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動
當遊醫滿頭大汗地,把曲阮從鬼門關裏拖回來的時候,外麵的太陽也被雲藏了起來,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屋子裏滿滿的都是潮氣。
喬羿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幫曲阮擦拭著臉上的冷汗。
“你家夫人現如今的身子最怕情緒過激,所以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悅!”說完,遊醫摸了摸胡子。
根據最近的情況來看,想要曲阮心情愉悅,實在是太難了點,喬羿歎息一聲。
遊醫看出他的為難,掀開簾子的時候對喬羿道:“就算是心情不愉快,也不能過分激動。”
曲阮一直睡著未醒,外麵依舊下著雨,沒有要停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
本來豔陽高照很好的天氣,這會兒卻陰雲密布雷聲大作,曲阮模模糊糊感覺到,自己在一個人懷中。
她偏過頭,就看見了喬羿。他抱著自己,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見曲阮醒來,喬羿很高興,一疊聲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可是曲阮卻搖搖頭:“喬羿,你能不能看在我和你曾是夫妻的麵上,幫一幫我皇兄?”
曾是夫妻。
他們現在就不是夫妻了嗎?
曲阮的肚子裏頭還有他的孩子,可是,曲阮卻說曾是夫妻,言下之意,就是在她心裏,兩人的婚姻破滅了?
雖然自己又急又氣,喬羿還是記著大夫說的話,曲阮不能激動。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著急,可是我一直陪著你,京城的狀況知道的也不多,陛下都說了,你好好在這裏安胎養身子就可以,其他的事不用想。”
“我不,我要回京城。”曲阮皺著眉。
“不行!”
喬羿立刻一口回絕,或許是怕自己的語氣太生硬嚇到曲阮,“不行”二字脫口而出之後,他腆著笑著對曲阮道:“好了,你乖一點,這裏沒有人能找到,你隻要安心在這裏呆著就好。”
曲阮閉上眼,知道從喬羿這邊,得到回京的機會,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夜漸漸深了,喬羿感受到懷中的曲阮漸漸安睡,他動作小心的將她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輕輕在她額上一吻,才起身離開。
他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雖然嘴上不許曲阮插手,卻也擔心慶朝真的一朝分崩離析。
若是這樣的話,曲阮肯定也會受到波及。
畢竟她和慶豐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撫西王一派絕對不會放過有皇室血統的曲阮,肯定會趕盡殺絕,那個時候曲阮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不見得能留住。
所以就憑這一點,喬羿也不會真的眼睜睜看著慶豐帝去送死。
剛才,他也隻是生氣曲阮口中的往日夫妻,在他看來,曲阮永遠都是自己的妻子。
喬羿離開之後,曲阮緩緩睜開眼睛,確認喬羿已經離開房間後,才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裹。
翻身上馬的動作,讓曲阮覺得十分懷念,她也曾策馬揚鞭沙場中,這雙手,也曾執劍斬敵將,可如今呢?
身子弱到聽見一個壞消息都能胎動暈倒。
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能怪別人。
當她總算是離開了小院附近,以為自己可以回京城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另外一匹馬的聲音,她心裏一緊。
趁著夜色,她回頭看了看,本以為是被喬羿發現追了出來。
但是那人卻到了她身邊:“公主!”
“發糕?”曲阮皺眉問,“你怎麽來了?”
“公主還是坐到我的馬上來吧。”發糕急促地說,曲阮這個樣子,怎麽能騎馬呢?
看著發糕的樣子,曲阮不由的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透過這個笑容,發糕才看見她身上,安國長公主的一絲影子。
“你騎馬定是比不過我的!不然你就試試看,能不能追上我!”曲阮當先一步,大聲道。
駕!
說完,她一甩韁繩,雙腿夾緊馬腹,身下的馬兒立刻衝了出去,身旁的發糕嚇了一跳,生怕曲阮會從馬上掉下來,可沒想到,曲阮的騎術十分了得。
比起軍營中的那些將領們,也絲毫不差。
“公主你會騎馬?”發糕疑惑的問道,看公主這孱弱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樣子。
一朝流產加上那一杯毒酒,早就將她的身子糟踐得徹底。
“騎馬怎麽了,當年我在營中……哪個又曾輸過?”曲阮輕輕地道。
發糕隻顧著瞧她,自己差點栽到坑裏摔個狗啃泥,忙勒緊韁繩認真看路。
倆人說著,已經到了城關,隻得下馬接受盤查。
城門處的人比他想象中,多了太多,曲阮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眼中劃過一絲憂愁之色,在她身後不遠處,一道狠厲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她身上。
眼看著城衛馬上就要查看她這邊,曲阮自是緊張萬分,正欲伸手,卻聽得一句——
“阿阮,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