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涼亭,荷香環繞。
淩汐單手托腮看著顧子文用茶側從茶葉筒裏取出一些鮮綠有光澤的茶葉放進白瓷的茶壺內,注入晾涼片刻的沸水,隨即倒入水盂,再往茶壺內注入新的水。
“過去好幾天了,他們還沒回來,不知道小偷找到了沒有。”
顧子文從提籃裏端出兩碟小巧精致的茶點放到麵前,“不用擔心,那麽多人一起查一定能查出來的。”
“嗯。”淩汐撚起一塊栗子酥皺起眉頭,“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前漏掉了什麽?”
顧子文看向他,問道:“漏掉了什麽?”
淩汐想了想,問道:“誰能證明那兩個證人,不是在撒謊?”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他們看到的人影是其他樣子,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麽人影。”
“那他們的出現,要麽是想渾水摸魚撈一筆,要麽,真正的竊賊就是他們,出來作證是想混淆視線洗清自己的嫌疑。”
“那他們怎麽那麽巧的畫了墨蓮,正好栽贓在你頭上。”
淩汐一口吃掉栗子酥臉色複雜的看他,“你覺得栽贓給魔教需要理由嗎?”
“哈哈哈哈哈哈。”顧子文不客氣的笑倒在他的肩上。
淩汐“哼”了一聲,伸手捏住顧子文的鼻子,讓你笑!
顧子文一邊捉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一邊伸手攬住他的腰,淩汐紅著臉推他推不開,索性壞笑著去撓他的癢癢肉。
兩人就這麽在涼亭內笑鬧成一團。
好不容易分開,淩汐推推顧子文,“時間泡太久了!”
顧子文收斂笑意提起茶壺往兩隻白瓷杯裏倒去,每隻倒入七分滿。
淩汐端起茶杯,看一眼,顏色碧綠的茶湯被精致透亮的白瓷杯襯托的瑩瑩可愛;輕嗅,隻覺濃厚的茶香縈繞在鼻尖,沁人心脾;嚐一口,滋味甘醇爽口、回味悠長。
淩汐眼睛一亮,讚道:“好茶!”
顧子文也品了一口,笑著向他解釋,“這茶是我師傅自己種的茶樹采來的,今年三月的新茶,每片都隻有一芽一葉。一年隻得一兩斤,師傅寶貝的緊,我廢了好大功夫才從他那討來一小罐。”
“辛苦啦!沒想到顧宗主倒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
“可不是。”顧子文毫無心理壓力的向淩汐爆自己師傅的料,“師傅愛吃雞肉,嫌山下買來的雞味道不夠鮮香,特地買了幾十隻小雞在後山圈了塊地養著,雞生蛋、蛋生雞,越來越多。周青每天辰時和亥時都要去給雞喂食兒。”
“我們上次吃的雞就是?”
“嗯,師傅還說我有了媳婦兒忘了爹,偷他的雞來討好你。”
淩汐掐他腰間軟肉,使壞道:“你上次不還說我是你相公嗎?快點,叫聲相公聽聽,我聽的舒服了晚上就好好寵愛你。”
顧子文愛死了他這種討喜的小模樣,把人摟住抱到自己懷裏坐著,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相公。”
淩汐一下子就軟了腰,惹得顧子文竊笑不已,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
“真是不知羞恥!”
滿含怒氣的斥責聲突然傳來,鬧成一團的兩人分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毫不意外的在走廊下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夏臨樓和推著輪椅麵帶嫌惡的張紹。
淩汐見來的人是他們,也不打算留什麽好印象,索性勾住顧子文的脖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他腿上不下來了,神色慵懶,頗有些禍國殃民的姿態。
夏臨樓麵色沉沉,盯著淩汐看不出情緒。張紹不屑的瞪他們一眼,昂起了頭,好像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侮辱。
“哼,原本以為你們隻是普通的兄弟之情,沒想到你們居然有這麽齷齪的私情。顧遠,我真是恥於當你的對手。”
顧子文聳聳肩:“首先,我們是兩情相悅,沒礙著別人什麽事兒,並不齷齪。其次,我從來就沒把你當對手。”
“你……”張紹氣極,就算當年這家夥贏過他又如何,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來他哪來的底氣對他趾高氣揚。
淩汐一邊玩著顧子文的手指一邊對張紹說:“幾年前輸了一次而已,你記恨到今天未免太過小肚雞腸。”
張紹咬牙切齒的瞪他,什麽叫“輸了一次而已”?你知道那次的失敗對他而言是多大的恥辱嗎?同樣是四大門派的首席大弟子,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了這個小他十幾歲的人,受盡冷眼,怎麽可能輕易的咽下這口氣。
“你要是覺得不服呢,幹脆挑個時間再和顧大俠比試一場,這次要是還輸你直接找個懸崖跳下去怎麽樣,反正你這輩子都贏不了了。”
張紹怒極反笑,盯著淩汐那張豔若桃李的臉,語氣輕佻的說道:“就算我武功不如人也比你堂堂魔教教主自甘下賤做別人男寵的好,七尺男兒承歡於他人身下真是不知廉恥!”
淩汐一把捂住顧子文的嘴不讓他講話,示意他自己能解決。顧子文心中惱怒,但也隻能將圈著淩汐腰的手臂緊了緊,想著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張紹狠狠揍一頓,讓他知道什麽叫說人話。
“你一個天鷹閣的弟子在白雲宗的地盤說魔教教主的不是,該說你管的太寬還是死不要臉,或者兩者都有?”
“跟你說了是兩情相悅非要認定是男寵,聽不見是嗎?需不需要介紹個大夫給你治治耳朵或者治治你滿是水的腦子?啊!不過我想應該不需要了,反正也治不好。”
“真看不慣有種你就來打一架,雖然你肯定會輸,但是我們說不定還會敬你是條好漢。隻會人身攻擊,自顧自的高舉勝利大旗是不是能給你帶來久違的快感,彌補你的不舉?”
“就你這種貨色能當上天鷹閣的首席大弟子難怪天鷹閣名聲一年不如一年。又蠢又壞,武功爛,人品差,真沒辜負你爹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一張嘴就是茅廁的氣味!”
淩汐聲音平穩但是語速很快,直接把張紹罵愣住了,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夏臨樓似乎是很好奇的仔細打量著淩汐,半晌終於開口:“你跟你娘不太像。”
淩汐笑笑,“我爹說很像,尤其撒嬌或者發脾氣的時候。”
夏臨樓又看了他一會兒,轉過頭,沒再說話。
張紹推著輪椅往前走,臨了不忘瞪他們一眼,“師傅,不要再和這種以色侍人的家夥廢話了,惡心。”
“啪!”
一個溫在爐子上的水壺被淩汐一扇拍向張紹,張紹下意識一檔,水壺裂開,反而濺了一身熱水,燙的他直跳腳,就連夏臨樓也沒能避免濺到了不少。
“你!”
“還不走?!”
聽著師傅的話張紹憤恨的推著輪椅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在張紹看不見的地方,夏臨樓的臉色沉了下去,那些惡心的記憶如跗骨之蛆般纏著他,就像這熱水濺出的傷口一樣讓他痛苦。
黑色和紅色交織的夜晚,驚訝鄙夷的眼神,想到那些他怎麽忘都忘不掉的事,夏臨樓一時間臉色異常難看。
手心傳來濡濕的感覺,淩汐一下子鬆開捂住顧子文嘴巴的手,從他腿上跳了下去。
顧子文麵色不善的看他,淩汐主動湊過去,親他的臉頰,討好道:“被人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我這不是打回去了嗎?”
“打回去了也不夠,憑什麽這麽侮辱你。”
淩汐比比自己的身高,“沒到七尺,不算說我。”
“……”
淩汐摸摸下巴,思考許久,“因為我長的好看?”
“……”
淩汐拍他的肩膀,“我說真的,無憑無據詆毀他人很大可能是因為嫉妒。外貌,金錢,權勢,才華,都有可能是別人嫉妒的原因。很多人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發現別人不如他。”
“你就說那些背後說我壞話的吧,別的不說,有哪個長得比我好看的。”
顧子文看著他抬高的下巴,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捧住他的腦袋狠狠地親了一口:“我家寶貝最好看!”
淩汐喜滋滋的跨坐到他腿上,正色道:“跟你說個事兒。”
“什麽?”
“昨天碰到杭啟前輩了,我突然想起來清虛前輩說的那些女童的事兒,就向他打聽了一下。”
見是這事兒顧子文嚴肅起來,那些女孩兒無辜慘死,若能替她們找出凶手報仇,也算慰藉她們都在天之靈了。
“他說女孩兒們死於夏臨樓之手的消息是從天鷹閣內部傳出來的,不過不能完全確認真實性。而且,他還透露了些別的消息……”
說到這裏,淩汐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夏臨樓的師傅好男色,表麵上是病死,實際上是中毒而亡,而且死後被人閹了。夏臨樓的夫人在他剛剛被廢的時候沒有離開他,反而在一年之後突然鬧起了和離。所以我本來是在猜夏臨樓是不是被他師傅……剛剛張紹說那些詞時他的臉色很差,估計是真的。”
“他年輕時也是一表人才,那時候又沒有反抗的能力,如果他師傅真有心侵犯他根本反抗不了。”
“先是被喜歡的人拒絕,然後被廢,又被師傅侵犯,再被妻子發現帶著孩子離開。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說他能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我一點都不懷疑。”
“還是等事情結束了之後去查查吧,總會有痕跡的。”
“嗯。”
談完顧子文突然就著淩汐的姿勢把人抱起,往涼亭外走。
淩汐被他以抱小孩的姿勢抱著有些懵,圈住他的脖子疑惑的問道:“去哪兒?茶還沒喝完呢!”
“回臥室,下次再喝。”
“吃飯?”
“吃你。”
“……”
“相公可要好好寵愛我啊。”
“……”
放我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尺的長度是按南朝的標準算的,七尺按現在單位就是180左右,淩汐在設定裏17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