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兒子愛人?再等一等!·幹爹不在,就疼……
“你不是……”周铖看著過來的獄警有些怔愣。
李肖然也想起來他是誰了,畢竟他們工作特殊,見過的陌生人著實不多,但是他上回見這人的時候是在劇組,劇組的話……“小韓?”
這次是實打實地驚訝了。
韓子封點了點頭,“李警官。”
“李警官,麻煩了。”何重恩哪裏知道裏麵的彎彎道道,探視時間上監獄長已經給了他們方便,他們耽擱不起。
李肖然帶他們向裏走,又過了幾層鐵門。拍電影這事兒他知道,何重恩跟他們上司有點交情,據說跟譚汶也有舊,雖然劇本他沒看過,但是因為涉及真人真事,片子他們內部已經審過的。隻是上次去找韓子封的時候完全沒有往這方麵想,更沒想到韓子封會跟這部電影扯在一起,也不知道譚汶見著人時是什麽表情。
他之前已經把譚汶先帶去了會見室。
經過左右兩邊一扇扇鐵門,已經能瞧見會見室的牌子了,江願看了一眼韓子封,拍了拍他的肩,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韓子封需要的也不是他。
盡管他的手都是抖的,但韓子封卻不是真的六年沒有見到譚汶了,但是實打實地這樣麵對麵好好談話似乎也沒有。
開始是那人不肯見他,後麵見是肯見了,但那雲淡風輕的笑容總是能把他氣得跳腳,對於他的問題也都是避而不答。
所以他一直在問導演,他就是想知道這是劇本是哪裏來的,這個故事何重恩又是從哪裏聽說的。
電影拍攝快一個多月了,看著詳細到細節的劇本,他心中隱隱有著猜想,卻又不敢過多地去想,生怕自己的歡喜落成一場空。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
“你們聊。”
裏麵都有攝像頭監聽設備,隻不過他一身製服的人站在裏麵估計會造成不小的壓力。
周铖若有所思地看了離開的李肖然一眼。
何重恩一張嘴更是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譚爺。”何重恩抱了抱拳,倒是道上的規矩。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了,聲音中還帶著嗤笑,“小四子,少給我來這套,你要是再這樣……”
“您就是瞅著我再礙眼,這次您也不得不見,喏,這是《深潭》的演員,您要不要猜猜誰是誰?”
周铖有些自嘲,果然何重恩一直不肯告訴自己是對的,他雖然能演,但就是演出來的東西跟譚汶骨子裏帶的氣場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他很難形容譚汶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長相應該不能用英俊來形容,倒不是說他長得不好,但是一個人氣質太強烈都會讓人忽視他的長相。譚汶大概就是這樣的人……
梟雄。周铖腦子裏閃過了這個詞。
如果譚汶不是一身囚衣,怕是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他的手下。可就算是這樣,譚汶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自己的時候,周铖還是本能的避過了他的目光。
“都坐吧。”譚汶有些好笑,這些人都傻了嗎?明明有凳子不坐。
雖說每一個來見他的都差不多,他說東別人不敢往西去。
除了一個人。
譚汶眼底有些溫柔的波瀾。
“你們誰有問題趕緊問呀。”何重恩也無奈,跟譚汶道:“他們對劇本有一堆問題,我招架不住隻能帶他們來了。”
“怎麽不坐?”譚汶發現還有一人杵在門口沒有坐下來。
江願無奈道:“譚叔。”
“你管我叫什麽?”譚汶覺得這個詞挺新鮮,殊不知何重恩都捏了一把冷汗。
“小九跟石早同輩,石早喊您幹爹,我叫您一句叔叔不為過吧?”
“你演程小九?”譚汶挑眉。
江願點點頭。
譚汶失笑道:“那小子可沒你一半機靈。”
話鋒一轉便好奇道:“那誰演小早?”譚汶眼睛毒,看見江願身後還有一個人,隻不過身形相仿,卻是被江願遮嚴實了。
江願笑眯眯地繼續問:“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問。”
“譚叔您跟石早是什麽關係?”
譚汶眯著眼睛盯著江願瞧,不知道過了多久,但空氣中是難耐的膠著,何重恩腦子裏正飛快地想著怎麽打圓場。
譚汶開口了,“我愛他。”
“不,譚叔,我想問的是他跟您是什麽關係。”江願把譚叔兩個字咬得生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差著輩分。
“我是他幹爹。”江願不用回頭都知道自己的衣擺一定已經皺得不成模樣。
“我還是他愛人。”
何重恩倒抽了一口冷氣,生怕江願問出些什麽不該問的話。
周铖看向譚汶的表情倒是多了一絲敬佩,“我也想問一個問題,石早的生父真的是你殺的嗎?”
譚汶食指敲了敲扶手,哼笑道:“他就是個人渣畜生,那是老子做過最不後悔的事情。”
“那你就沒有想過被你扔下的那個小孩嗎?”聲音是從江願背後傳來的,聲線壓得很低,可連聲音都發著顫。
何重恩來不及阻止隻能暗暗叫苦,這群不省心的熊孩子。
“他會過得很好的。”譚汶的聲音淡淡的,鷹眼卻微微眯了起來,視線落在了江願的身後。
“是啊,很好,沒有你可好了,以後的日子就是順風順水,老婆孩子熱炕頭。”韓子封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度,聲音中還透著委屈。
譚汶反而溫柔地笑了,“他要是敢找別人,老子恁死他。”
江願感受到身後的人終於鬆了他的衣擺,努力地平複了呼吸,也笑了。他知道韓子封的心結算是解了,也學著何重恩拱了拱手,把身後的人扯了出來。
譚汶的眼睛睜大了,斜倚在凳子上的姿勢也坐直了。
何重恩笑道:“我挑的石早不錯吧。”
不錯的石早卻一點都不顧及導演的小心髒,一步一步地走向譚汶。
“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您。”韓子封麵無表情,“都說譚爺一諾千金,說過的話自然也不會是忽悠人的。”他指的自然是譚汶方才跟江願跟自己說的話。
譚汶長歎了一口氣,他就說這麽多年敢頂他肺葉子的,叫他坐著偏站的,估計也就這麽一家,別無分號。
“當真。”
“您當年說等事情了了,爺倆好好過日子。”
“當真。”
韓子封總算嘴角抿了抿,有了笑意。
其實他原本想問的並不是這個,隻是突然間他不想問了,自首前一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的生父究竟是怎麽死的,他明明記得他沒有上飛機,可是醒來時卻在飛機上,夢中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事實還是大夢一場,其中的樁樁件件,他往後有的是時間跟譚汶掰扯清楚。
韓子封半蹲下來,眨巴著眼睛。
“不想問別的了?”譚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這孩子見自己是有多緊張?這一腦門的汗。
何重恩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韓韓韓韓韓子封這是要入戲還是……
周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大概知道為什麽拍戲的時候韓子封眼中會有如此濃烈的感情了。不是對他的,而是對覃言的,或者說是對譚汶的。
雖說還沒有陷進去,但心底總是有些落寞的,起身對何重恩點點頭,“我沒什麽問題要問的了,我在外麵等你們。”
末了又看了眼譚汶,對他抱拳拱了拱手。
何重恩看著眼前的這幅父慈子孝的場景,張了張嘴,江願笑著提醒他,“您不是還有一些問題要問譚叔嗎?我們時間不多了。”
韓子封什麽都聽到了,可又像是什麽都沒聽見,幹脆地坐在地上,頭倚在譚汶的膝頭,任由久違的大掌一點一點地撫過他的頭發。
“你在看什麽?”
李肖然猛地回頭,因為注意力太過集中反而有點被驚著了,看清楚是周铖,點了點頭。
“你看上去很高興?”周铖有些好奇,看房間裏的監控值得這麽高興?
李肖然點了點屏幕上的譚汶和韓子封。
“你認識小韓很久了?”周铖自知沒有希望,反而有些輕鬆,對他們的故事也有些好奇,更何況,輸給這樣一個人,這樣一份感情,他沒有什麽不服氣的。
“很久了,我認識他的時候我剛警校畢業,這都六年過去了。”李肖然回想道。
“譚爺當年被判了幾年?”
“數罪並罰十四年。”
周铖默然了。
李肖然看他是不落忍的神情也笑了,“譚汶每年都能拿到減刑,如果今年減刑還有他的話……”李肖然比了個數字。
“七年?”
“恩,還有一年。”
周铖覺得自己竟然被李肖然神奇地感染了,也覺得挺開心。
不用再等那麽多年,挺好。
……
何重恩挺開心,他電影裏那些把握不好的地方都理順了。當然再看不出韓子封和譚汶是什麽關係他也就不用混了,立馬就改了口,“韓少,你跟我們一起走嗎?”
韓子封腿差點一軟,哀怨地看向譚汶。要不是當初譚汶怕他被欺負,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讓所有人改口,弄得他真像他的接班人一樣。有那麽一段時間,城北的人見到他就躲得老遠。
譚汶眼中含笑看了一眼韓子封,“別叫少爺了。”
“叫夫人。”
何重恩:“……”
江願忍笑拉著何重恩趕緊走。
韓子封知道到時間了,之前沒見到不覺得有多思念,可是見到了就再也不舍得走了。
酸澀的心情混雜著思念和委屈,視線落在譚汶淺淡的魚尾紋上,突然從湧上了鼻尖。
“哭什麽。”
譚汶起身,拇指撫過他的泛紅的眼角。
“乖,再等一等幹爹。”
韓子封張口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圈小牙印,若是他肯一早說這個“等”字,他何至於恨譚汶也恨他自己。
“小瘋子。”譚汶嘴角掛著笑與懷念,帶著厚繭的指頭摩挲著他的左耳,上麵有一串的耳洞,“還疼嗎?”
韓子封吸了吸鼻子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聲音都透著水汽,“幹爹不在,就疼……”
……
門外,周铖平複了心情跟見了鬼的何重恩聊起了天,“你和譚汶怎麽認識的?”
“譚爺對我有恩。”
周铖突然想起了剛剛的小獄警,他也問過他這個問題,因為以李肖然的身份對於譚汶過分客氣了,再加上他也能感覺得到李肖然也挺看顧韓子封的。
李肖然給他的答案也很簡潔,“惡有惡報,善亦有善報。有一次犯人炸監,他救過我一命。”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嗎?
何重恩笑了笑,“我小名叫小四子,因為年少不懂事,那時候跟一個叔伯鬧著玩,他叫嚴伍,我說那就要四,比你大一點。”
他略過之前的不提,“總之後來譚爺救了我救了我的家人還把我們送到了安全的位置,之後我改名叫何重恩,佛曰上報四重恩。如果沒有他,你們大概也看不到今天的何重恩了。”
他見韓子封紅著眼睛出來了,便止住了話頭。
如果不是譚汶,他大概就跟他的生身父親一樣死在血戰之中了,隻可惜當年杜老大隻顧得上送走正房妻兒,哪裏顧得上他這種連麵都沒見過幾次的私生子呢。
磨磨蹭蹭夜幕都要降臨了,他們才離開監獄的鐵門,呼吸著外麵新鮮的空氣,就聽見——
“小韓,等一下。”李肖然追了出來。
看到他手裏的白色信封,韓子封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讓我給你的。”
韓子封手一捏厚薄,忍不住磨牙道:“我不要。”
李肖然頓時知道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這不是你之前打給他的錢,是他幫監獄改造防越獄係統的報酬。”
韓子封一愣,心情倒好了不少,“那我也不要,你讓他自己留著買東西吧,我也不缺錢。”
江願望天,誰不缺錢?拋開基本的生活費和房貸,之前的片酬基本上都讓他打給了譚汶了吧?他隱約也知道一些事情,再加上剛剛周铖也說了譚汶的刑期,監獄建設硬件軟件組織活動什麽都要錢,如果不是韓子封拿錢往裏麵砸,減刑這種事情哪會有那麽容易。
“他說他不放心,老子養兒子天經地義……”李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原話複述了出來。
韓子封臉都紅了,“我早就滿十八歲了,該輪到我贍養他了!”
李肖然心想果然還是譚汶最了解他幹兒子,知道他不會拿,所以後麵還有一句話。
“他說……”李肖然閉上眼睛,喊道:“他說這是養家的費用,讓你幫他養老婆兒子。”
李肖然把信封塞他懷裏,耳尖都紅了,轉身走得飛快。
原地留下了一個紅透了的韓子封,和其他人善意的笑聲。
江願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哥哥,我突然好想看見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人好奇的話我多說幾句】
*十四年的刑期是我算的,組織領導黑社會組織罪+故意殺人罪數罪並罰。組織領導黑社會組織犯罪,有自首的情節,判了十二年,並處沒收財產。故意殺人罪因為有情節在(之後會提),也有自首的情節,最後判了最輕的三年。數罪並罰,大於12年小於15年。
*為什麽非得是七年呢,因為有期徒刑服如果減刑的話刑期不能少於原判刑罰的1/2。
這一章是小韓子和幹爹的主場,下一章就換成哥哥弟弟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