愛的人,是這種感覺。
甘之如飴,卻又患得患失。
向蜜在這一瞬間,也像被凍結了所有意識,怔愣地任由這個男人抱著自己,就像一堵厚實的鐵牆,為她遮風避雨。
見自己傷了人,那男人登時也慌了,扶起地上的同伴拔腿就跑,向蜜這才回過神,尷尬地開腔:
“你……你先放開我,你受傷了,需要盡快處理。”
霍西亭一怔,失落地鬆開手,雙臂一動,他才感覺到肩胛骨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一時沒忍住,低哼出聲。
幾乎隻有半個音節,卻讓他頓時惶亂不堪。
糟糕,要被向蜜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