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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南浦

  清晨蟬鳴陣陣,東方日頭新生,灑下霞光萬丈,迷離的光影遍布茂林修竹,微風輕搖,閃爍了晨露點點璀璨,竹香嫋嫋。


  忽的一聲銳響憑空而起,似利劍劃破虛空,又似颶風穿過光陰,竟是綿延無盡,殺氣四溢,頓時驚飛鳥雀無數,便連聲聲蟬鳴也止了喧囂,微風也弱了,是出奇的寂靜。


  那一聲銳響過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鮮血灑在翠綠竹竿上,被殺之人猶自不敢相信般看著胸口致命的血窟窿,直到倒下,他的眼睛看著居高臨下那張冷漠麵容,驚疑的目光慢慢化作悲憫,致死仍不瞑目。


  那冷漠之人隻瞥了他一眼便移開了步子,掃過圍著他的數十個灰衣人,目光冰冷得有如實質般落在每個人身上,不禁令人膽寒。


  “請南侍衛回相思樓!”灰衣人整齊劃一地說著,其中有幾人目露關切與不解之意。


  被圍住的青年冷漠的嘴角微微上翹,襯著眼角下一顆黑痣仿若無聲的哭泣,幾分俊逸的麵容越發顯得詭異而冷漠。


  他隻是沉默地站著,似一杆青竹孤高獨立,透著冷漠與孤獨。


  其中一個灰衣人上前走了幾步,打量的目光幾分熟悉又幾分陌生:“南浦,是你麽?”


  那叫南浦的青年看了他一眼,卻不出聲。


  灰衣人又道:“你向來心地善良,為人溫和,怎會一夜間變得如此冷酷無情?小七雖與你不如何親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同門,你竟能毫不手軟地取他性命!你、你與樓主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南浦卻似沒聽到他話般,直往前走去,那些灰衣人立馬提劍堵在他麵前,先前那灰衣人又道:“回去罷,難道我們非得生死相鬥?”


  “要麽讓開,要麽與他一樣。”南浦簡單幾字,目光落在方才被他一箭穿心的那具屍身上。


  灰衣人微微一愣,目光瞬間冷了下去:“既然你鐵了心要走,那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


  話落,隻見灰影交疊錯落,劍光四起,都一起撲向了中間那黑衣獨立的冷漠青年。


  葉落千丈裏,劍光幾聲寒。


  隻是那些灰衣人都是留了餘地的,似乎想生擒了他,奈何那叫南浦的青年功力竟高出他們許多,且下手毫不留情,處處皆是殺機,招招取人性命。


  血光乍起,不知灑落在多少翠竹身下,落葉翻飛,又是魂歸離恨天!一時間刀劍聲慘叫聲聲聲不絕,一眨眼那些灰衣人已死傷過半。剩下的灰衣人互看一眼,都明了其中含義,再欺身而去時竟也是不留餘地的劍法,招招皆往要害去。


  黑衣青年以一敵眾,稍微顯出吃力,兩方鬥了半晌,忽的那青年劍光一閃,殺意暴漲,身子懸空而起帶動翻飛的竹葉滾滾翩躚,再是一揮劍,那劍明明未遇到人,那些追過來的灰衣人卻如受重創般飛倒再地,胸口已是鮮血淋淋。


  原來,劍術的境界中,竟能單憑劍氣便可傷人性命!


  那灰衣人不知死傷多少,然而,青年卻看都未看一眼便要離去,踏著滿地的鮮血和枯敗落葉。


  “南浦!”


  先前說話那灰衣人一手捂著鮮血淋漓的胸口對著那背影大喊了一聲:“你當真冷心冷情,一點都不顧念先前情意?”


  青年回頭看了遍滿地屍首,鮮血灑落在枯黃的落葉上似盛開了朵朵鮮花,濃烈的血腥味盈滿整片竹林,這味道讓他心中踏實。


  他道:“情令人懦弱,意讓人心傷,要那情意何用?”


  如冰霜般的聲音,劃過清風,滴水石穿,穿過濃烈的血腥味,冷了人的心。


  灰衣人眼中最後的希望漸漸暗淡,靜靜地出神,忽然他似想到什麽,大叫道:“難道你都不想要了!付出那麽多最後什麽都沒有!這樣值不值?真的不想要了!不想要了麽?”


  那聲音帶著些許的瘋狂和濃濃的悲傷,歇斯底裏。


  然而那遠去之人似沒聽到,已經沒有什麽能阻止他離去的步伐。


  濃烈血腥味漸漸遠去,周圍翠綠的竹林散發淡淡幽香,修長的竹葉熠熠然翻滾而下,劃過斑駁中透漏下來的金色陽光,身後的嘶吼微不可聞,像是絕望的喘息。


  南浦停下腳步,冰霜似的目光不悅地落在擋路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襲白衣似雪,麵若皎月,俊逸非凡,好看的雙眼彎成了月牙狀,正對他微笑,天真不帶半點雜質。


  少年道:“你殺人的手法我很喜歡,我想跟你結伴而行。”


  南浦皺了皺眉頭,卻不言語,換了方向奪路而去。


  少年跟在他後麵,自顧自道:“我看你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頗合我胃口,我叫步月,是被當今武林稱為魔教的教主,我殺人無數,嘿嘿,采花也是無數,江湖上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之人一抓一大把,卻沒幾個認識我,今日在竹林中見兄台殺人幹脆利落,狠辣至極,上天能讓我們相遇也算緣分,不若我們結交……哎哎,你別走那麽快呀!”


  此人自然就是步月了,是真正的步月,少年人的骨骼還未完全長成,眉目猶比之前更多了幾分俊逸灑脫之感,一顰一笑盡是怒放的光彩,說不盡的風流,當真是風流的身子,風流的骨子!

  說來也怪,自從那一夜,向來一本正經地夏莊主被他恣意“疼愛”後,他竟莫名其妙變回了男兒身,這令他既是歡喜又是擔憂,不知再抱一回女人後會不會又變回那不男不女的妖人。


  然而,人生短短幾十年,且將煩憂拋腦後,他隻要意盡瀟灑,風流江湖!

  步月在南浦後麵喋喋不休,那人既不趕他也不搭理他,他更是得寸進尺,便連說話也靠得近乎了,跟著南浦出了竹子林上了官道。


  然後,都住了腳。


  此處雖說是官道,然而密林叢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便連那太陽光也被遮得嚴實,透射下來的並無多少,樹影婆娑,陰風陣陣,整個官道陰森得太掩人耳目,正是殺人放火打劫攔路的好去處。


  比如,眼前便有一樁。


  一輛豪華的馬車旁橫屍無數,一群黑衣人正忙得不亦樂乎,有的從屍身上翻找東西,有的拖走屍身,有的正在掩埋地上的血跡,分工合作,動作嫻熟。


  隻是這忽地從竹林中冒出二人,一時仿若光陰停止流動,他們的動作僵在半空,麵麵相覷,周圍一片寂靜。


  南浦往前走了一步,再一步,目不斜視,麵容依然冷若冰霜,信步走過這條官道,好似閑庭看花,歲月靜好,對腳下的屍身血跡視而不見。


  步月繼續他的喋喋不休,俊俏的臉蛋上溢滿天真歡快的笑,說出的話卻是淫靡狂狼,不堪入目,似乎沒有看見周圍發生的一切。


  黑衣人隨著他們的靠近,黑衣下的肌肉越發繃緊,整個身體都呈現攻擊的姿勢,等待時機。


  然後那走過的兩人一個麵若冰霜目不斜視,另一個喋喋不休好似瞎子般,不屑於看上他們一眼。


  黑衣人便保持這最高度的警惕狀態,一動不動,靜靜看他們穿過這片血腥之地漸漸走遠,天邊忽然飛過一隻烏鴉,哇哇叫著,好生寂靜。


  走過那群黑衣人後,步月突然湊近南浦,眨了眨眼睛,道:“南兄,路途艱辛,不若我們弄輛馬車來坐坐?”


  那南浦終於聽進了步月一句話,他停下步子,頓了頓,緩緩說出一個字來。


  “好。”


  二人同時轉身,一陣風吹過,卷起落葉幾片。


  才鬆了一口氣的黑衣人猛然一僵,隻見那二人本是俊俏的麵容,風流的姿態,卻是陰森的眼神,一個嘴角含笑,一個麵無表情,猶如地府來勾魂的鬼魅,一黑一白無常鬼。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覺得上一個章節少了點什麽咩?沒錯,省略了細節!發不出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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