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可能!”


  淩汐憤怒的站起身一把將手中的信件摔在桌麵上,五指成抓,恨不能直接把它撕成碎片。


  那可憐的信紙攤在桌麵上,上麵明晃晃的大字寫著“疑魔教中人偷竊禦劍山莊鎮莊秘籍,恐魔教賊人狼子野心不死,妄圖染指中原,四大門派將派人於六月十一日齊聚白雲宗共商抵禦魔教事宜,速回。 師:顧善。”


  顧子文無奈的握住他的手,捏捏他的手心讓他冷靜一點。淩汐坐回凳子上,鼓著腮幫子依舊有些忿忿不平。


  自從他繼任教主之位後,嚴禁魔教中人無辜濫殺,這幾年大家都安分的不像話,結果都這樣了居然還有人把屎盆子往他們頭上扣,真當他們好欺負不成。


  不知內情的三人茫然的看著他們,想不通淩汐的這股怒火從何而來。


  蘇澗粼艱難的咽下口中的糕點,訥訥道:“這事兒不應該我比較激動嗎……”


  淩汐蔫蔫的把臉埋在顧子文肩上不說話,顧子文捏捏他的耳垂,想著反正遲早要跟他們坦白,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說明白,於是在眾人毫無防備之下丟下一個重磅消息:“淩汐是魔教的人,嗯,教主。”


  淩汐,魔教教主?最先反應過來的清虛瞪著雙死魚眼脫口而出:“淩行舟生的不是個小丫頭嗎?”


  原本萎靡的淩汐聞言頓時精神了,惡狠狠的回瞪:“你才是小丫頭!”


  清虛見他這副樣子立刻拿出證據來:“我在十幾年前可是見過那丫頭的,穿著身粉色小裙子,頭上戴了朵石榴花,那模樣不知道有多水靈。唉,別說,那丫頭長的跟你還有點像。”


  “嗬嗬,那個就是我。”淩汐嘲諷的朝他笑了笑,“所以當年騙走我奶糖的臭道士就是你?說我會在二十一歲成親的好像也是你,你個大騙子!”


  “.……”


  “.……”


  “.……”


  “師傅!”


  “咳,”清虛有些尷尬的湊到望歸耳邊,小聲道:“那時候你得了風寒,我怕你嫌藥苦,糖都給你吃了。”


  “.……”望歸的臉一下子紅了。


  清虛算卦向來信口胡謅,他天南地北的到處跑也不怕被人找上門砸場子,完全沒想過會在多年後被人當場質問,尤其還是當著剛剛轉變身份成為他戀人的望歸麵前,頓時覺得一張老臉臊得慌。


  被晚輩落了麵子可不行,得找回場子來。


  目光在淩汐身上轉了好幾圈,清虛有些遲疑的開口:“我記得你爹娘當初叫你瑤瑤?”


  “.……”


  淩汐這次直接跳了起來,抓起桌子上的糕點就往清虛身上砸,清虛閃身躲過,順手抓起一塊砸回去,糕點飛舞,屋子裏頓時一片雞飛狗跳。


  全程反應慢半拍的蘇澗粼縮在桌子下躲避著四處亂飛的糕點,捂著腦袋崩潰的大喊:“我們不是來談正事的嗎?!”
……

  “戰爭”一直持續到桌子上的所有糕點被毀滅,待停戰時屋子裏早已是一片狼藉。


  淩汐和清虛麵對麵坐著,分別由顧子文和望歸拿著手帕幫他們清理油乎乎的手。蘇澗粼趴在桌子上做死屍狀,憤憤道:“你們這麽浪費糧食會遭報應的!”


  淩汐壞笑道:“撿回來給你吃?”


  蘇澗粼果斷拒絕:“不要!”


  打鬧之後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倒是自在了不少,清虛甚至還把身子往淩汐那湊了湊:“臭小子,你小時候怎麽是個女娃打扮?”


  淩汐想到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翻白眼,沒好氣道:“因為在你之前,我爹娘還遇到過一個跟你一樣不靠譜的算命的。”


  清虛不滿道:“哎呀,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雖說老道我算命不行,但是好歹也對你家有恩,你小子對我態度好點。”


  淩汐送他一個白眼,不屑道:“有恩?我怎麽不知道。”


  清虛想了想才說:“那是在見到你之前了。那時候我帶著望歸到處跑,正好到了靈澤,離你家不遠。有天在街上看到一個我很討厭的人在糾纏你娘,我正好看他不順眼就順手幫了你娘一把,然後就結識了你爹。哎呀,你爹可是個妙人兒,看著溫文爾雅的柔弱書生模樣,動起手來卻一點都不含糊,所以當初雖然立場不同但是我們還是成了朋友。”


  “那時候望歸正好染了風寒,住在客棧實在不便,你爹就邀請我們去了你家好方便望歸靜養。嘖,我之前可從來沒想過還有能進魔教總部的一天。嘿嘿,我就是在你家看見你的,你那時候比現在可愛多了,還穿著粉裙子爬樹掏鳥蛋呢。”


  “後來聽你爹說才知道你娘和那個糾纏他的人是舊識,你娘小時候和那人做過幾年鄰居,七八歲的時候逃難全家搬去靈澤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再見麵時候你娘已經嫁了人有了你,誰知道那混蛋居然讓你娘離開你們父子去給她做妾,真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厚的臉皮。”


  “想一想那家夥和你娘差了十幾歲,嘖,他一個成年人居然惦記上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真是個死變態!”


  罵完那個討厭的人望歸好似又想起了什麽,猥瑣的笑了起來:“後來沒過多久就聽說他的腿被人廢了,還成了太監,一聽就知道是淩行舟幹的,嘿嘿,真是痛快,讓他惦記別人媳婦兒。”


  淩汐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此時聽清虛講來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隻是對清虛夾帶私貨爆料他小時候的黑料很是不滿。


  “這樣說來,淩汐和前輩還是很有緣分的嘛。”


  淩汐撇撇嘴,沒接蘇澗粼的話,這種緣分他一點都不想要好嗎?

  “好啦好啦,趕緊說正事,蘇丫頭,說說你家的那個鎮莊秘籍到底是什麽東西?”


  蘇澗粼毫不客氣的朝清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現在知道談正事了,之前是誰把話題帶偏的?內心很想吐槽清虛但是再不講正事話題還得歪,於是蘇澗粼隻能很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啊。”


  “什麽?!”


  眾人無一不一臉震驚,你家的東西你不知道?

  蘇澗粼無辜臉:“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麽啊,我爹從來沒跟我們說過那個秘籍是什麽,這事就連我娘都不清楚,估計知情的隻有我爹一個人吧。”


  “所以說,關於那件赫赫有名的鎮莊之寶,你這個禦劍山莊的大小姐知道的和外人一樣多?”


  “對啊。”


  蘇澗粼是真的很無奈,她爹從來沒主動說過,他們問起的時候他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所以那本秘籍到底是什麽她毫不知情。


  淩汐聽她這麽說,對被扣屎盆子這件事愈發不滿,“所以說這種幾乎沒人知道內容的秘籍為什麽會有人覺得我們魔教的人會千裏迢迢的跑來偷?”


  “大概因為你們是魔教?”


  “.……”


  媽的,誰知道淩客遠當初腦子裏進了什麽東西才會建個叫“魔教”的組織啊?!對,魔教之所以被稱為魔教主要原因不是他們究竟做了多少壞事,而是因為魔教的名字就叫“魔教”,簡直不能更簡單粗暴。


  這麽多年因為這個名字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背鍋俠”,膝蓋都快被射成篩子了好嗎?作為教主他的壓力真的很大好嗎?他想改名字教中那幫不嫌事大的還不樂意好嗎?


  淩汐暴躁了。


  “我覺得吧,既然你們要在一起,就算不需要征得長輩的同意,至少也是要讓他們知情的,所以這次就絕對不能讓你們倆的立場變成對立麵。”


  蘇澗粼的話有些道理,如果真的讓別人把這事歸在了魔教的頭上,不說正派對魔教的偏見加深甚至有可能發展到動手的地步,單單他們倆的事情就一定不會有人同意。倒時若顧子文不肯和他劃清界限,恐怕還得擔個正派叛徒的壞名聲。


  淩汐自己是無所謂那些,多臭的髒水都被潑過,虱子多了不癢,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但是他不能不為顧子文考慮。斷了關係和壞了顧子文的聲譽他都不能接受,那麽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小偷,甩掉黑鍋。


  淩汐用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輕輕地撓著顧子文的手心,沉思了很久才悶悶不樂道:“我跟你一起回白雲宗吧,唔,還得寫封信回教裏,讓他們來些人自己說。”


  顧子文知道淩汐不開心,頓時心疼的要死,但是也知道淩汐做這些都是為了他們的感情能順順當當的,自然不可能攔著他。於是也不顧其他人在場,伸手把人抱進懷裏,安慰道:“放心,事情真相一定會被查清楚的。”


  “哎呀,不是還有我們在嗎,跟你們一起去白雲宗,總不會讓臭小子被人白白冤枉。唉,蘇丫頭,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吧。”蘇澗粼撓撓頭,很無奈,“怎麽著也是我自家的東西丟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也不出麵不太好吧。而且,好歹也能做個證人證明這件事和淩汐無關呀。”


  淩汐吸吸鼻子,心裏又酸又澀,很想跟他們道謝但就是拉不下這個臉。


  顧子文失笑,知道他又別扭了,替他道了聲謝抱著人回自己的房間。


  淩汐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垂著腦袋全無平日的張狂,顧子文對他的身份接受的太快幾乎讓他忘了魔教教主這個詞對其他人來說有多敏感。


  他自認道德底線不高,但是這麽多年來沒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奈何人言可畏,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好不到哪去。顧子文一次不在意,兩次不在意,說的人多了他還能不在意嗎?

  顧子文用抱小孩子的姿勢抱著淩汐,一手托著臀一手護著腰,俯身在黯然的小臉上親了親:“在想什麽?”


  淩汐抬頭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纖長的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別人信不信我我不管,你不準不信我。”


  托住淩汐臀部的大掌捏了捏,顧子文抗議道:“現在是你不相信我。”


  被顧子文灼熱的目光盯的很不自在,淩汐撇過臉不敢看他,在他脖頸處討好的蹭了蹭。


  顧子文哪舍得對他生氣,見他這副溫順的樣子更是心情大好。


  “放心吧,不管怎樣我都不會不信你。不過嘛,你剛剛讓我傷心了,所以作為補償你下次得穿身粉裙子,簪朵石榴花。”


  正好是石榴花快開的時節呢,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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