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場

  用過了午膳，曲阮靠在榻上假寐，自有孕之後，她便十分嗜睡。


  門被人推開，曲阮抬頭望去，觸及那人的目光後便似觸電一般，立刻縮回。


  “阿阮……”


  話還沒說完就被曲阮打斷，曲阮輕嘲道：“堂堂鎮北王，竟如此不懂禮數，本宮的屋子豈是你隨便能闖的？！”


  喬羿心中泛起一股憐愛之意：“是臣冒犯了，還請靜妃娘娘贖罪。”


  她願意玩，他就陪著。


  曲阮沒作答，目光投向窗外，喬羿揮退了屋內的丫鬟，獨獨銀環站在一側，麵不改色，她可是領了陛下的命，一刻都不能離開公主的。


  喬羿也不介意，自己搬了矮凳坐下：“阿阮，這一次，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到時候你可還願意原諒我？”


  “鎮北王說笑了，本宮與你又不曾發生什麽，何來原諒？”曲阮心中冷笑。


  此時談原諒？可笑，可笑！

  喬羿也不惱，扯開話題：“阿阮，我已經處置了曲若玉，往事種種的確是我冤枉你了，況且……”


  他看著曲阮隆起的小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這是他們的孩子，可是太醫也說過，正是因為這個孩子，阿阮或許活不到明年，如果這個孩子沒了……


  他不敢深想，因為麝香之事，阿阮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何況就算這個孩子沒了，她又真的能承受住小產對身體的傷害嗎？

  喬羿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曲阮聽到曲若玉的消息，卻是手一緊。


  將她處置了？當真這麽容易？


  “我想見見她。”倘若是真的，她倒是想看看。


  “你若是想，我帶你去。”


  三人到了府中的地牢門口，迎麵而來一股黴臭味，還夾雜著絲絲腥味，引的她喉頭不適。


  喬羿扶住她一隻手，將她往身邊帶了帶：“可還好？”


  “鎮北王前頭帶路便是。”曲阮一把甩開他的手，並不領情。


  三人進了地牢，喬羿手中的燈籠隻往她腳底下照，她全當沒瞧見。


  狹窄的通道變得寬敞起來，昏暗的燈光下，老鼠在稻草中竄來竄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腐臭味。


  角落的鐵籠中縮著一人，旁邊還有一具已經半腐爛的屍體，屍體上的蛆蟲不斷湧動。


  曲阮胃裏一陣翻騰，強忍著憋回去。


  曲若玉聽見了聲響，目光望向那邊幾人，等瞧清楚是誰之後，眼睛瞪如銅鈴，隨後死死的扯著衣領，顫抖著道：“曲阮？！不！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


  曲阮冷冷的看著她，那是她的妹妹，原本也是嬌寵的安逸公主，如今卻形同瘋婦。


  淩亂的頭發結成塊貼在身上，身上的羅裙破破爛爛，露出裏麵的肌膚，布滿曖昧的紅痕。


  隻是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是，我還活著。”曲阮緩緩道。


  曲若玉抱著頭，拚了命地往裏邊縮，嘴裏不斷的喊到：“我錯了！我錯了！是我……是我！我不該害你！都是我幹的！求求你你別來找我……嗚嗚嗚……”


  此時的她已經聽不進半點東西，早已被這些時日的刑法折磨幾近癲狂。


  看著她淪落至此，曲阮心中既是痛快又是悲戚。


  “阿阮，你身子不好，不可久留。”喬羿見她麵色慘白，以為是嚇著她了，伸手想去扶曲阮，卻被她閃身躲開。


  隻聽曲阮淡淡道：“鎮北王還請自重。”


  如若不是她墜崖，若不是被皇兄救起，那此時那曲若玉的下場，就是她的下場！


  喬羿啊喬羿，你到底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是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嗎？


  “阿阮，我送你回去。”喬羿殷勤地道。


  曲阮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勞煩鎮北王了，本宮自行回去便是。”


  “阿阮！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嗎？！”喬羿猛的扯住曲阮的手，吼道。


  他什麽苦都不怕，隻怕她眼中再無他。


  曲阮靜靜的站著，就這麽看著他，眸子清冷的讓他害怕。


  “鎮北王慎言。”曲阮盯著他抓著她的手：“叫別人看了去，怕是會汙了鎮北王的名聲。”


  喬羿目眥欲裂，手緩緩鬆開：“阿阮，難道你我往日情分已不剩半分嗎？”


  曲阮好像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慘然笑道：“情分？能從你嘴裏說出來當真是可笑！當初我也這麽說過，你又可曾顧及半分？”


  正了正身子，曲阮道：“鎮北王，天色不早，本宮就先回去了。”她轉過身，沒有半分留戀。


  “阿阮！你可知道你這樣，你皇兄要擔多大的心，他現在可是自顧不暇。”喬羿忽然道。


  曲阮立刻停下腳步：“我皇兄怎麽了？”


  “你無需知曉這麽多，阿阮，迎娶曲若玉著實非我所願，就連陛下也摻了一腳，甚至關係到朝中局勢。”喬羿道。


  他無法忍受他們就這樣慢慢的形同陌路，隻好把齷齪的真相披露出來。


  天知道他的心此時似刀剮一般。


  “你到底想說什麽？”曲阮鳳眸微眯，喬羿能這麽說，那一定是皇兄有什麽危險！

  與他相處這麽多年，他不像是會在這種事上作假的。


  難道皇兄他……