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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膽大妄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相思樓的日子過得極是飛快,南浦過的每一日並無什麽不同,他兢兢業業地做應天長的護衛,樓裏有困難的任務時才會出門一趟,他大多數時候,還是會在那笙歌豔舞的歡樂場外,站得如一柄劍,沒有什麽情緒地,看那個男人飲酒作樂,美人成群。


  相思樓是江湖最大的情報組織,產業遍布全江湖,人員充斥每一個角落,在這裏,隻有出不起的價錢,沒有相思樓不知道的情報。


  而相思樓富可敵國,乃是最奢華靡麗的銷金窟。


  他有時會因為不得已的事進入這銷金窟,目不斜視,低低垂著眸,應天長偶而也會推幾個美人入他懷裏,看他的窘迫和羞赧,隻是次數多了,他也就習以為常,不知應天長是否喜歡上了如此捉弄他,再一次推人入懷時,不是溫婉嬌媚的女子,而是清秀乖巧的男孩子。


  他心中猛地一顫,似乎被人撞破了最隱晦的秘密,在呆愣的時間裏,那男孩的雙手已環住了他的腰,輕輕在耳邊吹了口氣,十四五歲的男孩,身段柔軟,清秀得男女莫辨,手段更是被□□得極好。


  身體的某處有了反應,南浦的喉結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穩穩退了一步,輕輕推開那男孩。


  “怎麽,男孩子你也不喜歡?兩年過去了,莫非你還小?”醇厚的聲音自男人口中發出,含著笑,帶著濃濃的酒意,依然如此醉人。


  南浦感受頭頂的目光,有些火熱,十足的戲謔,那雙幽藍的眸子此刻定是深邃得讓人沉醉。


  他不敢看他,依然如同往常般推遲:“多謝樓主美意,隻是若非所愛之人,屬下不會與之歡好。”


  “哦,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應天長朝他走了過來,藍眸深邃,微微一眯,仿佛要將他的魂魄看透。


  南浦垂著眸,不敢再看一眼那雙眸子,耳中卻聽得心跳“咚咚咚”亂響個不停,還有自己幹巴巴的聲音:“屬下並無中意之人。”


  “是麽?”


  這一聲極輕,極富磁性,醇厚如酒,就在耳邊。


  南浦覺得身體更熱了,下巴被一隻手捏住,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眼,幽藍深邃,帶著探究和興致。


  四周的絲竹好似頓了一頓,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應天長慢慢地湊近了南浦,帶著酒香的呼吸輕輕掃在他麵上,那呼吸還在靠近,薄而剛毅的唇,幾乎與他的唇貼在一起。


  南浦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的呼吸破碎而迷離,手心浸滿了汗水,慌亂而緊張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藍眸幽幽,他看了他好一會兒,薄唇忽然一抿,在他唇邊道:“你喜歡之人是我。”


  那顆顫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南浦莫名地不再顫抖,隻是無聲地望著他。


  絲竹曼妙,歌舞豔酒,這些靡靡的聲音忽然又停了一瞬,無數的目光投向了這裏。


  他忽然被一股大力摔到了地上,打翻裝了珍饈果肉的白玉杯盤,撫琴的樂妓連忙躲開,負手垂立在側。


  南浦爬起來,跪到了男人腳下,那雙幽藍的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深邃中含了絲厭惡,他的身體一寸一寸冷了下來,如墮冰窟。


  “屬下知錯。”


  “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屬下知錯。”他找不到其他的話來辯解,隻能俯身磕頭,重複著這一句,額頭磕破了皮,鮮血滑下來,蒙住了眼,看什麽都是紅彤彤的,他的心卻很平靜,終於,可以死心了罷,他肮髒的戀慕,本來就是對神的褻瀆。


  應天長憤憤看了他一眼:“下去吧,以後少出現在我麵前。”


  “是。”


  他俯身又磕了一頭,慢慢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笙歌豔酒,美人歌舞,這些靡靡音色,一一在他身後模糊,厚重的大門再次關緊,他覺得,自己隻配活在陰暗裏。


  從那之後,他再沒有出現在應天長麵前,期間出去執行了幾次任務,最後一次尤其凶險,他受了極重的傷,在相思樓養了兩個月才算痊愈,那時,南汐已滿十六歲,趙耿也明著向他提起了婚事,但此事並非他一人可做主,隻能道:“待哪日樓主心情好時跟他提一提,挑個好日子,便可將親事辦了。”


  趙耿歡歡喜喜地答應了,他卻暗自愁著如何去見那人,那人見了他,心情又怎可能好得起來?

  他暗自思量了幾日,還未思量出兩全的辦法,張和便來傳話,說是樓主要見他。


  他心裏猛地一顫,繼而又平如死水,想起那雙深邃藍眸,那一夜笙歌豔舞中的羞辱,眸中一點光芒漸漸黯了下去。


  規規矩矩行了禮,他垂著眸,不敢去看麵前的男人:“不知樓主何事吩咐?”


  頭頂的目光掃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算算日子,南汐已過了及笄之齡,該替她尋一門親事了。”


  南浦心頭一喜,正要開口提趙耿之事,應天長卻接著道:“我想迎娶她做夫人,你們雙親已逝,你是她的兄長,此事我便與你說了。”


  南浦驀然抬頭,滿眼不可置信。


  應天長也看著他,極是英俊的麵容依稀如昨,眉骨深陷處,一雙藍眸含著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如遭雷擊,苦痛卻不能開口,隻能默默地低下頭,緩緩道:“回樓主,汐兒她出身寒微,配不上如此尊貴地位,還請樓主收回成命。”


  應天長道:“出身寒微算什麽,隻要清清白白,品行端正便可,她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姑娘。”


  “可汐兒早有意中……”


  “你是說趙耿?一個護衛之妻能比得上堂堂樓主夫人?此事便這般定下,本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你回去讓她準備準備。”


  南浦跪在他麵前不動:“還請樓主……”


  “你何曾見我收回過成命?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男女成婚,本是兩情相悅之事,樓主何必強人所難,屬下求……”


  “看見你,我就覺惡心。”應天長扔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南浦頓了頓,他抬起眼角,看那高大而冷漠的背影快步離去,仿佛多與他呆上一刻都不能忍受。


  這是對他的懲罰,應天長以迎娶南汐來懲罰他的膽大妄為,一個小小的護衛,有何資格愛上高高在上的主人!


  那人忽然停下步伐,卻未轉身,聲音冷如寒霜:“你若敢讓南汐逃走,我會讓你付出沉痛的代價。”


  他說完,很快消失在了大雪紛紛中。


  南浦呆呆愣愣看著,過了許久才緩過神,那眼眸是濃重的墨色,不見一絲光彩。他慢慢地站起身,朝他來時的方向回去,腳步踩在雪地上,飄飄忽忽的,很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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